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铁丝网门,透过眼前这道门可以看见后面是一道道铁丝网门,一直延伸至手机光线抵达不了的地方,铁丝门之间零零散散堆放着不知装着什么的货箱,各种尺寸一应俱全。
——以前可没这么多铁丝网门,更没这么多货箱。
姐姐是拿这里当快递驿站了?
林风眠轻嗅,这里也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旋即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推开第一道门,第二道门,第三道门……
一直到最后一道门,她也没有看见独角赵。
而越往里面走货箱堆积越多,几乎堆成小山。
林风眠不由好奇,这些货箱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林风眠将长刀随机插入一个货箱,顺势挑开,借着手机光线可见货箱中竟是一箱足有巴掌大的玛瑙。
林风眠随便拿起一个,红玛瑙中间裹了一片像是在水中晕染开来的绿,倒有几分别致美感。
林风眠又随机开了几个货箱,里面装着的基本都是些珠宝玉石。
而这些珠宝玉石无一例外皆有细沙,它们都是苍洲沙漠里的产物,所以姐姐去了沙漠。
林风眠将玛瑙塞进口袋,出去以后她要查查这块玛瑙的来头。
这里堆放了这么多的货箱,足以说明姐姐得到这些物件后没有选择出售,一方面可能是这些物件来历很深,一旦出手会引来麻烦,另一方面,姐姐只是想从这些东西上面得到某些线索,而非金钱价值。
林风眠猜想更偏重于后者,她一直都知道姐姐似乎在替林成堃找什么东西,密室五年里,只有前三年二人是经常在一起,后面两年,林有思经常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这期间就是林有思的手下林上月来陪着林风眠,时间久了,林上月都快成了林风眠第二个姐姐了。
可此刻,林风眠隐隐有些不安。
林风眠放下珠宝,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个拐角,货物堆积到几乎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最中间有些凸起的货物上,竟然有手印。
手印掺杂着鲜血和腐肉,难闻的味道让她想到了上面的“黑影”。
手印一路朝着墙边而去,林风眠仔细检查着这面墙,同时也在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可记忆里根本没有关于这面墙的玄机,难道是她离开了密室之后又重新修建过了?
她敲了敲墙面,果然是空的。
既然手印消失在这里,那就一定是进了这面墙,说明附近一定有机关。
可这四周除了货物什么都没有,如果是用货物做机关,就太扯了。
对了,手印!
掺杂着血迹和腐肉的手印不会消除痕迹!
也就是说,机关的位置也会有手印!
果然在墙体最下面的一个凹槽里找到了腐肉和血液的残留,林风眠直接摁下去,面前的墙立即变成一道翻门,而翻门后似乎有微弱的灯光。
林风眠快步进去,可就在翻门合上的瞬间,她听到了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响,就好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下来了。
她心下一惊,有些犹豫,可她明白如果是温娇娇出事了,她这时候直接离开上去看温娇娇,很有可能两个都救不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那就只能先救近的。
而且她相信温娇娇不会出事,温娇娇虽然胆子小,可她本事不差。
思及此,林风眠疾步奔向灯光处,只见两个货架中间有一把椅子,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正是独角赵。
独角赵见她来了,兴奋地扑腾了起来,但因为嘴巴被堵着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独角赵之所以叫独角赵,是因他曾从某个地方倒腾来一个犄角头饰,这头饰大有来头,说是曾给息慎国某个王爷陪葬,后因灵力开凿才流入市场,独角赵一掷万金才得到这个犄角,可因想要这犄角头饰的人实在太多,便有人对独角赵下黑手,头饰也在那次意外破毁,仅剩一只角。
恰好偶遇林风眠和温娇娇,二人合力将独角赵救下来,之后他一边视二人为救世神明,一边又认为这个头饰是有灵气的,哪怕只剩下一只角他也要戴着,但是戴在头上出门又怪怪的,于是他一年四季都戴帽子。
而眼下,他的帽子早就被扯下来了,孤零零的犄角头饰显得有些滑稽。
林风眠没有直接上去给独角赵松绑,而是观察了一圈,最终目光越过独角赵,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桌子上。
那张桌子的陈设摆件像极了上个纪年3000年代的东西,她之前从未见过这张桌子。
桌上的台灯还是亮着的,借着灯光,林风眠看到桌上趴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头发奇长,肩膀瘦小宛如孩童,双腿像是被硫酸腐蚀融了变成蛇尾一般的东西,恐怖至极,触目惊心,再加上散发出阵阵腐臭,令林风眠胃里有些不适。
林风眠皱了皱眉,明亮的双眼中划过一抹担心,旋即快步走到独角赵身后给他解开了绳子。
眼尖的林风眠忽然发现独角赵浑身上下哪里都没受伤,只有背部有血迹,有些奇怪。
“你后背受伤了?”
独角赵指着桌前那个东西说道:“就……就它,把我摁地上用刀在后背一顿划拉,疼死我了。”
林风眠心下有了计较,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上,思考了一会儿说:“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到桌子前,又是从什么时候没有了动静的?”
闻言独角赵仔细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半晌后说:“它把我绑到这里给我背上划拉了几刀就在那里写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时候没动静的……哦!我听到上面有一声巨响之后。”
“加上刚才的可是两声巨响,是哪一声。”林风眠神情严肃地说。
“第一声。”独角赵非常肯定,毕竟他被绑在这个破地方,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对外界的声音是十分敏感的。
林风眠的眼眸黯了黯,看来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对的,“黑影”撞死一方面是在给林风眠开路,另一方面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向下面发信号。
可是发信号为的是什么呢?自己来到这里了,可这里的“黑影”已经死了。
林风眠的手摁在独角赵的肩膀上,稍稍一使力便将独角赵转了个身,掀开了他后背的衣服。
虽然鲜血模糊了伤口的边界线,但林风眠还是能依稀分辨出线条的走向。
有点像是个蛇,但它好像在盘着什么东西,只是血迹遮挡,再加上刻的不是很贴切,所以林风眠还是有些看不懂。
“老板,她划拉了什么啊?”独角赵一直抻着脖子往后看。
林风眠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说:“画了个猪。”
“啊?”独角赵一愣,他赶紧把衣服扯了下来,可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看到了。
林风眠一步一步挪向那个趴在书桌上没有呼吸的东西,它身上散发的腐臭令林风眠胃里一阵翻滚,感觉胃里的东西都要顶到嗓子眼儿了。
她看着地上散乱的工具,拿起了扳手怼了怼,却不想那个东西跟烂泥似的直接朝着林风眠倒了过来。
独角赵见此一把将林风眠拽了回来,指着那东西说:“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还讹人呢?我刚才可在这儿看着呢,我家老板可什么都没干!”
良久那东西都没有反应,独角赵捡了个螺丝刀怼了怼那东西,还是没反应,他索性打量起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浑身上下全部腐烂,蛆虫正从肉里往外蛹动,甚至可随着蛆虫的动作看到森森白骨。
独角赵转头去吐了,老半天才回来,吐槽道:“老板我跟你说,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墓我去了好几十个,活僵尸死僵尸我都见过,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恶心的东西!这他妈是着了什么道啊?”
“的确不寻常,明明刚死,可这尸腐的程度和臭味快赶上死了半年。”林风眠皱了皱眉,旋即用扳手掀开它的头发。
仅在瞬间,那个东西猛地睁开眼睛,吓的独角赵拉着林风眠就跑,跑出去几步,林风眠猛地缓过劲儿来,她看了看周遭的铁丝网门,一把将独角赵推了出去,合上了铁丝网门,急声道:“快走!”
“老板!!!”独角赵一惊,转身时铁丝网门已经被林风眠关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冲过来,吓的独角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风眠见那东西追了上来,转身便往反方向跑,待到终于跑到独角赵视线之外时,林风眠才停了下来,她凝视着那个追着她而来的东西,看着它速度渐渐放慢,看着它挪到自己面前。
“二……二小姐?”那个东西发出的声音极其粗狂,像是嗓子里含了个野兽的嗓子,旋即又似不确定一般继续问道:“你是谁?”
“阿月姐,我是林风眠。”林风眠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姐姐林有思最信任的手下林上月,眼下继续追问也只是想确定自己的身份,毕竟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意识了。
“我终于等到你了……”林上月努力控制着身体想给林风眠跪下,但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极其僵硬地弯扭着身体。
林风眠一把扶起林上月,先前的恐惧在此刻荡然无存,眼睛逐渐湿润,声音也哽咽起来。
林风眠八岁那年起,一直遭到追杀,如果不是林上月次次舍命护她,她又怎么可能次次虎口逃生
幼年时,林风眠认定只要有林上月的地方,那就是安全的地方。
可如今,连林上月都倒下了,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