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间了!你们这些讨厌的小鬼,临时翻几页书不能改变成绩!”
平斯女士的声音响起,这是一贯的闭馆铃声,学生收拾书籍的动作稍有迟缓磨蹭,悬在上空的扫把就会落下,击打后背催促。
灯光接二两三的熄灭,图书馆陷入一片安静的黑暗中,平斯女士关上了门,钥匙碰撞声逐渐远离,最终消失不见。
但这个像秃鹫一样感官敏锐的女人,遗漏了**区的一个角落。
春张蜷缩在狭窄的视野死角,躲过了检查。
低年级时的安全堡垒,现在藏匿已经变得吃力。
被锁在图书馆并不是春张的本意,她一开始只是想查阅有关时间的书籍,汤姆信后附上的拼贴纸条让她心烦意乱,而不是——
一遍遍翻看他真假难辨的信,看过的信纸垫在最后,周而复始又到开头。
春张想要停下来,但她无法控制,就像流水线的工人,翻信的动作成为刻板行为,她一目十行地看着,却不进行思考,拖延审判日期。
……凭心而论,我对邓布利多没有一点好感,或许我无意识中挑拨了他和格林德沃的关系,我接受你对此的一切指责。但我绝不承认你的其他推测,这是毫无根据的,臆想捏造的罪名……
……如果我只是想要利用你去伤害邓布利多,那么就无法解释,在获得一切真相之后,我依旧用心照顾你,帮你走出那一段阴影。对于敌人,我一向不宽容,用你的指责辩驳,就是我心胸狭隘……
……如果是为了之前的欺压,那就更没有道理。如果我是你想象中,那毫无感情的人,就绝不会认为情感的辜负,会比身体的伤害还让人痛苦,我曾体会过的钻心剜骨要合适得多……
……如果在你眼里,我尚保有人类的一丝情感,那请你不带偏见的去评判,我对你的追求,那些拥抱、牵手和陪伴,你曾切实感受到的一切,是虚假还是真实。至少我的爱意能够追根溯源,而你的指责毫无证据……
……你曾明确拒绝了我,所以我不敢猜测你的行为,忽远忽近,态度亲昵又敌对。你将我弄得糊涂,你却说我故意捉弄……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的感情,你或许不希望再提起过去,认为这毫无意义。但我还是想要澄清,我曾认真地喜欢过你。
直到**区微弱的散射光也被剥夺,黑暗与花哨的笔迹融合,春张再也无法阅读,才猛然打破了控制。
春张的头靠在两膝之间,握着信的手没有力气,垂在地上,信纸散落一地。
信中的汤姆俨然是个正常人,逻辑严谨地解释了发生一切,温和又体面,宽容得可怕,走上了春张曾经期望的路。
没有什么幻想中的阴谋报复,只是一切回归原位。
她才是那个疯子。
即使四季轮转到初夏,阴影处的石板地照旧冰凉,春张打了个颤,心里却异常平静,好像早有征兆。
她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抱有不正常的感情。
当然,汤姆是心血来潮,追求她,撩拨她,但作为一个成人,她应当负起责任来,去引导糊涂的年轻人,就像刚开始那样。
但可能是汤姆日渐成熟的外貌迷惑了她,她也缺乏定力,春张面对追求半推半就,失去了应有的决断力。
或者更直白些,春张无法拒绝由她塑造成型的汤姆,她纠正行为,进行惩戒,灌输理念,引导他体会爱的情感。
汤姆是她的完美作品。
她对汤姆有着埋藏极深的控制欲,她会假装理性地揭示爱恋的真相,但却无法接受汤姆真正认同这是一个假象,认清她无足轻重的地位。
春张希望汤姆改变暴虐的天性,感受人类的情感,拥有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但又不希望他完全独立,这样他将不再需要自己。
没有人病愈了还需要一根拐杖。
春张需要汤姆不健全的人格来实现价值,这相当病态,却是事实。
她在魔法世界漫无目的,故事线的更改是她唯一的成就,当游戏尚未结束,结局提前达成,春张的存在就没有了意义。
回家遥遥无期,被抛弃的恐慌、不愿面对面目全非的自我,让春张拼命推卸责任,想要通过污蔑汤姆,来隐藏自己的疯狂。
但这相当不公平,她没有权力控制任何人的人生,去满足私欲。
汤姆的信写得体贴极了,处处为春张留有余地,只是为自己的罪名辩护,却从始至终没有指出她极端的控制欲,无理的越界,甚至退让一步,为了安抚春张疯狂的情绪,将错觉称作喜欢。
春张从膝盖中抬起来头,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不流畅的血液让她肢体发麻,春张不得不借助书架跪坐起来。
忍受着四肢痒胀的痛感,春张借着稀疏的月光将信纸一张张捡起,她本以为自己会大哭一顿,但事实上,春张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眼睛反倒干涩得发痛。
她也该有个体面的告别,春张将信重新塞进烫银的绿色信封,冷静地想,作为一个长辈、引导者、朋友的身份离开,而不是生活重心强加在他人身上的疯子。
所幸春张除了爱情,还有别的可追求的事物。
她该回家了,将注意力从扭曲畸形的感情中移开,放到回家上去。
撑着书架边沿,春张再次借力,踉跄起身,
“银光闪烁!”
春张轻声说,就像她第一次闯入**区,有关时间的纸条攥在手心,被汗水打湿。
口中发苦,春张尽量不去想纸条背后的含义,委婉地提示她离开?还是因为曾经的友谊,分享线索?
春张宁愿是后一种,她苦中作乐地想,至少汤姆在遭受暴力、霸凌、污蔑后,还没讨厌她,拼凑字迹的工程量可不小呢,汤姆够慷慨的。
蓝色荧光照亮了一排魔法书籍,书脊处的沙漏图案再次重置,显示时间的流逝,封面的∞发出银色流光,诱惑着借阅者探索时间的秘密。
时隔几年,春张重新拿起了这本厚厚的《时间魔法的基本原理》,魔杖靠在书架上照明,她盘坐在地,试图找出谜题的答案。
与汤姆不同,春张并不认为那本书上的线索是个维持希望的诱饵,相比佚名巫师,没有比回家的方法出自本人之手,更加可信的了,其中必然包含着未来的自己给出的线索。
关于时间的线索乱成一团麻线,四个宝物究竟是如何开启异世界的大门?时间线究竟是平行还是线性?为什么邓布利多的故事能被更改,但梅洛普却是注定死局?都等待着一一解决。
跨越时空的合作调动着春张的情绪,苦闷的情绪渐渐转为轻盈,黑暗中高耸书架如同巨人守护,拉文克劳智慧的宁静再次将她笼罩。
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春张在奇点交汇,伸出手来,拉着她逃离这份失去自我的感情。
天空的帷幕由深黑一点点变浅,黑蓝、深蓝、浅蓝、含着金边的蓝白,太阳再一次照进了这座建造千年的图书馆。
钥匙在锁孔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其中的春张,她合上看了一半的书籍,拨动沙漏,请它记住进度。
“哦!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平斯女士回头瞧见拉开椅子的春张,吓了一跳,狐疑地发问,“难道你从没出去过?”
“我才进来,女士,”重新寻找到目标,春张笑得快活,“N.W.E.T就要到了,我得多复习复习。”
解释一下,这是春张的视角,在汤姆的诡辩下,春张相信了汤姆是个纯洁无辜的大男孩,那就只能是她的错了,所以她否定了自己的直觉,认为自己就不是个人呀,对小孩有这么强的控制欲,就像个变态一样。正常来说是这样的,但汤姆偏偏不正常,他不能用普通小孩去看待,操控情绪的人反而是看似是受害者的他。所以春张不是真变态哈,她只是因为汤姆的误导,以为自己是个变态,所以有了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如果她真是变态的话,那么对于三强争霸赛汤姆脱离控制,“邀请”鸢尾的行为应该感到别扭不舒服,想要尽可能的去破坏,但没被设圈套的春张就像个正常的朋友一样,尊重祝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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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过程错误,但答案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