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自诩喜欢怪人。
常常觉得所谓“怪人”就是对某一方面纯粹而真诚,所以显得有些笨拙和特别。当然我这里指的还是智力心里都健康的人。
我也常常感叹生活的无聊似乎总遇不到这样有趣的人。常常感叹身边的人对读书兴趣乏乏,我所谓的哲学思考无处倾诉。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是碰的人多了,总会遇见的。
x是姥姥动用她的人脉介绍给我的。他的父母都是在本地一所大学里工作,x也是在这所大学里的医务室工作。X比我大几岁,在我们这也算大龄了。老实说X的家庭条件和工作都算不错,可是如今还在相亲只能说“问题”是在他本身上。听姥姥说,他是不要太会“说话”。
于是,通过姥姥们的传达,我们约在下班后于X工作的大学门口见面。秋天的7点钟,天已由黄昏转入夜晚,大学的门口熙熙攘攘,红色橙色的霓虹偶尔也掺杂一些冷色,大学生们来来往往在周围的许多小摊处驻足离开。即使站在大门最中央,你依然是透明的,似乎没人在乎你。我下班后就骑着电车来到了门口,工作了一天难免灰头土脸,但我毫不在意,此刻的心情很是轻松。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进行下去,相亲在如今已经变成了例行公事,打了卡就是完成任务。
我在门口处,看了一圈,有一个头发稍短脸稍圆带着眼镜,穿着衬衫和休闲裤的人不自在的站在那里。之所以知道他不自在是因为他似乎一直在原地扭动张望,对于同样有些社恐的我在清楚不过。但保险起见,我还是给打打了个电话确认——当然这是姥姥给我的。没错,就是他。我向他挥挥手,他看到后便朝我走来,此时我还推着车,他便跟着我把车停下了。
于是我提议说:“走走吧。”
这次的话匣子似乎是我打开的,见到他后发觉,他的外表没有任何问题,“怪异”在他的行为,他做什么动作都带着一种特别,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紧张。我感觉他平时也是这样,但我并没有反感。
“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旅游,看书……”
看书?我终于遇见一个喜欢看书的人,我感觉的到,我的语气提高了语速也加快了,就连我的眼睛似乎也放光了,
“你喜欢看什么书?!”
“历史,哲学类什么都看一些……”他看出了我的变化,放松了一些,说话也轻松起来。
于是X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开始兴奋的向我讲述他喜欢的历史遗迹并在其中发现的规律,
他的语速之快,内容的流畅如瀑布倾泻,好像他终于找到了一位对他感兴趣的事物也感兴趣的同伴。听着他的讲述,我突然佩服他的知识储备的雄厚,他是实打实的热爱并思考着这些,他不光思考还归纳整理。从历史到哲学他都有所研究,我偶尔接上他几句,但面对他我发觉自己知晓的那些只是皮毛。他的一些观点,与我平时了解到的是截然不同的,我想他提出质疑,他热烈陈述,不觉间我们已经绕着短街来回一圈了。这过程并不难受,反而都有些倾诉的畅快。如果不是相亲就好了。
他还在说着,他的故事还有很多。我看了下时间已经8点多了,时间比我预想的要长,我便在他稍微停息的一瞬间说:“时间有点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他愣了一下,有些意犹未尽,也带着些遗憾。
“……哦。好的。”一下恢复成了最开始那个不自在的样子,于是他跟着我回到了停车的位置。说了再见。
回去的路上我的脸热腾腾的,脑子也混混沌沌的。我也好久没有和人如此“痛快”的聊着,这次谈话还是很愉快的。
X是我想要遇见的怪人,但和怪人结婚似乎又有些不同。
我想象着,和X生活在一起,我或许要包揽日常生活的大部分,家人和朋友面对他不自然的“嘲笑”。我不自觉的摇摇头。
然而这些,我很快都忘记了。
最后我只记得,X热切地看着我说:
“其实达尔文的观点并不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你看到达尔文后期就明白了,
这是对他最大的误解。
下次我再给你讲。”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