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是天选之子 第6章 他不收徒

第六章他不收徒

枝镜在月阁呆了好几天，将这里的藏书扫荡一空，对修真.世界有了一个较为基础的认识，当阳光第四次从天窗破入时。张仁的声音打断了枝镜的思绪。

“枝长老，收徒大典就要开始了，长老该去观礼了。”

“收徒大典？”

枝镜一边向外走一边问。

张仁为他解释道：“今日是天剑宗内门的入门考核，全大陆的天才都要集中到这来，今天通过考核的弟子可以进入内门，所以内门长老都要去观礼。”

枝镜：“原来如此，多亏你提醒。”

张仁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枝长老真是人美心善。

枝镜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为了不暴露他是个假的长老，自然是要去参加这个大典的。

天剑宗共主峰一座，侧锋十二，外峰数十，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主峰，或者说，主峰上那根字面意义上直耸入天的通天玄柱。

在天剑宗首任宗主以剑气劈砍出天剑宗如今的地貌前，此地本是灵域灵气与生机最为充足之地。

如今，灵气倒是依旧浓郁，生机却可称得上是消灭，空山之中甚至连一声鸟叫啼鸣都听不到，因为那些斑驳的剑气已经彻底融入了山脉，成为了这座山脉的一部分，自然叫山中的活物踪迹尽绝。

从山门到主峰，有一道长长的石阶，从山脚下看，那石阶似乎长得没有尽头，一直通到天上去，这就是属于天剑宗的“天梯”——入门考核的第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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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旭日东升，一道道剑光飞入主峰，依次落座，那是天剑宗大大小小的长老与弟子们。

时漏中的流沙因为数量减少，落下的速度更显飞快，最后一道细沙落入时漏的下半部分时，一道银光伴着震耳欲聋的大钟钟声砸入场中——正是枝镜。而那钟声则昭告着——天剑宗入门考核的第一关，“登天梯”，开始了。山脚下为了这一刻准备了无数个日夜的年轻剑客们也开始各显神通。

枝镜恪守了准时的原则，对自己非常满意。

但是他并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早到的。

因此，他这份自以为是完美礼仪模板的作派落到天剑宗或知情或不知情的长老与弟子们眼里，全汇聚成了同一个念头——

好生傲气！

枝镜落座后，将目光移向了那条长长的石梯。

天剑宗每五年便进行一次声势浩大的收徒，搜罗大陆上的天才们。每次收徒都分为两轮，中间相隔半个月，第一轮仅发放百来个参与名额，这百余人争取共三十个内门名额，第二轮则面向全大陆所有有意向进入天剑宗的年轻人们，也是给第一轮落选的天才们再一次机会，第二轮取两百至三百人，入外门。天剑宗戒律森严，哪怕是早已被内门长老们预定好了的苗子，若是没能在第一轮的考核中取得对应的成绩，也只能乖乖去外门呆着，等待下一次的宗门大比，和所有外门弟子竞争名额，才有机会重回内门。宗门大比十年一次，运气不好，可能就这么蹉跎了。

“看来今年的好苗子挺多呀，看前排都胶着成什么样了。”

随着登天梯开始，掌门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

石梯上的竞赛正如掌门所说一般胶着，从枝镜这个高度看来，只能看见一群群蚂蚁大小的人。

石梯上暂时领先的是一名白衣少年。这些有资格来参加一轮选拔的天之骄子们通常不会在正式拜入天剑宗门下前修习任何修真功法，即使有，石梯也会也会压制任何形式的真气波动。因此，这群年轻人纯粹是凭借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在攀登。白衣少年暂时领先一方面是因为他底子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轻身功夫练的好，因此比其他人快上一线。

但是外力带来的优势至多只能维持整段路程的前三分之二，到了后三分之一，纵你天资再纵横，也必然力竭，因此拼得纯粹就是众人的意志，或者说——他们想要进入天剑宗的**到底有多强烈。

在天剑宗的入门考核中，第二关“问心境”看似与“登天梯”是同等地位，实则不然，这一关的存在试试为了保证收进来的弟子不会有一天成为为祸一方的大魔头而已。因此，可以说，天剑宗实质上的考核只有“登天梯”这一关而已。

而天剑宗之所以如此简单粗暴地判断弟子的潜力，自然也有他们的原因。在当初创立天剑宗的人看来，追求剑道之人，什么都可以少，可以缺天赋，可以缺心眼，可以性格乖僻，可以私德有疵，唯独不能少的就是“如果有人能做到不可能之事，那一定会是我”的锐气。

即使现在的天剑宗越来越重视弟子的天赋根骨，但是这毕竟是祖师爷的教诲，因此也没人敢改动这入门考核。

果然，随着太阳落下又要升起，先头大部队已经攀登完了大部分石梯，距离终点已近乎咫尺之遥——按照整条石阶的长度而论的话。

而石梯上的排位与最初相比也已有了些许改变。

原本稳居第一的白衣少年虽然凭借着最初累积的巨大优势仍停留在了前列——准确地说，第二，但第一的位置已经换了人。

现在位居第一的是一个看上去灰扑扑的干瘦少年，他神色坚定，气质沉默，整个人像一块海底的礁石，又像岩石旁的厚土。

在他们身后又零星地缀着几个人，这几个人之后，便是长远的空档，直到一段明显的距离后，才是大部队。

随着第一缕晨曦刺破天空，那干瘦少年将剩余的力气一股脑地使了出来，“跃”入了主峰平台——当然，从旁人的视角来看，“跃”这个字用得是相当不合适的，因为他只是在最后一刻加大了那么一丝动作的幅度而已，甚至这点幅度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紧随在他之后，白衣少年也踏上了平台，这少年一看就知是天之骄子做惯了的，即使是在这种境地，脸上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傲气。

平台上又多了几人之后，一名青衫少年也结束了他的攀登，他周身泛着一股温和的气质，踏上平台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向在他之前的几位礼貌地拱了拱手，第一的干瘦少年愣愣地抬起自己灌了铅一般的双手不甚熟练地回了礼，第二的白衣少年忍不住眯了眯眼——这人难道还留有余地？不，这不可能，有谁会在天剑宗的入门考核中留手呢？——心中转过数个念头后，他才配合着其他几人的节奏，抬手回礼。

一番无声的友好交流后，青衫少年于一片寂静中开口：“诸位可知道天剑宗内门新来了一位长老？”

除了第一的干瘦少年因愣神慢了一拍，其余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他。

青衫少年见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很是满意，便继续道：“新长老是于五日前突然出现的，之前并没有任何消息，不过，据闻前段时间天剑宗中那数月未能扑灭的山火便是新长老出手熄灭……除此以外，因为新长老出现得太过突然，太过神秘，即使是我宗家，短短几天时间内，也收集不到更多消息……”

见大多数人如他所愿陷入沉思，青衫少年更是满意，停顿了一会儿，摆出了一副苦恼的姿态说道：“当日一听那绵延有月余的山火便是由新长老出手熄灭，我便心生向往，但是家父劝告我，新长老不过二十余岁，恐怕不擅教导弟子，更何况，仅二十余岁便有了如此威能的新长老，如此的少年天才，想必是要勉力在修为上精进再精进的，恐怕没有那个空闲时间管理门下弟子……”

“家父所说也不无道理，让我心有顾虑，在座诸位都是人中龙凤，小弟不才，还想请各位帮忙参谋参谋，待会儿的志愿填写上，到底怎么填才好呢？”

话到这里就可以停了，宗望舒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他这次玩的是阳谋，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而且，他们宗家长于情报，他相信，在场所有人中，知道新长老存在的仅他一人，不夸张地说，抛出这个消息，他可是送了在座所有人一个大人情。

确实，如他所说，此等真正的少年天才，对待弟子绝不可能太上心，但在场所有人也都应该清楚，这样的人物，哪怕只是近距离相处，都有可能悟到些什么，更何况是拜入他门下？甚至还极有可能成为他收的第一批徒弟……

宗望舒确信，这些少年人的心已经活泛起来了。

至于他自己，则早已挑选好了目标——他要拜入蒙长老门下。

天剑宗的收徒仪式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像他们这样的候选弟子，通过前两关考核后，会得到一个排名式的评定，之后，先由他们提交自己的意向长老，一般来说，只要排名足够，就能进入自己想去的长老门下，但长老们也不是毫无选择权，如果长老本身看好的徒弟排名靠后，他也可以不管排名直接把他拉入自己门下，剩下的名额再走这个流程。

蒙长老作为天剑宗内门的最强战力，往常年份总是填写志愿时的大热门，宗望舒知道自己资质有限，再加上每个长老名下通常都只有三个名额，因此，如果他要堂堂正正地拜入蒙长老门下，可以说是可能性极微，更有可能的是，即使他侥幸成功了，也会淹没在蒙长老门下众多记名弟子中。

因此，前日收到下属汇报的新长老消息时，他知道，机会来了。

是他的机会，也是这群天之骄子们的机会，他不信这群天才们会对这个机会不心动，而只要他们将新长老作为第一志愿，自己拜入蒙长老门下的机会就将大大提高。最关键的是，蒙长老性格极其傲慢，素有目中无人的名声，若是他发现，和往常年份他总是大多数前排候选弟子的第一志愿不同，今年的大多数候选弟子居然都将第一志愿填成了一个新长老时，好点嘛，心有芥蒂，差点嘛，火冒三丈，这时候，他这个第一志愿赫然就是蒙长老，而且整个意向中都没出现过新长老的人，是不是就……格外顺眼了呢？

宗望舒想到此处，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并不算好，话术也不算顶精明，肯定有人已经看出了他的目的——比如那个穿白衣服的，一脸高傲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风城老四的人，不过那又如何呢？就算知道他别有目的，他们难道会因为他的目的不纯而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吗？和他不同，他早已认清了自己的资质算不上顶尖，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对自己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坚信自己就是下一个天选之子，自然会觉得新长老这样的天才，是天降的好师父。

白衣服的一脸高傲的风城老四确实看出了宗望舒的意图，但也确实如宗望舒所料，正在认真评估拜入新长老门下的好处与坏处。

拜一个真正的天才为师的好处是无需多言的，风钦不屑地看了眼其他人，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能从另一个天才的修炼中获得真正的体悟，至于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纠结什么，就算真让他们成功拜入这位长老门下，他们恐怕连对方的普通教诲都听不懂吧？

不过，这个宗家的人点出的问题也确实存在，对方若是有幸收自己为徒，自然该尽全力培养，就怕他太过自视甚高，根本看不到，也不想看其他人的才能。

而此时此刻，这群候选弟子们心心念念的枝镜，正端坐在高台之上，暗自感慨，离这么远，目力再好也不是这么用的呀，神殿不是早发了投影的图纸吗，怎么不用起来？

突然，坐在他身边的掌门站了起来，紧接着，其他长老也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枝镜满头雾水，但也跟着站了起来，

“登天梯结束，诸位，我们也去瞧瞧这届的弟子吧。”

“是，掌门。”

“走，去看看。”

“看看去……”

“……”

枝镜混在人群中一道降落在这群少年弟子所在的高台上，只是，他以为他在浑水摸鱼，但他的容貌太过耀眼，太过引人注目，一瞬间就将这些人的目光全聚集了起来。

白袍黑发，面容的每一部分都精确到令人赞叹，眼角带笑，柔化了一些棱角，但柔化不了笑意未及的双眼，他的眼仁漆黑，瞳孔中央却有金光闪烁，真真正正是天上星辰。

在场诸人无不心神一窒，最先回过神的是风城老四，但他心中随即涌起更甚的火热——只有这等姿容之人，才配得上做他的师父！

宗望舒也一晃神，他瞥见掌门，下意识地问道：“掌门——”

“掌门，这是天剑宗新来的长老吗？”

宗望舒惊讶地发现有人抢了他的话，转头看去，发现是从始至终都极其沉默的风城老□□城老四的沉默里含有一种高傲，不屑，与讥诮，同他现下开口时的火热态度判若两人，叫宗望舒更惊讶了。

掌门看了眼满脸和煦的神使，和蔼地回答：“不错，这位正是枝镜枝长老，刚刚加入我们天剑宗。”

宗望舒刚刚被人抢了话，这时抓紧机会状似感慨地说道：“枝长老这便是真正的少年英才吧，也不知道这里谁有幸拜入他门下。”

听到这里，掌门心里咯噔一下啊——坏了，若不是这名弟子提醒，他差点就忘了，神使贵为神使，他肯定是不敢劳烦神使真的替他天剑宗养弟子的，更何况，神使自己看上去也没有这个意向，但这些弟子不知道呀，他们只知道天剑宗每个内门长老都会收三个徒弟，想到这里，他连忙找补道：“枝长老是例外，不参与收徒。”

宗望舒和风城老四同时僵住了，其他心中算盘打得飞快宛如在解什么绝世难题的人火热的心也仿佛瞬间被扔进了冷水中。

同时心情大落的还有蒙长老。

说是心情大落都是轻的——他简直气歪了眼！

别当他没看见！他们这群长老下来的时候，这群兔崽子有一个算一个全盯着那个小神使看！等掌门说完他不收徒后，他们才陆陆续续地看向其他长老，包括他——岂有此理！他蒙极哪次入门考核时，新弟子不是哭着抢着要进他门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只可惜他的心情无人知晓，爬完天梯的准内门弟子们虽然提前看了眼可能的未来师父，但他们毕竟还有一关要过，所以也没仔细看，再加上大部分心神都分去新长老那儿了，自然没什么人注意到本就性格暴躁的蒙长老似乎比平日更暴躁一点。

枝镜自然就更不知道了，他欣赏完了天剑宗的入门考核，就轻飘飘地又回去月阁了，只在临走前嘱咐了下掌门千万别忘记五天后要陪他去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