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是天选之子 第4章 灭火

第四章灭火

随着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摘下灰色兜帽，传说中的神使终于将真容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包括掌门在内的众长老俱是一怔，原因无他，这位神使实在是——太年轻了。

兜帽下的那张脸超凡脱俗，令人惊艳。漆黑的双瞳摄人心魄，瞳孔中似乎有暗金色的光芒闪过。

不光是容貌，对方的气场也是不俗，眼角眉梢俱是冷若冰霜，似是万事万物俱不被他放在眼里。

但下一秒，这冻死人的气场就被和煦的笑容代替了，而且仅仅是一个笑容的改变，就让整张脸显出清俊雅致的韵味来。

但即使是笑着，而且还是温和地笑着，他的气质里仍旧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傲气。

符合极了下界人士对神殿的想象。

只是……还是太年轻了呀。

年轻到好几人动了试探的心思。

神殿是强大不错，但是再强大，也不过是个宗门，像二十多年前举手投足就覆灭皇城的老者，又能派出来几个呢？就像天剑宗也是如此，震慑其他宗门的强者也不过在场诸位，天剑宗的弟子们虽然天资卓绝，但是成长起来……毕竟也是要时间的，现在有的，只是天赋而已。

枝镜掀开兜帽，忍不住暗叹了一声好风光。

连绵的陡峭山峰，期间剑气纵横，真是肃杀奇景。

一边欣赏这难得一见的自然风光，他也没忘记将面前这些人的脸先过一遍。

一个看着脾气就不太好的老头子上前一步。

“见过神使。”

枝镜听到他出声，便将注意力从风景上收了回来，问道：“天剑宗？”

蒙长老从未受过如此轻视，一张脸都有些轻微的扭曲了，更遑论心中，再开口时，声音里已是带了些勉强。

“不错，正是天剑宗。神使来得正是时候，我天剑宗正处于危机之中，神使且看身后——”

“天剑宗山火绵延已有两月，我等束手无策，不知神使能否大显神通，救天剑宗于危难之中，之后无论神使有何要求，我蒙极自然任凭差遣。”

“放肆！”蒙极话音刚落，就气得掌门破口大骂，这个蒙极，之前一张嘴得罪羽族也就罢了，天剑宗不惧四大域任一势力。但是，对上神殿使者，他居然还敢如此夹枪带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神使看上去再年轻，也绝不会是毫无城府之人，他这点话术，真当神使听不出来吗？！

掌门忙向神使大人拱了拱手：“神使大人见谅，蒙长老常年修剑，说话难免直来直去了一些，不过脑子，望神使多担待……至于神殿如果有任何吩咐，我天剑宗自是万死不辞，哪还敢拿其他事劳烦神使……”

枝镜转过身，冲天的红光映入他的瞳孔，那一看便不是凡火，火势之盛，竟像太阳坠落人间。

“只有这处吗？”

“……至于这山火，我已经……嗯？”掌门的话顿在了半截。他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位年轻的神使，确认他并无一丝不悦的痕迹才说道：“是，仅这一处。”

“我明白了。”枝镜显然心情不错，而且态度堪称温和有礼，这叫掌门心中升起了一丝迷惑——难道神殿真派来了个不谙世事的使者？

蒙极双手抱胸，嘴角含着一丝讥诮。这可不是普通的灵火——凤族的火种，可烧万物，看那侧西峰已经烧得只剩光秃秃的山壁了山火也不曾停歇就知道了，因此这火种哪怕只沾了那么一丝，也够叫人头疼了，即使是他们天剑宗，也要聚集起百人之力才能扑灭，他倒要看看，这年轻的神使，有什么手段？

掌门和蒙长老内心上演了无数内容，枝镜却一丝一毫没将眼神分给旁人，他面向山火雀跃之处，缓缓张开双手，一瞬间，他腰带上的银色暗纹突然流动了起来，白皙的手指周围也隐隐浮现出了闪烁的银雾，颇有几分奇诡。正当几位长老想要互相确认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时，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就告诉了他们，这些并非他们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那熊熊燃烧着的侧西峰也升腾起了一片云海般的银雾，紧密地包裹在火光外，像是一只巨手将活动着的，跳跃着的，像是活物的火海死死地困住了，这奇异的景象，让人呼吸一窒。而这银雾升起不过几个眨眼之间，如活物般的火海就已经失去了跳跃的力气，再几个眨眼，目之所及处，哪还有火光，只剩下了光秃秃黑漆漆的侧西峰山头。

一时间，饶是掌门见多识广，也为着诡异的手段和巨大的威能惊讶了一瞬。

“这？！这不可能！”蒙长老猛地踏出一步，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站在所有长老最后方的关长老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不愧是神殿，竟有如此威能之秘法。而这位神使……虽实力强大却不谙世事，就连蒙长老这般直白的恶意都咂摸不出来……思及此，他心中已有了成算，于是上前三步，朗声道：

“不愧是神使！当真举手投足内翻云覆雨，也不知神使是如何做到的……真叫人心潮澎湃啊！”

掌门闻言几乎要昏过去，这群长老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蒙极只是口出狂言，神使大度不计，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兴长老平日里看起来温文稳重，竟有胆子窥探神殿之秘！掌门闭紧了嘴巴，只能暗自祈求神使未能听出来兴长老言下之意。

枝镜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面上一派诚挚的兴长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饶有兴致地说：“不论是什么火，都需要助燃剂才能燃烧，哪怕灵火比凡火强势，可以烧凡火不能烧的东西，却也不能脱离助燃剂独燃，因此，我只需引动神殿铺垫于下界的纳米器械，封锁这座山峰，阻隔氧气，山火自然熄灭。”

他说得不紧不慢，听到余下众人耳朵里却只剩下了“咚”“咚”“咚”的巨响，巨响连绵，一直到枝镜停止讲话才同步停止，但那重击似是直接作用于神识之上，神识如此脆弱之物经过一阵直接的捶打，诸位长老中，症状轻些的胸闷气短，症状重些的喉头已涌上了血腥气。

众人心下骇然，本以为神使不谙世事，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不谙世事！一开始面对蒙长老的挑衅恐怕是不屑回击，毕竟扑灭这山火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然而兴长老得寸进尺，竟然想要窥探神殿之秘，神使果然给了他们一个教训！思及此，几位压根没出声过，也没动过脑子的长老不禁埋怨地看了眼蒙长老和兴长老——管好自己的嘴就那么难吗？！

看见他们的反应，枝镜却是皱了皱眉，他知道普通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关于科学知识，也就是神殿所说的“真理”，但是他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屏蔽，看他们的反应……却像是只是听着就受到重击，看来，这个世界的诡异程度仍在他想象之上。

掌门稳住心神，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是带上了十二分的敬服：“神使此次下界可是有任务在身？如有用得上我天剑宗的，请尽管吩咐。”

枝镜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需要一个天剑宗长老的身份。”

掌门：“没问题没问题，这还是我们高攀了，天剑宗内门共十二峰，现有三峰宗座从缺，分别是玉龙峰，神剑峰，和启剑峰，神使可以择一峰入驻。。”

枝镜随便挑了座启剑峰，又补充道：“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来历。”

掌门恭敬说道：“这我们还是明白的，必不会叫神使身份泄露。”

枝镜话锋一转：“你们是不是有个附属宗门叫灵剑门？”

掌门：“嗯？确实……”

枝镜：“灵剑门什么时候收徒？”

掌门：“这……十日后吧。”

枝镜：“如果天剑宗的长老想要灵剑门的弟子，是不是可以带回宗门？”

掌门：“这……虽未有先例，但理论上是可以的。”

枝镜：“那就好，十日后，你陪我去要一个弟子。”

掌门：“这？！”

枝镜迷惑地看向他：“不行吗？但是你前面的回答全是肯定的。”

掌门噎住了，又反复思量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没问题，十日后，我亲自给神使带路。”

枝镜满意地点了点头。

掌门缓了缓，才慢慢接受了自己门内即将有个神使当长老的事实。然后他一个激灵清醒了——神使说要他们不许透露身份是一回事，神使自己要是不慎暴露了不还是他们背锅吗？

他连忙说：“神使……还有一事，既然神使要改换身份暂时扮做我天剑宗的长老，那这灰袍……？

枝镜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麻布灰袍，有些迷惑：“怎么了？是天剑宗有着装规定吗？”

掌门被他的反问弄得冷汗差点流下来：“不不不，只是神使可能有所不知，因为神使们下界总是穿着这灰袍，所以灰袍就成了神殿的标识，除了神殿中人，其余人绝不敢随意冒充。”

枝镜笑了笑：“我明白了，不穿即可。”

他脱去厚重的灰袍，整个人像是被拂去了一层灰，本就耀眼的容貌更加无法逼视。

掌门有些哑然，他让神使换掉灰袍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但是怎么看……都似乎起到了反作用。难道这就是神殿使者们一直以灰袍加兜帽的形象示人的原因吗？怕自己闪到旁人？

枝镜叠好自己的袍子，转头问：“启剑峰在哪个方向？”

掌门：“请跟我来。”

说着，掌门便唤出了自己的飞剑，准备御剑前往，几秒钟后，他却还在原地同枝镜大眼瞪小眼，然后他才意识到，神使不是他们天剑宗人，不御剑……然而神使也未像其他修士一样拿出自己的代步法宝，所以他才下意识等了这几秒。

枝镜看出了他的窘迫，说道：“你飞就是了，我会跟上。”

掌门这才松了口气，应了声好就御起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向启剑峰飞驰而去，并不那么出人意料地是，枝镜紧紧地缀在他身后，并且看上去游刃有余，而这一次，那片淡淡的银雾这次不仅只是包裹着他的手指了，而是围绕在他身旁，甚至隐隐有化为实质的趋向，带上了几分真正的金属色泽。

两人一前一后轻巧落下。

掌门对枝镜说道：“这里便是启剑峰了，启剑峰自从上一任峰主陨落，已空缺百年有余，所以此峰除了十余杂役弟子外，并无多的人手，野物合适的居所，暂时肯定会有不太方便的地方，还请神使担待。但是，最晚今日太阳落山前，一定将杂务置办妥当。”

枝镜大致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没关系。”

他扬起手中银雾，快速地在看中的地方打了个山洞：“我住这里就可以了。”

掌门哑然，他说没有适宜的居所，是没有配得上枝镜神使身份的居所的意思，上一任峰主住在他自己的灵宝里，陨落后这里就只剩下了杂役弟子的居所——但是要是和这打得坑坑洼洼的山洞比起来，他们天剑宗杂役弟子的待遇和居所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他硬是憋下了这些话，以他多年做掌门，管理手下这群刺头长老和刺头弟子的经验和教训来看，越是少年天才，越是不喜欢别人对他们指手画脚，更何况还是这等小事……神使开心就行吧。

此刻，从枝镜定下启剑峰起就接到了掌门消息并且紧赶慢赶地赶往山腰的杂役弟子也终于赶到了。

“见过掌门，见过……”

掌门：“这是宗门新来的内门长老，择了启剑峰，你可以称呼他为——”

掌门卡了下壳，才发现自己并未问过神使的名讳。

“枝镜。”

枝镜体贴地接话。

“见过枝长老，日后枝长老有何吩咐，只需通过玉简传唤一声就好。”

枝镜接过掌门递来的玉简，轻轻点头，收了起来。

“不知枝长老的住处是？”

枝镜指了指自己刚打的山洞：“这里。”

杂役弟子有些迷茫，他刚刚也看到了这个多出来的山洞，但那坑洼程度，让他只以为是之前来访的妖族玩耍时不慎留下的……

但他很快就摆正了心态！

这说明枝长老醉心修炼！看枝长老如此年轻便成了长老，一定正是因为他不为外物所动，一心只求大道！而反观他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杂役弟子挣扎，昨日里居然还因为午时的饭菜太过难吃而荒废了一中午的修炼时间……这样不行！他要努力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掌门硬着头皮开口：“枝长老就，请自便吧，请务必别受任何拘束，有什么事就吩咐张仁去做……我先回去处理山火……呃，宗门事务了。”

枝镜点了点头，安抚地说道：“去吧。”

掌门飞速地化为一道流光逃离现场后，场上就只剩下了枝镜和张仁两人。

枝镜稍一思索：”你知道藏书阁在哪吗？“

张仁：”天剑宗存放功法的月阁同存放材料的日隔俱在主峰附属峰，且看这边，这是主峰，枝长老刚刚应该就是从这边来的，旁边这座长得像葫芦一般的，便是附属峰了。“

枝镜：”多谢。“

张仁：”份内之事，枝长老还有旁的吩咐吗？“

枝镜笑着摇摇头：” 没有了，你回去吧。“

说完，一道银雾升起，将他层层包裹，带着他飞速地消失在了张仁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