吃完晚饭,天已擦黑。柳梅在厨房刷碗,王辛搀着去王奶回老屋,顺便给老娘按摩筋骨、倒洗脚水。
孩子们则到了每天难得的玩耍时间,在大屋和丢丢一起玩耍嬉戏。
丢丢很喜欢和孩子们玩耍,它现在身长腿长、已经是个成年中型犬的个头了,在屋里并不能撒欢跑开,但它还能在和孩子们的你追我赶中灵活避开屋里的家具和值钱物件,以免惹祸挨揍。
玩了一会儿追逐战,畅畅感觉又有点胸闷气短,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消汗。见她退出游戏,剩下两人也停了下来,一起坐在沙发上闲聊。丢丢则伸着舌头乖巧地趴在她的脚边,用热乎乎大脑袋贴在畅畅的脚背上。
畅畅给柳柏杨和吉祥讲了杜姗姗在数学补考时的表现,苦恼地问:“她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你还不知道呢吧。”吉祥一屁股挪到畅畅身边,“就你不在的那段时间,她可是倒了霉了。”
见吉祥幸灾乐祸的模样,畅畅想起来杜姗姗手上的纱布,好奇问道:“她怎么啦?”
一见畅畅真的毫不知情,吉祥立马迫不及待地跟畅畅有关杜姗姗的八卦,“期中考试那天,杜姗姗发现你上午没来,还在那里说什么哪有那么巧的事,八成是你不想考试所以装病。”
吉祥夹起嗓子模仿女童音,畅畅和柳柏杨听着不禁都笑了起来。
“结果你猜怎么着?”吉祥眉飞色舞,“下午她的手指就被鱼钩给扎破了!”
“鱼钩?哪来的鱼钩?”畅畅惊讶道。
吉祥对畅畅的反应十分满意,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不知道哪里来的,就在她书包里,数学考试前她手一伸到书包里那文具盒,结果嗷儿的一声叫的老惨了。老师过去一看,发现鱼钩直接扎进了她的指甲盖里,可深了。”
吉祥说这,还不忘伸出手向畅畅生动地演示是哪个指头。
“嘶……”畅畅咧着嘴,那场景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开始疼了。她关切地问道:“那后来呢?”
“她就哭呗,跟杀了猪一样。曲老师赶紧带着她去医院了,王老师过来替的监考,我们就继续考试了。”
畅畅听得心有余悸,赶紧俯身摸了摸丢丢的脑袋。连说“太吓人,太吓人了……”
“可不嘛!”吉祥讲到这里也是心有戚戚,“现在我每天上学前都检查一边自己的书包,我可不想被鱼钩扎到!”
吉祥继续说:“还有更倒霉的呢,本来她都回来上学了,结果不知咋弄的伤口又感染了,然后又请假去了医院,第二次好像直接把指甲给拔了一半,所以现在还带着纱布呢。”
什!么!
这……这不是容嬷嬷才会做的事情吗?
畅畅直接捂住了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再听下去了。
“好了好了别捂了,我讲完了。”吉祥把她严防死档地的手拉了下去。
半天没说话的柳柏杨突然蹦出了一句:“难得还有你害怕的东西。”
畅畅伸肘怼了他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现在是冬天,怎么会有鱼钩呢?还刚巧就出现在了杜姗姗的书包里。”
吉祥挠了挠头,说:“谁说不是呢?哦对了,杜姗姗他妈后来还找过学校要说法,可鱼钩是在书包里发现的,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学校里怎么会有鱼钩这种东西?而且她妈还特地来班里问了陈欣澄和班里其他同学,问杜姗姗平时在学校和谁有过节……”
“对啊!鱼钩也有可能是讨厌杜姗姗的人带过来专门扔进她书包里的……”畅畅这厢还沉浸在分析中,一抬头,发现吉祥和柳柏杨纷纷微妙地看向自己。
“额,她们……说的不会是我吧。”
“是啊。
“肯定是啊。”
“……”
“可我那时候正住院呢!过得比杜姗姗还要惨呢!而且我也不会做那种事啊……”畅畅一脸委屈地嘟嘴抱怨道:“果然杜姗姗就是只拉□□,和她沾边就准没好事儿。”
吉祥嘿嘿一笑,“可不嘛,她妈一问,班里唯一一个敢和她作对的人早请假了,她又怕得罪老师,所以就自认倒霉呗。”
他两手一摊,学柳柏杨那样耸了耸肩,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揶揄。
“其实要我说,那鱼钩可能就是她在家时没注意掉进书包里的,杜珊珊她爸不是出了名的爱钓鱼吗?”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柳柏杨少见地认同了吉祥的观点。
弄得吉祥还有点受宠若惊“,忙道:是吧是吧,肯定是这样的。”
既然他两个人都这么说,畅畅也觉得真相合该是个意外,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过。”柳柏杨扬了扬眉道,“我倒希望那鱼钩是别人放的。”
“为什么啊?”
柳柏杨看着畅畅有些惊讶的脸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道:“她平时动不动就仗着班干部的身份教训别人,不是吗?如果她喜欢欺负人,被别人报复了不也很合理吗?”
很合理吗?听起来的确是这样的。可畅畅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她想了想,“如果不喜欢她,大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她,就算是吵起来、打起来、每天做对,都是光明正大的,都比偷偷摸摸害人强吧,不然的话,和杜姗姗这种心思不正的坏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如此真诚又伟光正的发言,收获了吉祥同学及其热烈的掌声,“不愧是……”
他话还没说完,畅畅就准备打断了:“我再说一遍,我早就不是……”
她也还没说完,又被吉祥给打断回去:“老大!我说不愧是我老大!”
“别瞎叫了,我们两个同岁好吗?”
“不不,你是凭实力做的我老大。”
畅畅羞涩了起来,但神情中又有一些小自豪。
柳柏杨起初没说话,他看着畅畅,看着她身上看不见、却又很显眼的,浑然的正气和一派的天真,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酸涩地卷土重来。
“你王畅畅是谁啊,你多厉害啊,看不惯谁就可以和谁对着干,正义永远都站再你这边儿。”柳柏杨慢条斯理地说着这话,说完还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这明明是一句夸奖,但听起来却带刺,这让畅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发现气氛突然有些不对,吉祥赶忙打了圆场:“这……是怎么了?不是讨论杜姗姗呢吗?”
“对啊,你怎么了?”畅畅面向柳柏杨问道。
柳柏杨站起身来,“没什么,不说了,我妈应该要收拾完了,咱们赶紧开始写作业吧,写完了之后好让你妈早点把你领回家。”
吉祥腼腆地表示,“不着急,其实我不回家也行的……我挺喜欢你们家的,柳阿姨做饭也好吃。”
“不行!”柳柏杨拒绝地斩钉截铁,“你要是再住我家,我迟早会被你砸死。”
吉祥据理力争:“哪就有那么严重?上次是意外,我平时睡觉可老实了……”
“放屁吧你……”
柳柏杨和吉祥又开始了拌嘴,刚刚的不悦仿佛投石入水一闪而过,仅存留了几丝微弱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