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城,教坊。
残花阁的头牌——
肤白貌美,纤纤玉手弹的一首好曲,名曰——望舒。
“诶,你又来看望舒啊?”
“当然,望舒姑娘才貌双绝,谁不喜欢?”
“我一个女子都喜欢上望舒了。”
“望舒姐姐看看我!”
……
“嘿哟徐少爷您又来了,我这就让望舒准备准备。”刘老一见他来就忙上楼吩咐望舒了。
“望舒,又有客人来了啊。”刘老敲了敲门,“你没事儿吧,快开门。”
连着又敲了几下,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刘妈妈……”望舒气色不太好,面上憔悴,嘴唇泛白。
“你这是,又犯病了。”望舒几个咳嗽让刘老彻底慌了,“诶哟我的小祖宗,你别咳了啊,我去跟徐少爷说说,你就好好儿休息,啊。”
“多谢刘妈妈。”
徐少已喝了几杯酒了,见刘老下楼来了赶忙问道:“刘老,望舒呢,她怎么不下来啊?”
“唉,徐少爷,您今日该是白来一趟了。望舒她身体不大好,今日怕是不能演奏了。”
“啊?她又生病了?严不严重啊?我说刘老,要不你就便宜点让我替她赎了身吧,我保准把她养的好好的。放眼整个虹城,我徐家称第二,谁敢称首富?只可惜我爹不愿意给我太多银子。”
刘老一脸犹豫不决,“可这身价,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那你让她等等我,等我攒够银子我就来领她。”说完用力放下杯子离开了。
刘老不放心,又回去看看望舒。
“望舒,你好点了吗?”还没走进房间,又传来咳嗽声,她赶进去,看到望舒竟是咳出血了。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她赶忙上去替望舒顺顺气。
“刘妈妈,我吃点药便好了。”
“说得轻松。想当初我捡你回来,你便是这般体弱多病。”她叹了口气,“方才徐少说想替你赎身,我来问问你的想法。你放心,我刘老永远站在你这边。”
”刘妈妈,我……不喜欢他。”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便关上门去忙了。
“咚咚咚。”
一盏茶的工夫,又有人来敲门了。“望舒姐,你还好吗?我忙完了,来看看你。”
“语嫣妹妹。”望舒开了门领她进屋。
望舒咳嗽止住了,吃了药气色缓和了些。
“姐姐,我给你带了点药材,炖汤放点,补补身子。”
“多谢妹妹了。”
语嫣又跑出门外拿了很大一个天灯进来,望舒见了,问她今日是什么日子。
“姐姐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乞巧啊。”语嫣向她炫耀,“好看吧。”
“很精致呢,你做的?”
此话一出,语嫣脸瞬间红了,她摸了摸鼻子。“这……”
原来不是自己做的。
“那人谁啊?语嫣有心上人了?”望舒笑问。
“不是了,姐姐可别明说啊,多不好意思……”
望舒逗她把自己逗笑了,边笑还边咳嗽。
“今儿个是女儿们的日子,这是他送我的礼物。”
语嫣说完看了看窗外。
“天还早,姐姐要不要出去玩玩?”
“好啊。”反正乞巧这日残花阁关门,闲着也是闲着。从前每年刘妈妈都催望舒出去玩玩,好不容易过个节,可她不爱过节,最多走一圈便回。
白天,街边有许多姑娘们制作的小手艺,也有小摊摆放着精美首饰。望舒见了默默惊叹,好想买几个回去,不知姐妹们卖不卖。
路过百姓家,好些姑娘聚在一起穿针赛巧。
语嫣在一旁看的入迷,姑娘们便把她也拉着加入进去。
几回下来,语嫣竟争了个第一,穿得最慢的两人要送礼物给得巧者。
“多谢两位姐姐。”语嫣接过小礼物并跑到望舒面前炫耀。
夜晚,抬眼天灯,俯瞰河灯,平视还有鸳鸯成双对,好不晃眼。
“姐姐快来啊!”语嫣手里拿了支笔,“他马上就要来了,姐姐快来帮我想想在灯上写什么呀?”
“恩……那便写句诗吧。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会不会太露骨了?”她脸又红扑扑了。
“那你自己想罢。”
语嫣纠结半天,总算写好了。
望舒凑上去看她写的什么。
“不许偷看!”语嫣捂住她眼睛。
她向四周看了看,赶紧把望舒推走。“姐姐上边可以观星乞巧,妹妹就不多留你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望舒边走边回头与她再见。
小山上许多姑娘相约坐在一起,指着星河谈论牛郎织女的故事,对他们是否是爱情起了争执。
望舒找了个安静地也坐下来,山上有点冷,吹得她打哆嗦。待一会儿就回去吧,她想。
“诶,又来一个凡人?”言儿现身坐在望舒旁边。“这牛郎织女我在天界都没见过呢,怎么可能是真的。”
望舒睡着了,言儿戳戳她,见她好像有点冷,便把某个地方的毯子召过来盖她身上。
“长得如花似玉的。”言儿把她往自己肩上靠靠,“……就是身子不太好。可惜我不是瘟神,不能掌管疾病,恩……就算是,现在也不能管了。”
一炷香过去,望舒醒来揉了揉眼睛,“我竟然睡着了……这毯子哪来的?”她呆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靠着个人。
“抱歉,刚才,多谢你了。”望舒未抬头看她,只见一身冰蓝,宛若天上仙,安静又纯粹。
“没事没事,诶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来乞巧的吗?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啊?”
“不是,我来观星……我名望舒,喜欢清净。”原来不安静,是个话痨。
言儿被她“观星”的话逗笑。
“你呢?”
“我也观星,顺便……赏月。”这句话是看着望舒说的。
望舒,可不就是月亮的别称。
望舒瞬间明白,双手捂住通红的脸。“你,说话能不能注意分寸?”
“望舒姑娘如此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嫦娥见了都自叹不如。我实在忍不住,刚刚多看了两眼。”
望舒很快适应她话痨的毛病,也反应过来这“刚刚”是指她睡着的时候,登时脸又红了。
望舒重新打量了下眼前人,发现……是个美人。“你……不像普通人。”
“被你发现了。我是个神仙,管姻缘的。”
“管姻缘的不是月神、月老、兔儿神,你是什么神?”
“这便是你见识浅薄了,谁规定管姻缘只能这三个神仙,那么多人他们忙不过来的,当然得需要……我的辅佐。”
望舒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我见过恩爱,也见过决裂,见过门当户对,也见过齐大非偶,见过终成眷属,也见过爱而不得。前几日,我见一对有情人实在可怜,妄自改了他们的姻缘,然后,被发现了,现在是无业游神。”
傻子,望舒心道。
“话说你们神仙可以随便往凡间跑?”
“这个嘛,像我这等小神,天界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的。”
……
“你叫什么名字?”
“言儿。”
空气一阵沉默。
“言儿,我该回去了。”
“回哪去?”
“残花阁。”
“我明日可以去找你吗?”
“嗯。”
望舒下山正好遇到语嫣准备来找她。
“望舒姐!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玩得挺开心的。你呢,竟然不让我见见你的如意郎君?哪家少爷啊?”
到底是头一次,害羞得紧,“不是少爷。姐姐怎么如此喜欢打听私事?差不多成了,他说过两天带我回去呢。”
望舒看她这一脸期待,陷得不浅的样子,本想问她婆家嫌她出身怎么办,现在也问不出口了。
“妹妹,姐姐劝你一句,别陷太深,会挣不出来。”
“我明白的,我有分寸,姐姐别担心。”
到残花阁刚刚亥时,皓月当空。
望舒回房,桌上摆了很多锦帛首饰,都是客人赏来的,即使她一天不露面也会有,她将这些物品收起来。
刚收完便听到窗边传来阵阵风声,她想起来没关窗,刚走近,刮来一阵风。
风里有股熟悉的气息。
“言儿?”
“望舒,我找到你了!”她飞进屋,随即化出人形。
“你不是说明日来吗?”
“原来你记着啊?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来呢。”
望舒确实想在这句话说完再问的。
“我就是想见你。”不等望舒问,言儿自己先回答了。
望舒没话说,不知道怎么应付。
她关上窗,忽然胸口开始疼了,她忍着痛坐在床边猛地咳嗽。
言儿本来在另一边看首饰看着稀奇,听到望舒咳嗽忙慌跑过来。
她扶着望舒坐到凳子上。
“望舒,这是怎么了?”
“犯病,忘喝药了。”
“药在哪?”见望舒的难受样,言儿比她还慌乱。
“桌上……一副。”她不明白这次为何这么严重,难道是在山上着凉了?
“你等我。”言儿拿上药便消失了。
望舒感觉胸口处像被无数双手撕扯,喉咙处有血吐不出。
没多久言儿回来了,她坐到望舒旁边。
“望舒,我揽着你。我冷过了,不烫的。”
望舒几口给它喝完了,言儿心想这药这么黑,她是怎么吞下去的?这是喝过多少药啊?登时有些心疼。
“言儿,你会煎药?”
“见别人煎过,而且对我来说,生火有什么难的?”
也是,她是神仙。
“望舒,你不苦吗?要不要吃颗糖?蜜饯呢?”言儿看到桌上有个糖罐子。
“不用了,习惯了。”
望舒病情缓和了些。
“望舒,你别再晚上出去了。还有,要记得吃药。”
望舒懒得应她,吃完药,她想睡觉。
“我……想睡了。”她正想让言儿离开,谁知下一刻被抱起来了。
“我抱你躺下。”
望舒一脸惊愕,乖乖任言儿放自己躺下,盖上被子。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望舒还沉浸在刚刚言儿抱她的时候。
言儿朝她挥挥手,之后消失了。
望舒深呼吸几下,缓过来,闭上眼,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
冰蓝:蓝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