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眼角狠狠一抽,眸中一抹恶毒闪过,韩素甚至能感受到他与系统说话时的咬牙切齿。
【系统,给我弄碎韩素脚下的冰!】
【宿主是否支付10积分达成心愿。】
【支付!】
下一瞬,只听剧烈的咔嚓声响起,韩素脚步一顿,眼睁睁看着周遭的裂缝由远及近。以她为中心,厚冰快速碎裂,露出望不到底的水面。
贺云双目发红地望着此情此景,嘴角缓缓勾起。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韩素却格外冷静,她瞥了眼脚底,又抬眸与远处的贺云隔岸相对,视线交错。
贺云冷眼旁观,目光冰冷又恶毒,如丝丝吐信的毒蛇。
韩素站在孤岛中央,轻声唤了一句:“阿月。”
像是平地起了一阵风,又像是落了一场南城的烟雨,韩素发丝微扬,鼻尖钻入一股梅香。
她眯了下眼睛,只觉一股大力从后腰传来,季白檀靠着从岸边借来的力,踏水而行,三两下搂住韩素,飞身而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恰落于贺云跟前。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实在太快,贺云的笑还挂在嘴角,甚至来不及放下。
“主上。”季白檀瞥了眼韩素发红的后颈,哑声道,“可有受伤。”
“有我们家阿月在,我自然是不会出事的。”韩素笑了一声,状似无意道,“真是不巧,好端端的,这冰竟裂了。”
贺云这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是啊,太危险了,素素,他不是在湖心亭吗?”
“殿下说什么呢。”韩素惊讶道,“阿月是我的贴身侍卫,自然得随时与我在一块儿了,只不过我方才没让他出来罢了。”
季白檀跟着应和:“保护主上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贺云一想到白瞎了10积分牙都快咬碎了:“……素素没事便好。”
韩素笑着扎他心:“如殿下所愿,臣女这几日连风寒都好得差不多了。”
贺云的笑快挂不住了,匆匆找了个借口便回了湖心亭,韩素本来去那小宴也不过想知道百疗衣的下落,现下没了兴趣,便带着季白檀直接回了宜春宫。
这一回,她便闭了宫门,一闭就是三日,谁来都说不见。眼见系统定下的期限逐渐逼近,贺云心中越发焦急,却不舍得再用积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学着寻常的手段达成目的。
下药?试了。他借着韩素风寒未完全痊愈的借口偷偷将药下在郭太医每日带去的药包上,然而,全部都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刺杀?试了。身份使然,他不便出面雇请杀手,只能自己出马,然而,每次还未碰到宜春宫的门便被季白檀发现了。
强加罪名?他倒是想借着偷来的身份给韩素下个不敬太子的罪,但耐不住某人闭门谢客,使得他毫无办法。
新春大宴的前一日,韩素坐在桌前,着手描摹着一枝白梅,季白檀侍在一旁为她磨墨。
宜春宫的大门就是在这时被打开的。
彼时初荷正拿着把剪子修剪宫前的腊梅花,突然听见屋门猛地被敲了三声,紧接着,一个稍显傲慢的女声隔着门板传了过来。
“此处可是丞相之女韩素的居所?”
初荷动作一顿,放下剪子行至门前,提高音调:“我家小姐这几日不见客。”
“由不得你。”那人冷哼一声,“听好了,我家小姐要见她,命你现在就将门打开。”
初荷眉头轻蹙:“抱歉,我家小姐说了……”
“玉竹,你和她废什么话。”这个声音更为年轻稚嫩,却也更为傲慢,“本小姐数三下,倘若你不开门,本小姐便让人将这门撞开。”
“三。”
初荷眉头拧得更紧,面露犹豫之色。
随即嘎吱一声响,韩素听到动静,从内屋推门而出:“出什么事了。”
“小姐。”初荷松了口气,“外头有个人非要见你。”
韩素挑眉望向紧闭的门,下一瞬,某个熟悉的声音再响起。
“二。”
初荷焦急道:“小姐,她要将门撞开!”
韩素淡声道:“开门吧。”
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落,沉重的雕花门被人从外推开,韩素敛着眸,果不其然看到了某个爱闹事的小家伙。
顾珊将头抬得高高的,面上的表情有些别扭,她双颊微微泛红,将手中的东西猛地甩过来。
韩素眼疾手快地接住,仔细一看,发觉是那天她借给顾珊的披风。
韩素懒声道:“来还披风,就这个态度?”
顾珊气急败坏地抬头:“本小姐这几日每天都来!你自己闭门谢客怪得了谁!”
这倒是让韩素有些惊讶:“每日都来?”
“你别误会,本小姐才不是想来见你。”顾珊冷哼一声,“你那件披风丑死了,放本小姐那儿掉本小姐的面子。”
“是吗,那真是让我伤心。”韩素将披风叠整齐放在臂弯上,抬头却发现顾珊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有什么事吗?”
顾珊别别扭扭地站在原地,粉红的云霞缓缓爬上双颊:“那天……”
韩素挑眉:“什么?没听清。”
“那天……你。”
“再大声些,还是没听清。”
事不过三,顾珊一咬牙,大吼道:“我说!那天!谢谢你!听清了吧!啊!”
喊完话的顾珊满脸通红,因为情绪激动,头上几根没梳顺的发翘了起来。
“这回听见了。”韩素笑道,顺手揉了一把顾珊翘起来的头发,“不客气,顾小珊。”
顾珊猛地一愣,气急败坏:“韩素!你才小!”
韩素俯视着她:“你先高过我再说吧。”
“你给我等着!”顾珊瞪着她,“玉竹!我们走!”
玉竹应声,也狠狠一瞪韩素,跟着骂了两句,谁料顾珊突然冷了脸:“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走!”
韩素摩挲着手中的披风,目光戏谑地望着顾珊气急败坏的背影,轻笑一声。
“小姐,难不成……这位便是长安侯最受宠的幼女?”
韩素瞥了初荷一眼,懒声道:“背靠长安侯与太后两座大山,性子骄纵点也正常,下回和她碰见,避开就是了。”
初荷了然:“小姐,奴婢明白。”
然而,这世上总有些事是避不开的,不过短短一日,两人便又见了面。
今日恰好是新春大典的举办日,韩素一整个下午都被拉着整理造型,换了十几套衣服,好不容易整顿完一切,落日都已西沉。
初荷开了宜春宫大门,转过拐角的那刻,便撞上了一个人。
顾珊今日着了件明红色调的华服,墨发高高束起,面上的妆精致到每一根睫毛。
她孤身一人蹲在角落,眉间堆积着燥郁,听到嘎吱一声响,急急忙忙地站起身,装作路过的样子,拧眉道:“怎么随便逛逛都能碰上你,什么运气。”
韩素好笑道:“顾大小姐怎么走能逛到东宫来。”
“你管我!”顾珊气道,“少自作多情,谁会刻意来找你!”
“好好好。”韩素失笑,“那大小姐逛累了没有,要不要与我一同去赴宴。”
顾珊搓了搓手臂,突然有些委屈。
她从未时开始守在这儿,吹了一个时辰冷风,腿都蹲麻了。
“你认得路吗?”顾珊矜傲地一抬下巴,“看在你今天打扮得还行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带你过去吧。”
初荷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欲插嘴,韩素却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她的手,对着顾珊轻笑道:“确实不认得,麻烦大小姐了。”
说完,她又状似无意地随口道:“还有,下回若是想来找我,直接进来就是了。”
举办大宴的流云殿离东宫很远,几人到目的地时,宾客大都已入座。
顾珊还未进门,眼前却一抹白色闪过,紧接着,她听到了玉竹焦急的声音:“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呀,侯爷和太后娘娘都很担心!”
顾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惊小怪什么,不过是去外头逛得久了些。”
玉竹这才看向后面的韩素,目光顿时变得很怪异:“小姐……”
顾珊满脸不在乎:“半路碰上的,就顺道一起过来了。”
“可奴婢怎么记得……小姐走之前说要去东宫?”
顾珊面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一僵,紧接着,她双颊猛地红了一片:“瞎说什么!本小姐何时说过这种话!”
“可是奴婢明明记得……”
顾珊咬着牙,一边用眼神警告她,一边推着人往里走,甚至都不敢回头:“记得什么记得!走走走,赶紧进去,别让父亲和太后久等了!”
韩素戏谑一笑,也不急不缓地跟了进去。
新春宴不同于湖心亭小宴,规模更大,也更为正式,韩素刚一入门,身侧便闪过一个人影,低声唤了她一句“主上”。
韩素低低应了一声,去到了自己的位置,韩光忙着和身边的高官寒暄,周宁瞥了她一眼,拧眉道:“怎么到得这么晚。”
韩素轻描淡写:“路上有事,耽搁了。”
所幸这不过是件小事,周宁也没多说什么,韩素单手撑着下颚,冲季白檀勾了勾手,低声道:“让你去盯着晏霜,可有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