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有上仙之姿[长生] 第4章 你甘心吗？

“又是你！”

一名黑衣人认出长域，举剑横在身前，目光紧咬着长域掌心的火光，同时摇头示意其它黑衣人退后。

此人不按常理出牌，行事大胆又异常诡秘，不可掉以轻心！

看到敌人如临大敌的表现，原本提剑护住爷爷的丘瑾，不禁攥紧了拳头。

他谨慎地侧头瞥了一眼，本以为又是某股不知名的势力，却看到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不由得一愣：“你……”

长域居高临下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越过爷孙两人，挡在他们身前：“嗯，是我。”

丘瑾提剑的手臂松了松，下意识往前探，似乎想说什么，却见一片淡青衣袂翻飞，鼻尖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不由得慢了一拍。

这味道……

“他是——”

丘瑾如梦初醒，低声道：“爷爷，是我们白天喝茶时碰到的那位……”

神秘的青衣剑客。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纯白的少年……是傍晚被追杀的那个人，他们居然认识？

是敌是友？！

无数疑问浮现在少年脑海，他握紧手中的长剑，紧盯着那道青色背影。

长域没有回头，而是面对着几位黑衣人，不紧不慢道：“紧张什么，我又没带兵器，你们几个装备齐全，一拥而上还怕什么？刚刚不就是这样以多胜少、倚强凌弱的吗？”

“……”

黑衣人们回以沉默，兵刃闪过丝丝银光。

长域见状一声冷笑，扬手便是几团火光，宛如弓月弹流星一般，激射而出！

黑衣人连忙举剑去挡，他们反应极快，可业火的速度却更胜一筹，眨眼间便黏在了黑衣人胸口。其中一名黑衣人试图摆脱，却被烫得手掌血红，热浪炙烤着皮肤，连眼睛都难以睁不开。

可恶，怎么又是这招！

此招虽旧，却屡试不爽。

长域手指微动，又是几团较小的业火飞出，炙烤黑衣人手腕，剧痛逼得他们只得丢掉武器，束手就擒。

转眼间局势逆转。

这样利落？！

角落里，抱着爷爷的丘瑾已经看愣了。

丘瑾没想到，这个从天而降、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男子，竟有如此本事，抬手便制服了四名仙门神秘高手——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差距过大、单方面碾压的对局，只是没想到，有人能赢得这样轻描淡写，诡异神秘。

那个自称“长域”的人，白天明明还是毫无灵力的凡人啊。

哪怕现在，他身上的灵力也只有筑基水平！

是因为那神秘火焰？

丘瑾望着长域掌心红到发黑的火焰，思绪万千。

那边，长域手掌虚握，轻轻一震，空气中便荡开透明的波纹，伴随着瓷器碎裂的细响，黑衣人的样貌、身材随之发生改变。

障眼法——有了障眼法的庇佑，这些黑衣人才没有遮掩样貌。

这种障眼法十分隐蔽，难以察觉，可惜，长域活了上千年，符箓、阵法、丹药、剑术……皆有涉猎，并且颇有造诣，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猫腻，出手化解。

“喂，你。”

长域微抬下巴，指着一名高大的黑衣人——他也是这群黑衣人的领头羊，白天那位“大师兄”。

“我问，你答，明白吗？”

那黑衣人见障眼法失效，明白对方境界远超自己，只得咬牙道：“明，明白。”

“行，省了我的力气——什么人？”

“南怀岛弟子，王，王章。”

“什么目的？”

“奉岛主之命，捉拿雁门派长老丘远山。”

“他惹你们了？”

“并，并无恩怨。”

“无冤无仇的，平白刺人一剑，剑上还抹毒药——解药在哪里？”

“寻常麻药，两个时辰后药力自然消散……我们并无加害之意。”

“论迹不论心，我不管你想什么。”长域不置可否，转而指向一旁的小菇君，“为何向他出手？”

“岛主有令，凡是近日出入长域雪山之人，一律不得踏出洛水城。”

“你们岛主是谁？”

“宗门机密，无可奉告，阁下杀了我吧。”

长域雪山……南怀岛……雁门派……

长域眉头微动，只觉得种种线索纷乱如麻，于是暂且按下不想，又问：“可曾杀人？”

“南怀岛门规，不得妄造杀孽，不得牵连世人，在下不敢。”

长域看着他。

王章神色认真，毫无谎色，颇有些正气凛然。

“嗤。”

真正的正人君子，哪会做出倚强凌弱的事？

表面功夫罢了。

长域轻笑过后，收回手，那团业火随之缩小，伏在王章的胸膛上，幽幽地燃烧着。

火光照亮长域的眉眼，卧蚕弯弯，似是在笑，眼神却是冰冷至极，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与蔑视。

“取自深渊火域的业火，不到半刻钟就能把一头牛烧成飞灰，不信可以试试。”

生死关头，王章一动不敢动：“阁下神通广大，在下不敢。”

“即刻起，在原地待足一个时辰，不得踏出五步之外，若有违逆，后果自负。”

说罢，长域没有多看南怀岛众人一眼，负手转身。

他扫了丘瑾一眼，又看向小菇君：“趁现在，把想出的恶气都出了——然后跟我走。”

丘瑾早就在等这一刻，闻言一跃而起，红着眼睛，扬手抛出长剑，手掌结印操纵飞剑，“唰唰唰”几下干脆利落。

小菇君也伸出菌丝，拧成长鞭，对南怀岛众人一阵狂抽。

长域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声。

他没有回头，信步往前。

出完恶气，丘瑾已是气喘吁吁，他收剑入鞘，深深地看了长域一眼，转头背起昏迷不醒的爷爷，快步跟了上去。

小菇君已经收回菌丝，紧跟在长域身后。

几人前后走出巷子。

窥见远处灯火的下一秒，长域却突然脚步踉跄，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小菇君眼疾手快，扯住他手腕上的菌丝往后一拉，揽住长域的身子，小声道：“后遗症？”

长域扯扯嘴角：“大大的后遗症，那些人修为不低，怕是唬不住太久，我们快走。”

不是，他刚刚居然在虚张声势？

一瞬间，丘瑾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回头急道：“你那火球不是很厉害，可以把人烧成飞灰吗？”

长域反问：“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我说自己是方停归的师尊，你信吗？”

“诶你......”

丘瑾想起长域在巷子里时，嘴角含笑却神态冰冷的模样，俨然是绝世高手、盖世奇侠，没想到一转眼，说话竟是这般腔调，与茶摊初见时的彬彬有礼也毫不搭边，不由得嘴角乱抽。

他还真能装。

长域声音发虚，这次他没有假装：“不要回想在下的英姿了，快些带路，你爷爷还受着伤呢。”

“爷爷……”

丘瑾连忙抬脚，背着爷爷便往前走。

一路无话。

小菇君扶着长域，丘瑾背着爷爷，四人穿街过巷，匆匆到了一家客栈。

一家黑客栈。

只要钱两给够，此地不问客人身份，任意去留，因此鱼龙混杂，十分容易藏匿。

狭小的客房内，几人或躺或坐，神色各异。

丘远山躺在床上昏睡。

丘瑾守在爷爷床前，此时他已经擦净脸上血污，肤色匀净，眉眼机灵，俨然一个翩翩少年。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今日恩情，算我雁门派欠你们的，日后若有……”

长域靠在太师椅上，脸色有些苍白，他抬手打断丘瑾：“客套话不必多讲了，你对南怀岛了解多少，说来听听？”

“那是南海的一个避世宗门，擅长医药、制毒，门人鲜少出现，并不出名。我们雁门派位于西北，与其并无过节。”

丘瑾一愣，拧眉认真想了想，才道：“雪山上那位——他广邀天下英豪，参加他的登仙大会。南怀岛受邀参与，也实属正常，但是如今……”

少年的话音渐渐低弱。

长域眯眼，说出了他不敢说的话：“避世宗门，却突然出现在洛水城附近，还大张旗鼓地向仙门中人下手，仙门百家不予干涉也罢，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你也觉得奇怪，对吧？”

丘瑾低头道：“不好说。”

长域瞥他一眼：“说是不好说，只怕你已经想清楚了。”

房间内陷入沉默。

小菇君站在长域背后，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发问：“想清楚什么了？”

长域指尖轻敲桌面：“想清楚此次登仙大会暗流涌动，雁门派地处西北，又规模较小，不敢贸然站队，搅入这滩浑水中——因为，这个南怀岛的行事诡秘，而仙门百家立场暧昧，想来有三种可能。”

“其一，仙门百家反对方停归的登仙大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南怀岛就是他们推出的暗枪，因为明面上它是隐世宗门，仙门百家可以撇清关系，维护表面和平。

“其二，南怀岛是方停归的势力。他派遣门下弟子，拦截出入雪山的人，抓捕特定的门派人物，此事比较隐秘。而仙门百家受邀参加登仙大会，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小动作被抓个现行——为了体面，也不敢明说，只得吃下闷亏。

“其三，南怀岛不依属仙门或者方停归，独来独往，此次派遣门下弟子出山，目的就是给方停归的登仙大会添乱——对于这一点，仙门百家喜闻乐见，自然不会制止。”

“不论是哪种假设，雁门派势单力孤，都不敢轻易招惹任何一方的势力。”

丘瑾拱手：“分毫不差，在下佩服。”

“不过我很好奇，南怀岛避世多年，为何偏偏针对你们雁门派？”

“不清楚，我们之间并无过节……”

“哦，想来是真的无冤无仇。”

丘瑾差点没忍住：“诶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还是不相信我啊。”

“嗯？有吗，我只是确认一下。”

长域轻笑，昏黄烛火下，他额前发丝轻晃，落下一尾蒙蒙的影。

丘瑾觉得他的笑容真是，又潇洒好看，又欠得要命。

不是，他到底几句真、几句假啊？！

少年又气又恼，忽然抓住了什么，脱口而出：“不对，我看你身法利落，出手迅猛，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很能唬人，想来见识不浅，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晓得？还要问我这个初出茅庐的——”

话音戛然而止，丘瑾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连忙将话吞了回去，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该死，他怎么鬼使神差的，要去揭一个陌生人的短，还是这样一个诡秘的强者！

谁知道他会怎么反应……

丘瑾将手背在身后，握紧长剑，后背沁出冷汗。

却见长域往后一仰，打了个哈欠，仿佛没听到一般，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着发尾。

“你说，如果是第三条假设，那些仙门百家的人，为何不直接与方停归动手啊？”

丘瑾想了想，谨慎道：“也许是不敢？他自从二十二岁问鼎仙道以来，纵横修界，从未有过败绩。就连一向崇尚武力的魔族，被他统领几十载，也是心服口服，不曾怠慢。如今他虽隐退，但将近一百年没有出手，谁知道他如今道行深浅？也不敢轻易挑衅……”

长域当场笑出声：“仙门百家这瞻前顾后，你推我搡的行事作风，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丘瑾闻言一愣，也“噗嗤”一声笑出来：“真别说，《仙门志》洋洋洒洒十六卷，无数仙门兴起又没落，局势变了又变，唯有一句贯穿古今——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年纪虽小，倒懂得不少。”

长域笑吟吟地说：“不像我这个大人呀，什么都不知道，连常识都要请教初出茅庐的你，你说是不是？”

丘瑾后背一紧，心跳再次被吊了起来。

他紧张地看着长域。

只见烛火摇曳，显得青年肤色暖白，仿佛上好的温玉，他的唇色却透着病态的苍白，仿佛是褪色的丹青。

烛火下，他的桃花眼熠熠生辉，满是戏谑：“雁门派，原属中原第一仙门‘横越剑宗’，四百年前，横越剑宗瓦解，雁门派所属被迫独立，并且迁往西北荒漠。门中独门心法《雁字诀》，起始一句是‘沧海融融，大道归心，金丹下沉，灵气上行’——还想听下去吗？”

丘瑾僵坐不敢说话。

“哈。”长域轻笑，拂袖起身：“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好好休息吧——小菇君，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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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衣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