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说那个女生已经住了三年了,在这边有稳定工作,只不过早出晚归,平时租客都不一定能和她见几面。房租也不贵,距离U大一公里,两人合租的话每人每月2300,押一付三。
容汀很满意,容母却忧心忡忡,路上和容汀说了很多隐患,比如这人到底是什么工作,会不会沾染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会不会带别人回家......
容汀想的倒是简单,到时候问清楚就行了。
到了晚上,绿色魔法帽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发来条信息。
很是简短。
【明天有时间,你们可以晚上5点以后过来看房。】
容汀回复:【收到,好的。】
等发出去以后,她才觉得有点囧。在学校长期养成的习惯导致她总用下位者口吻回复,其实发个“好的”也是行的。
不过这人说话真的言简意赅,言语间有种干练和疏离。
容汀猜想,应该是个很独立和清冷的女生吧。
如果这样,她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室友。
第二天的课程有点多,上完古代汉语研究课以后已经五点十分了。
容母在外边等她,两人为了节省时间打车过去。
这个房子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穿过U大胡同很远,路过家一手店,经过繁华的商业区,也有整齐的居民楼,再穿过几条小巷才能看到这幢灰色大板楼。
从外边看很是朴素简单,有社区管理,还挨着派出所。
进了楼道倒是挺干净的,基本没有灰尘,只有楼道角落里偶尔堆着些东西,倒是不影响走路。
或者说,容汀本来就对这种价格的房子没多大期待,有这样的环境已经算不错了。
她们要看的房子在六楼,这层的最高处。
到了这层楼有左右两户,一家门口摆着一个矮鞋柜,上边的鞋子乱七八糟的,门口还堆着两袋垃圾。
容汀不想对这户抱希望,自觉将视线移到另一门户,这户门前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藏蓝色的垫子,上边是蓝精灵的图案。
她突然福至心灵,再确认了一下手机里的门牌号。
是601.
最终,她敲响了那个干净的门。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突突跳动着,总预感有事发生,甚至产生退却心理,怎么别人给她抛个信息她就接呢。
其实......也不着急的吧。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已经开了。
对视着的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呃。”
“你啊。”
站在门口的女生身材高佻清隽,穿着松垮的黑半袖和同款牛仔短裤,眉眼清艳,只有墨绿色的头发在后边松松绾着,实在是再显眼不过了。
她的黑色宽松半袖下摆原本用两个边角系在一起,所以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见了外边的人,她将系住的布料松了,有点发皱的下摆掉下来,顿时遮住了那抹雪白。
不知怎么,容汀视线移开,还有点遗憾。
惊喜的是,容汀记得她,但是没想到她也记得她。
冉酒嘴角慢慢涟开笑,打开手机在上边点点滑滑,一边说:“我叫冉酒,冉冉不绝的冉,喝酒的酒。”
叮咚一声,容汀拿起手机,微信上的绿帽子发来条消息:【冉酒】
原来是这个酒。
冉酒侧过身让她们进去,用微不可察的语气说,“还不是得把联系方式给我。”
属于冉酒的卧室门始终关闭着,容汀即使对里边很好奇,也很适度地收敛起来。
看房子的过程很愉快,容母这么挑剔的人在家里转了两圈,检验也不是一般苛刻,她从厨房的抽油烟机检查到卫生间有无水池垢,出水和地漏都无问题,后来证明哪哪都很干净。
最美好的是容汀要住的那个卧室床和桌椅齐全,原来房东的孩子在这边就读过,所以有个很好的书桌,也有衣柜,还有舒适的电脑椅。
这边的屋子都很干净,应该是居住在这里的人有很好的生活习惯。
房子没问题,就剩人了。
三个人站在一起安静了一瞬。
冉酒看了下表,可能想速战速决,“阿姨,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容母得到允许松了口气,终于把想问的都问出来了。工作作息,工作性质,会不会带外人回家,家里的水电网费怎么分配......
“我的工作比较复杂,暂时保密,不过作息正常,早十晚七,不会影响到她的作息。”冉酒说话不快不慢,声音有种冷淡的质感,“......工作的地方离这边很远,我知道分寸,也不会带任何人回家。今年的网费已经全交了,至于水电费那些等来了单子再说。”
容母还想问,冉酒的视线突然落在容汀身上,“你觉得怎么样?”
突然被call的容汀愣了下,转而很诚实地说:“我觉得......很好啊。”
后来容母再也挑不出什么瑕疵了,因为没有中介费,她们随便找了个平台担保交易。
冉酒很诚恳,说实在不放心也能从网上下载模板,打个纸质合同也行。
容汀拒绝了,她总觉得冉酒不像是坏人,对她有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冉酒没要押金,容汀先转了半年的钱过去,约好明天搬进来。
临走时冉酒突然叫住她,身子侧靠在门框上有点慵懒,“明天需要帮忙吗?”
容汀愣了了一瞬,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足以让她在宿舍里繁杂的人情中变得麻木。她意识到自己要进入新生活了,一股喜悦缓缓淌遍全身。
她很利落地说:“不用,东西不多。”
晚上她约了班主任出来,和她说一下这个情况。
班主任接到消息就来她们寝室楼了,好在没有她们同班的女生走动,自然也没看到她。
容汀他们班的班主任是研二的师姐,个人非常优秀,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经验方面都很丰富,所以才当了他们班主任。然而人总有分身无力的时候,他们班主任明显对寝室里这些暗潮涌动也深有感触,再三问了她几遍确定要在外边租房。
容汀点点头,目前她认为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班主任:“或者我也可以找她们谈谈。”
容汀婉拒了这个建议。
首先,她们已经算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本该自己解决。其次,需要外力介入的事情往往会变得复杂,何况班主任也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何况就算暂时解决的了,以万桑记仇的性格恐怕以后会变本加厉。
总之,她不想触怒小人,又败坏路人缘。
*
U大的寝室管理向来宽松,有很多学生在外边住着,管理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只要班主任同意便可以了。
晚上容汀仍旧和她妈在旅馆休息,她吃完药,和母亲一人坐一张床面对面。
容母面露忧色,她知道容汀从小就不太爱说话,人缘单薄,交际始终维持着不远不近那几个人,遇到事情不够圆滑,也不会哄人,很容易在人际交往中吃亏。
而容汀的想法很简单,她并不想学这些虚与委蛇的东西,何况她并不想浪费这么多时间在研究别人的复杂心理上边,除非嫌自己时间太多了。
毕竟对于一个正常的人,只要保持基本的尊重就足够了。除此以外,缘尽缘散,都不由她。
容母问她要不要找个男朋友,容汀对这种事暂时没心思,只说先适应合租生活再说吧。
第二天她回寝室收拾东西,里边的三个人气氛异常活跃,好像在拼单点奶茶。
见她回来,陈赛宇犹豫了一下,问容汀要不要和她们一起拼单。
容汀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默不作声收拾东西。
看着一大包一大包打包好的东西,另外几个人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儿,陈赛宇语气有点紧张,“你干嘛啊。”
容汀语气无起伏,“我出去住一段时间。”
她收拾得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寝室气氛立马冷却下来。万桑原本用自己手机帮忙拼单,此时恍惚了一瞬竟然直接点了撤销。
“不能吧。”陈赛宇走过来,下意识抓她胳膊,“你确定吗,外边租房多贵啊,而且上课也不方便,又不安全。”
容汀缓缓抽出手,“那边有物业管理,还算安全。”
“再说,我也不是随时都需要来学校。”
门关上的那一刻,背靠着压抑的过往,容汀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隙。
她长舒一口气,总算拜拜了。
容母在宿舍院门口等着,还没过十几分钟,就见容汀拎着东西下来了。
“这么快,你收拾干净了吗?”容母有些诧异,容汀点头:“我东西不多。”她就带了床铺,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她当时想的简单,至于那些书想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再取。
两人还是打了车直抵租住的地方,容汀暂时没有钥匙,所以提前和冉酒打了招呼。
按照上回回复的速度,容汀想着怎么也得等半天。
谁知他刚发出信息,那边就回复没问题。
容汀做事谨慎,等到了又发了条消息:【我现在方便上去吗?】
没想到在信息发出去没到三十秒,楼道门就开了。冉酒没扎起来的头发很柔软,每根发丝都在发光。她一手推开门禁,随手拎过她手里的两个袋子,“走吧。”
“哎,不用不用。”容汀在别人盛大的善意面前,总是有些受宠若惊。
容汀接近170,没想到冉酒比她还略微高一点,甚至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俯视他,好像她就是拿不动似的。
没办法,容汀只得又抢过容母手里的两袋。
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容汀正打算收拾一下,却见屋子里原本就有的书桌和床都擦的干干净净,阳台上也没有灰尘。
冉酒没进她的卧室,给她放下东西就走了。
既然不用打扫,收拾就方便很多。容母晚上要坐火车走,和容汀说一会儿可以叫上冉酒一起吃顿饭。
没想到收拾完以后,冉酒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墨绿发丝披散下来,脸侧的一小绺梳成一条细细的脏辫,容听见她穿的还是薄薄的T恤夹克,忙不迭提醒:“今天有点冷,你要不要穿厚一点?”
冉酒一条腿都迈出卧室了,想了想,硬生生收回去,关上门换衣服。等再出来的时候,她穿着高领白色薄绒衫,外边套了件浅蓝色冲锋衣,倒是多了一丝学生气。
这届室友看来还是很好带的,容汀笑笑。
冉酒掏了掏上衣兜,朝她走过来,“伸手。”
容汀下意识伸出手,掌心落下一个钥匙串,上边有两个钥匙还有个蓝鲸薄卡。
“一个是咱们单元门的,还有一个是房门的。”冉酒戴上黑色鸭舌帽,“我大约9点回来,带钥匙了,别从里边锁门就行。”说罢急匆匆开门关门,楼道里响起轻快而急促的脚步声,一会儿就听不到了。
这……容汀有点愣怔,还打算请她吃顿饭呢。
晚上容汀送容母去帝都西站,在车上的时候恍惚觉得过得真快,从容母过来,到找房子,租房子,最后定下来不过短短几天。
她终于脱离了那个压抑的环境,只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如何,毕竟还要在这个城市待很久。
容母要检票的时候,朝她招招手让她回去,容汀还在外边踌躇徘徊,甚至有种想跟着一起走的念头,却只见容母的身影没入入站的人群中了。
她杵在那里恍神了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总共有两条。
容母:【外边儿冷,快点回去吧,我马上上车了。】
酒:【我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家。关灯睡觉,不用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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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