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韵和乐沁玩笑一阵:“好了,别贫了,去把芍药叫进来。”
芍药有些忐忑,不知小姐怎么会让乐沁姐姐叫自己,心里紧张,礼仪更是严谨恭敬:“奴婢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巧韵叫住几个丫环:“不知几位姐姐可能去给我弄些好吃的来,陪着她们喝了一肚子苦茶水,我也想换换口味。”
几个丫环都是伺侯惯了的,明白这是小姐要和芍药私聊,纷纷退下。
芍药看几个贴身大丫环离开,心里更是打鼓,心里细数最近做的事,都用心做了的,没出纰漏才是。
巧韵看着只插了一只银籫,手上全无首饰,打扮素净的芍药,知道她现在很是紧张,也不卖关子:“我听说你爹最近生病了,花费不小?”
芍药十分吃惊,小姐怎么连这等小事都知道:“回禀小姐,我爹伤风之后没有立即就医,小病拖成了大病,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
巧韵:“你进我的院子几年了?”
芍药:“奴婢自进府通过管事培训后就到了小姐院子,从小丫头到三等,再到现在的二等,一共六年零三个月。”
巧韵:“你平时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谨言慎行,做事细心,很是不错,是个忠心的好姑娘。我说过,对我忠诚尽心的人,我不会亏待,这二十两银子你拿回去,安心给你爹医病,再买些东西给他进补。”
芍药从忐忑到大喜,心情大起大落,连忙跪下:“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感谢小姐大恩!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忘记小姐的恩德的!”
巧韵亲手扶起了芍药:“去吧,这事儿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谁都别说。”
芍药擦干因感动流出的眼泪,向小姐福了一礼退下。边走边想:小姐真是知晓人心,既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又顾了我在姐妹间的颜面。小姐是个聪明人,自己以后当差更得小心谨慎。
几个大丫环各自把握着时间回了院子,巧韵:“天太热了,随便用点清爽的便是。等他们下午把银钱送来,我们也该想想用这笔钱做点什么事了。”
乐汐:“小姐不是说去大佛寺给夫人做法事吗?”
巧韵:“我娘哪会想起给我托梦,她有时间哪回不是围着她夫君转?她既不在乎我,我也懒得做与她有关的事!她在生的时候,不管我做什么都讨好不了她,她过世了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几个丫环知道夫人与小姐之间的事,确实是夫人的所作所为寒了小姐的心。夫人每次为了讨好老爷,都对庶子女们关爱有加,各种委屈小姐,连大家都难以违心说夫人疼爱小姐!
几个丫环并不劝说,相信小姐自有打算。
巧韵:“乐湘,去把善思叫过来,我有事嘱咐他。”
乐汐:“小姐,肖姨娘那边来了不少客人,你需要去露个面吗?”
巧韵笑了:“跟着一群小妾,聊些争风吃醋的事,还是听一群庶女大战嫡子女的功绩?在这家里,我谁都不在乎,不想为难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乐沁:“是啊,那些人一聊就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别说小姐不耐烦听,我也不愿让小姐去受委屈!”
半个时辰后,善思进了内院,芍药在门口禀报:“小姐,善思到了。”
乐汐出来把善思请了进去。
善思进了屋子并不四处打量,恭谨的行礼问安,待到小姐唤起,便垂手侍立,静等吩咐。
巧韵看着善思一板一眼的模样,有些好笑:“善思,可用了午膳?乐清,去给善思端一份冰碗子。”
果不其然,善思又一板一眼谢恩。
巧韵也不逗弄他了:“善思,你可知负责押运犯人往极北之地的是哪个衙门,往极南之地的是同一个衙门吗?”
善思回想一下,并不了解这些事:“请小姐给奴一些时间,我打听一番再来向小姐回禀。”
巧韵:“最好把押送人员的名单弄一份给我。”
善思:“小姐放心,我尽快办好这件事。”
巧韵笑眯眯的看着善思:“善思,你跟着我这么些年了,今年十九还是二十了,该成家了吧!遇到合适的就给我说,我给你出聘礼。”
善思看了一眼巧韵,没回复直接退下就走了。
乐汐:“小姐,你干嘛欺负老实人,自你把善思带回家,就没见他与哪个人有多话的时候,更是不近女色。”
乐清:“是啊,我还记得小姐在街上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一身脏污,面黄肌瘦,又不开口说话,我当时还以为小姐捡回了一个哑巴。”
巧韵:“我并不是逗弄他,你们几个待我以诚,我也把大家当作兄弟姐妹,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寻到自己的幸福。趁我还有钱,我想为大家留一条退路。”
乐汐有些伤感:“小姐说什么呢?我们不要什么退路,只愿一辈子跟着小姐。”
巧韵:“你们在我身边,我知道的事,你们应该也了解。父亲看似站在高位,实则根基浅薄,如水上浮萍,经不起一点风浪。可你们看,现在谢家谁人不贪图享受,父亲一味弄钱,一旦被捉住把柄,陛下定不能饶他。”
乐清:“小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按理说早该相看,但奈何老夫人早逝,夫人也离世了,竟没人为小姐考虑打算分毫。”
乐汐:“正是,如果小姐能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老爷的事就算有了变故,小姐也能避险!”
巧韵无奈的摇头:“你们想得太好了,男子的情爱并不稳定。就拿我父亲来说吧,他受了我外祖那么多年的照应、帮扶,这份情谊不算少吧!
我娘不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也算得上中上之姿了吧,她对我父亲的爱可算得上全心全意了吧,但男人不爱就是不爱。
就算嫁了人,一旦娘家被抄家灭族,又有多少夫家能善待儿媳。我怕我们找的不是靠山,是压着孙猴子的五指山。”
乐沁吓得脸都白了。
巧韵:“你们遇到合适的,就告诉我,我给你们准备嫁妆,你们伺侯我一场,我总得让你们风光出嫁。”
乐湘:“小姐,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巧韵脸上带笑:“等乐湘姐姐遇到如意郎君,可就不一定再这样想了!好了,我们也不要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
傍晚的时候,陆陆续续收到谢老爷和几位姨娘的银钱,谢老爷给了三千两,肖姨娘给了三百两,其余两位各给了二百两。
巧韵把银票清点一番:“乐汐,明天出门的时候把银钱带上,人恶心,银钱可无罪。我们出去逛逛,顺便看看我们这些年的成果。对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西市的金银铺子换了掌柜的吗?”
乐汐:“是啊,金银铺子的老掌柜病逝了,善行推荐的这个叫宋厚诚的新掌柜。”
乐湘让婆子送来了水,巧韵每天晚上都要泡澡,她并不喜人伺侯:“今晚你们谁值夜就留下,其余人自去休息便是。”
几个丫环陪伴她多年,知道她的习惯,也不推辞,自去不提。
等到巧韵出浴,乐汐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说:“小姐,你也别太悲观了,这世间男儿也不一定都是老爷这样的。你看外老太爷就是一个例子啊,他如此有本事的一个人,一辈子就和老夫人相守。我相信小姐也定能找到这样的人的。”
巧韵转身抱住乐汐的腰:“乐汐姐姐,嫁人的事顺其自然吧,我们把事情考虑得全面些,多做些准备总不会错,我也不求别的,但求我们能保住性命,哪怕流放,也要想办法过好日子。”
乐汐抚着巧韵的背:“小姐别担心,你这些年打下的根基不会白费的,我们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总能做些事吧!”
巧韵:“乐汐姐姐陪我睡吧!”
第二天,巧韵睡到自然醒,院子里安静极了,应该是乐汐专门吩咐过。
巧韵刚在床上伸了懒腰,乐汐几个听到动静就进了屋子。
“小姐,起来了吧!再晚点出门就热得不行,这五月的天,晒太阳就像炙肉一般,翻来覆去把人烤了一个透。”乐汐说道
“多收拾些东西,我们去香山庄子上住上几天。这个季节,庄子上的葡萄应该熟了吧,去年,好像就是这个时候送了葡萄进来,我们去做些葡萄酿。”巧韵说道:“我听善思说过,庄子处在半山腰,绿树红花,溪水穿流而过,应当要比家里凉爽些,我们还可以采些莲子。”
乐沁最是贪玩,听到小姐这样吩咐,高兴极了:“小姐,我马上就去打包行李。”
一行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烈日当空,热得不行,幸好乐汐考虑周到,让人搬了一个冰鉴在马车上。
善义等在车前,看小姐和几位姑娘走得汗浸浸的:“几位姑娘怎么不拦拦小姐,这时候出门,把小姐晒伤了怎么是好!”
巧韵惊喜道:“善义,你啥时候回来的?走,边走边说。”
善义亲自驾着马车:“回小姐,奴昨天下午回来的,因为时间有些晚,住在了园子里,今早回来面见小姐,结果听说你要出门,我就等在这里了。这次我给你留了些上好皮毛,晚些时候让人送到私宅里。”因为巧韵并不许他们称奴,但他们又自觉是巧韵的仆人应该称奴,所以经常混乱着,一会儿奴,一会儿我的。
私宅是舅舅给的,谢道章夫妻都不知道,只因巧韵一次跟着舅舅去的时候,赞了一声漂亮。
巧韵把母亲的嫁妆,自己的财物,大部分都存放在此处,院子里伺侯的人全换上了喜乐园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