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养出来个丢人的女儿,还不让人说了,让我嘴上留德,也不听听小区里大家都是怎么议论的,要我说,幸亏当初我儿子没跟万倩倩扯上关系,······”
“好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们儿子也结婚生孩子了,你还成天念叨这些干嘛。”张梅的丈夫用力拉着张梅,无奈地劝道:“大家都是一个小区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别把关系闹得太僵了。”
“我怎么了啊,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整个小区里的人谁不知道,他女儿万倩倩死得可不光彩,······”
楼下传来争执的声音,万光耀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上,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他死死咬住牙齿,胸膛快速起伏,呼吸急促。
很快,楼下的争吵声渐渐远去,从楼道间的镂空护墙往外看,张梅的丈夫正强行拖着张梅往另一栋楼走去。
过了许久,万光耀才平复下心情,他转身面向一直静静站在他身后的李狰和许诩,“抱歉,李-大-师、许小姐,让你们见笑了。”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缓解一下气氛,但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万先生,我们的合同上面写的很清楚,我们事务所只负责处理解决委托人的相关委托,其他与委托无关的事情,我们不关心。”仿佛没有看到万光耀的尴尬,李狰一副公事公办客气而疏离的态度,万光耀紧绷的身体反而放松下来。
“那个张梅,他儿子喜欢过我家倩倩,我们两家四十多年的老邻居了,我爱人经常和她一起打麻将,关系还算不错,几年前她找我爱人探口风,想让我家倩倩跟她儿子处对象,倩倩没看上她儿子,婉拒了。没想到张梅因为这件事竟怀恨在心,成天在小区里散布关于倩倩各种不好的谣言,从此我们两家的关系彻底决裂。”
万光耀还是没忍住向李狰和许诩简单解释了一下两家的陈年纠葛。
见李狰和许诩表情平淡,确实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万光耀不再耽搁,带着两人上楼,很快站在自家门口。
万光耀回头望了望李狰和许诩,面上带着几分紧张几分纠结,小声问道:“李-大-师,许小姐,你们现在就要开直播吗?”
许诩笑了笑,安抚道:“万先生你放轻松,我们今天先看看情况,开直播前我们会提前跟你们打招呼的。”
万光耀的视线下意识瞟向许诩手上提着的木箱子,他很快收回视线,“那好,那我们先进屋,”说着他打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万光耀先从鞋柜里拿出两双半新的女士拖鞋给李狰和许诩换上,然后才换上自己的拖鞋。
三人刚刚换好拖鞋,一名看上去五六十岁,面容略显苍老憔悴的女人就迎了上来,“老万你回来啦,这两位就是······”
女人招呼着万光耀,眼睛却一直盯着李狰和许诩两人瞧,看着她们年轻的脸庞,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迟疑来。
“这两位就是我请回来的高人,”万光耀悄悄拉了拉女人的手臂,他明白女人第一眼见到李狰和许诩两人时的惊讶心情,他刚知道两人身份时的第一反应和她差不多。
“这位是李-大-师,她身边这位是她的助理许小姐,李-大-师、许小姐,这是我爱人何芳琼。”
万光耀向双方介绍身份,几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一起向客厅走去。
李狰落在最后,暗暗将屋子打量了一圈。
出乎意料的屋子里很干净,这种干净指的不是平时说的卫生清洁,而是指没有脏东西。
走进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看到李狰和许诩两个陌生人,年轻女人表情冷漠地偏过头,年轻男人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快速地舒展眉头,露出一抹客气的笑容。
年轻男人安抚地拍了拍女人的手臂,然后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爸,一路辛苦了,这两位就是您说的李-大-师和许助理吧。”
“对,雯雯、阿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大-师,你们别看李-大-师年轻,她可是一位十分厉害的大师,这位是李-大-师的助理许小姐,”看见万倩倩毫不遮掩的不喜态度,万光耀赶紧上前给双方介绍身份,“李-大-师、许小姐,这是我的女儿万雯雯、女婿沈重。”
“李-大-师、许小姐,久仰。”
“沈先生客气了。”
三人客气地握了握手,触手的冰凉让李狰、许诩手微微一颤,两人先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李狰多看了几眼沈重右手手腕上的黑色珠串,被许诩察觉,以眼神询问,李狰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万光耀和万母招呼着大家坐下聊,沈重重新坐回万雯雯身边,万母坐在万雯雯另一边,万光耀坐在靠餐厅方向的独立沙发上,李狰和许诩则坐在万光耀对面的双人沙发上。
坐下后,李狰和许诩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万雯雯身上,刚才在楼下张梅有一点没有说错,万雯雯确实很瘦,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她靠坐在沙发上,被万母、沈重一左一后护着,整个人瘦瘦小小一团,几乎要陷进沙发里,要不是她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瘦小的孩子。
李狰眉头微皱,万雯雯身上确实有阴气,但这阴气比之万光耀身上的也多不了多少,万母和沈重身上也飘着阴气,同样很稀薄,仿佛一股风就能吹散。
这倒是和她原本的猜测不大一样。
李狰将目光转到沈重身上,她将沈重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明目张胆的打量就算是根木头也能感觉到了。何况沈重还不是根木头,不止是沈重,客厅里其他四人也注意到李狰奇怪的举动,其中反应最大的是万雯雯。
万雯雯不满地瞪视李狰,伸手拦在沈重身前,试图挡住李狰落在沈重身上的视线,表情不善地道:“你在看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万雯雯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万光耀和万母几乎同时想起万倩倩坠楼前发生的事情,两人不由心中一颤。事发时万雯雯看上去似乎很平静,紧接着后面一系列变故,等终于空闲下来,万光耀夫妻俩再想要关心万雯雯的时候,反而不敢开口了,甚至在面对万雯雯的时候,夫妻俩变得小心翼翼,唯恐哪里刺-激到万雯雯。
不成想,万雯雯还是病了,病得老两口束手无策,所以即使两人心里对沈重还有芥蒂,但在万雯雯原谅沈重重新接纳他后,两口子谁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女儿健康更重要了,他们已经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眼看万雯雯突然一副被刺-激到的模样,唯恐她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万母赶紧拉住她,小心安抚道:“雯雯,李-大-师没有恶意的。”
“雯雯你慢点儿,小心伤到自己,”沈重同样反应迅速地揽住万雯雯的肩膀。
在沈重温声细语的关切声中,万雯雯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她顺着沈重扶着的力道重新靠坐回去,但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李狰,十分防备的模样。
许诩注意到,沈重在扶住万雯雯的时候,两人身体微微相撞,沈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眉头也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许诩轻轻撞了撞李狰的手臂,将李狰的目光吸引过来后,她朝沈重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李狰笑着朝许诩眨了眨眼睛,她已经察觉到沈重身上的异常了。
沈重安抚好万雯雯后,抬头看向李狰和许诩,面上的客气不再维持,态度变得疏离而冷淡,“李-大-师,听爸妈说你是位十分厉害的大师,不知道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坦白说,我和雯雯都是无神论者,要不是下午的时候爸打电话回来说请了一位大师,而且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和雯雯考虑到这毕竟是爸妈的一番慈父慈母心,所以才同意让你们进屋看看,但是,丑话说在前面,雯雯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了,经不起像吃香灰、跳大神这类封建迷信的折腾。”
“阿重,”万光耀和万母担心地喊道,他们看了看沈重和万雯雯,又看了看李狰和许诩,没想到才见面一会儿,双方之间就已经充满了火药味。
“沈先生,你和万小姐大概是对我的职业有很深的误解,”李狰转动着手腕红线上垂吊的一个铜铃铛,沈重和万雯雯的排斥早在她的预料之中,面对两人摆在明面上的不喜,李狰脸上笑容不变,“口说无凭,我想无论我怎么口头上向你们解释,都很难让你们相信,这样吧,不如我先问沈先生几个问题,然后你们再判定我是不是骗子,如何?”
沈重眉头皱纹加深,他揽在万雯雯肩膀上的手无意识用力,直到被手掌下的骨头咯疼,他立马松开手,低头看向万雯雯,正对上万雯雯关心的目光。
沈重安慰地拍了拍万雯雯的肩膀,拍着拍着他的手一顿,一股熟悉的酸麻感从手掌传到整个手臂,他咬紧牙关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咽了回去,面上不动声色地控制着麻木到几乎没有知觉的手臂,试图重新搭回万雯雯的肩膀上。
这时万雯雯向里挪了挪身体,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正好搭着沈重的手臂往沙发更里面坐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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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