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把衣服换了。”
池柯捂着水杯,看着蔚寒从卧室里拿着一件白T出来,抖开一看,竟然是一件崭新的,尺码也恰好,上头印了大大的“不良”二字。
“我原本准备把献血送的那件拿出来给你的,结果不知道搁哪儿了,”她弯弯眼睛,“呐,去书房换吧。”
他虽然惊讶,但也没有扭捏造作,听话地进去把湿衣服换了下来。
准备出去时,却无意在书房门口看到了一张放在相框里的合照,照片背景是他们学校的体育馆,二人肩并肩站在一起,模样十分亲昵,男生穿着校队球员服,女生向男生歪着头,弯着眼睛,笑得十分好看。
蔚寒整理好情绪,在客厅里等池柯出来。
刚刚祝曼给她发的消息,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消化完毕。
“学姐,谢了。”
转头一看,男生拿着湿衣服推开门,身上衣裳大小刚好,倒也没有不合适的感觉。
只是那么大的“不良”二字,总算把他衬了点儿邪气出来。
“这是学姐男朋友的衣服吧,等我洗干净了就还回来。”
看蔚寒露出惊讶不解的眼神,便指了指书房,笑着说:“刚刚看到合照了。”
“哦,”她讪讪地点点头,“前任了,原本准备送他当礼物,没来得及。”
一面又说:“反正还是全新的,我要也没用,送你了吧,就当是上回收留我的谢礼。”
他想起在KTV遇见她的情景,那首和sword的二重唱着实是叫人过耳不忘。
“上回啊…总不能把学姐一个女生丢在外头,也怪我,没问清楚就把你带了回来,所以这也用不着谢我。”
池柯笑答,接着话头一转:“倒是学姐,女生就不要喝那么多了,一是对身体不好,二来在外也威胁。”
蔚寒看他这一副小老头儿的模样,便忍不住打趣:“你这话,听着跟我妈说的似的。”
“不过说起这个,我上回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啊…?”
他眨眨眼睛。
“出格的事,没有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池柯看着那双清亮的双眸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就算做了,也说不得啊。
蔚寒却因此纳闷儿起来:“我酒品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上一回祝曼还说我扒着她唱千年等一回…”
“咳、咳,”他移开目光轻咳两声,“但学姐晚上,还是…挺乖巧的。”
这倒是第一次有人用“乖巧”形容她,新奇的很。
两人站在客厅聊了半晌,虽然有说有笑,十分和睦,但蔚寒心里始终记挂着一直悬着的问题,于是趁说到学校,借机装作无意一般问道:“上回你说学校的实训结束了,所以搬回家里住,怎么又过来了,是学校里又有什么事吗?”
他的话一滞,突然沉默下来。
“我这回是…离家出走了。”
“啊?!”
蔚寒猝不及防被这个回答吓住,一边又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看池柯惯常少年老成的模样,只怕这回他跟父母闹的矛盾还有些大。
“我原本准备回公寓去,但是钥匙全都忘在了家里,又没有带伞,所以淋成了这个样子。”
他垂着头,黑发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现在想想,我这么大个人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说起来还怪好笑。”
“是…和父母闹矛盾了?”
“嗯。”
她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十分沮丧的小孩儿,绞尽脑汁想安慰的话,最后还是只憋出一句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爸妈总是为你好,有什么矛盾,摊开了说就好。”
说完就想打自己嘴巴。
想想自己和蔚先生林女士间的那一团乱麻,竟然也说得出这话来。
他却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学姐说的是,但这回我惹的事情,恐怕越摊开来,越糟。”
“为何?”
他揉了揉自己半干的黑发,看着她说:“学姐,你玩游戏吗?”
“呃,打的,”她答道。
“那,你怎么看职业选手呢?”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能做职业选手的…那肯定很厉害。 ”
“不会觉得他们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不是宅男就是**丝?”
“这怎么会?”她十分讶异地说,“能做到职业选手的,必定个个实力强劲,也是行业里的顶尖,更何况电子竞技八百年前都已经被列做正式体育项目了,现在还有人唱这陈词滥调儿呢?”
他双目含笑地听她说了一通。
“是啊,我爸妈就这么说。”语气有几分嘲讽。
“啊?那…你?”
“我弟弟是职业选手。”他靠到墙壁上,继续温声道,“我原先也觉得打职业不好,可看他因为登上了职业赛场愈发开朗活泼,心里释怀也释怀了许多。”
“但一个月前,他的手被人打坏了。”
蔚寒心里一咯噔。
“如果你看过KPL,大概也知道他,他叫池意,是THE战队的前打野,ID两个t,半个月前退役了。”
竟真的如她所料。
“我知道,可是他不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退役的吗?”她瞪大了眼睛,“谁打的?告啊!”
“犯事的都是未成年,最小的只有14。”
“那就能不负责了?!”
“动手的判了三年,其他参与的罚了款,联盟参与调解,俱乐部便没有宣扬。”
他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可是罪魁祸首,不只这几个小孩儿呢。”
蔚寒听他这话便晓得是背后有隐情,但看他就此不再继续说下去,也知道这是她不好再问。
一时间客厅里静默下来,甚至能听见秒针“滴答”声。
她悄悄抬起眼睛——少年背靠墙壁,身形颀长,黑发遮住一半眸子,白T领口有些歪斜,露出半截锁骨来。
虽然时机有些不恰当,可蔚寒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的,就该按在墙上亲。
直到他又开口说话了,她才急忙将目光撤回去,遮掩似的垂下了头。
“池意半月之前去美国前跟我说,想要我也去打职业试试。”
“他从小要求我的事情很少,更何况…这回也是我对不起他,所以就答应了。”
她大约听懂了事情始末,便迟疑的问道:“那你与父母,就是因为这事吵起来了?”
“是啊,”他叹了口气,“池意瞒着他们打职业,就已经让他们恼火了许久,这下好了,二儿子刚打游戏打断了手,接着大儿子就忙不迭跳进了‘职业’这个火坑,能不气吗。”
“我不敢回俱乐部,只好跑到公寓里来,老天都看不下去,下了场雨淋我呢。”
她听着面前的少年温声说完了所有委屈的始末,心中却不免一酸,也愈发柔软起来。
蔚寒做了三年THE的粉丝,没能到场看过比赛,可卧室里衣柜里都摆满了THE家的周边,每一场比赛的录像都要看上三遍,最喜欢的便是打野tt。
当年蔚先生和林女士离婚,她都没有哭得像tt退役那样伤心过。
或者说,她这个火爆性子,自打出生起都没这么哭过。
连她一个不知事情缘由因果的,都因为他突然退役觉得天打雷劈一般,更何谈知道池意对赛场的热爱,知道他退役真正原因的池柯呢。
她顿了顿,说道:“那你,就是THE的新打野,对吗?”
他意外地看向她,弯着眼睛点点头。
“对,我就是。”
蔚寒便轻轻歪了歪头,背起手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起来。
“我看了THE三年比赛,是他们的忠实粉丝,向来秉承赢了舔输了盘的优良品德。”
“tt在THE两年里,帮战队拿了三个冠军,拿过两个fmvp,是现在联盟里T0级别的打野——前头儿的起点太高,你要是做的没有你弟弟好,可别怪网上的键盘侠喷到你自闭。”
他听了失笑,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带了笑意。
“好,我一定不会懈怠。”
“我可不是跟你说笑。”
蔚寒转过身,从柜子里头翻出一个袋子,接过他手里的湿衣服放了进去。
“你弟弟就没少挨喷,呐,拿着。”
待他接过衣服之后,方才话头一转,再次看着他温和的笑起来。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与THE肯定能完美融合,毕竟池意有T0,你至少也得是个T1。”
“这回夏冠退赛,我们粉丝可都眼巴巴地指望着秋季赛再拿个冠军呢。”
池柯静静地、温和地看着她。
半晌之后,方才又弯起嘴角。
“好。”他说。
“所有我们战队没来得及争的,秋季赛都一定一一拿回来。”
蔚寒笑得愈发欣慰,将伞也递给他。
“那还在这儿耽搁,躲着不回去训练?”
池柯摇摇头,接过伞,向玄关出走去,蔚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等到他开了门,向她道别时,方才说完了憋在心里的最后一句话。
“加油啊,我秋季赛一定会去看的!”
池柯在门掩住前地最后一刹听见了这话,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清朗的笑。
“好,学姐可不许失言。”
等到楼梯里的脚步都听不见了,她才卸下一口气。
缓缓拿出手机来,打开锁屏,便是少年身着白金战队队服,身形颀长,眉眼冷冽的模样。
祝曼还不停地向她叨叨了好几句。
“你快看啊,这不是你那个学弟吗?怎么也去打职业了!”
“不对,我看他ID怎么也这么眼熟?”
照片底下便是他的ID。
——THE丶chik。
她的眼眸中浮出难得温柔的笑意。
鬼谷子先生,要加油啊!
昨天早三个小时,今天晚三个,好的抵消了,我今天也不是王八[理不直气也壮]
池柯:我媳妇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是她前任剩下的。
露出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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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冰霜法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