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前的七年 第2章 无

他叉起果盘里的水果就往嘴里送对我说：“好久没见了，高中的老同学虽然在同一座城里，但都各忙各的。像咱们这种有点时间的还真不多，话说回来怎么来这儿当警察了？”

我能让你知道是因为你吗？听到这里心微微一颤，不知如何回答。随口就说了一句：“有想见的人。”刚说完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想要开口再说，就听他回答道：“是啊，亲人都在这儿，哪能不着家啊？”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无奈，将头向后面的沙发上靠着，若有所思的看着酒吧的屋顶。

他说的是对亲人的依恋不舍，但总感觉透露出是悲凉，我问道：“怎么这副表情？”

也许是酒吧的声音太过吵闹他并没有说话，照样抬头望着洒吧的天花板。

“先生，您两位的酒。”说话间服务员把他点的酒都放在了桌上。我看着占了这个桌子小半部分的洒若有所思说：“真的不少，今晚我估计就喝吐了。”

他听见我的说话声，回过神，看着占了小半张桌子的酒对我说：“久别重逢，不应该一醉方休吗？”我顺着他的语气应声答道：“必须应该！”说着我举起酒杯笑着示意他走一个他也跟笑了一声，举起酒杯两杯相撞，酒水下肚。

我没想到酒劲这么大，喝了一杯脑子就有点晕“你怎么当医生了？”我问出了这个字见到他以来最大的疑问，这也是困惑我这几年的一个问题。他为什么没有去上警校？

“不想！”

他的回答干净利落脆，我绝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自上高中以来，他的梦想就一直是上警校当个武警，为此他在高中做过多少努力不止我就连旁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他说不想，三岁小儿听了都觉得不可信。

我想要问清楚“你觉得我会信？”

他一脸无奈的说：“不信又怎样，我反正现在都已经是医生了。怎么？能重新投胎还是时光倒流？”

我无话可说。

他又举起酒杯猛灌了两口，醉熏熏的冲我说：“我被改了志愿。”

我很惊讶，想不明白谁会改他的志愿，如果有人对我说我的志愿被篡改了，我还有一点相信，毕竟我的家庭不算很好。但李毅呢，他又算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李毅往我的旁边凑了凑，长输了一口气又看向天花板，然后就开始向我讲：“本来我报了军校，但是在我的母亲篡改了。我刚报完志愿的时候，家里人并不反对，后来有一个亲戚来我家，聊着聊着就对我妈聊起说她有一个朋友的儿子，就是军校出身后来进了部队，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意外身亡了。还向我妈说这种事屡见不鲜，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

“后来呢？”我试探性的问道。

“我离家出走了。当时小孩子脾气没有分寸，出走了有一个月。还是听说我母亲气的住院了。我才回去，我当时感到非常的愧疚。但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就是不服软，只是回家了，但见到我母亲依旧不理不睬。直到后来快上大学的时候，关系慢慢缓和我也就释怀了。”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了，就瘫坐在沙发上。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也喝了不少的酒。脸上都像打了腮红一样，红彤彤的。

我喝的有点醉，感觉有一样重重的东西在我身上来回蹭，仔细一看，竟然有个人趴在我的身上，嘴里还一直嚷嚷着哥，哥，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下意识就认为他是李毅。

我看着在心里暗暗的想着“没想着。他喝醉了以后是这样。”

我喝的醉醺醺的，但我感觉他喝的更多，得杷他摇醒，不然一会儿一个醉鬼。一个直接醉了过去回家更难办。

“你混蛋！”

听到这一声。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酒吧的灯光十分昏暗，每个人都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趴在我的身上，我看着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李毅。

冷静下之后我想要把他扶起来，手还没有碰到。就听到他轻轻的说“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然后就死死抓住我不放了。

“程度！”

我猛的推开他，终于把他推开了。

那是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应该也是一个醉鬼吧。

而整个过程我猜李毅应该都看到了。

李毅看着我们两个。

“我……他……”

我语无伦次的用手指着。

李毅呆呆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慌乱什么？他并不知道我喜欢他，就算喜欢又怎么样呢？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扶一下别人，我慌什么？

“没事”我回答。

李毅喝的烂醉，我用手在他面前比了个一问他“这是几？”

他回答说：“2……”话语间满是酒气。

忽然就感觉反正都喝这么醉了，再喝两杯也无所谓。

我们接着喝酒，醉醺醺的摊坐在沙发上。

从酒吧另一头走过来一个身穿笔直西装的男人，显然这身打扮在酒吧显得格格不入。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我感觉这个西装男八成是来找这个黑衣人的。果然在他寻找的人中，大部分看的都是身着黑衣的人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这边来。

西装男长得很高，一脸霸总模样。直接无视我和李毅，走到黑衣男子面前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了起来，压着怒气冷冷的说道“闹够了没有？”

黑衣男看清来人之后委屈的眼泪横飞，一下子就吸引了我和李毅的目光。

“你说我离不开你，放你妈的狗臭屁！我倒要让你看看离了你我活的比谁都自在。”黑衣男试图挣脱西装男。

西装男拎着黑衣男的领口说：“你以为我会如你意吗？”

说罢，西装男抱起黑衣男就径直朝酒吧门口走，被抱在怀里的黑衣男试图逃走用手去打西装男。西装男吃痛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黑衣男双臂。

借着这个酒劲，我死死的盯着李毅问他：“你怎么看待同性恋？”

“一般！恋爱自由，同性恋不应该被诟病，更不应该被无脑的追捧或者跟风。真心喜欢，性别又算得了什么。”

我说：“真的？”

“真的！”

我拿起桌上一杯还未动过的酒，拿在嘴边假装随心的问道：“那你呢？”

“嗯？”

我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李毅等待他的回答。酒吧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表虽然说是装饰用的，但确实也能用精准播报了时间。秒针在巨大的圆盘上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我始终没有得到回答，只能听到酒吧周围嘈杂的音乐声，举起酒桌上的几杯酒一饮而尽。

“呵呵呵……”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倒头瘫在沙发上……。

钟表飞速运转。

酒吧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舞池里的人开始变得稀松，吧台上的人已经走的剩下寥寥无几。

“两位先生，我们要打烊了。先生，先生，要打烊了。”

我被摇醒，才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我扶着额头，眉心被拧成了一个川字，刚醒来头痛的厉害，我摇醒了李毅。李毅醒来看着空无一人，只剩几个清洁工的酒吧不明所以地看着服务员。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李毅“哦”了一声。我看着李毅醉醺醺的样子对他说：“告诉我你住哪儿，我送你吧。”

我扬起手在他面前摆了两下对他挑逗的说：“就你还送我？怕不是把我往黄泉路上送吧？”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走到门口。

临走前我去结了账，服务员说今天我们这桌消费挺大的，就免费赠了一瓶酒。晃晃悠悠的出了酒吧之后，我掏出手机叫了两辆车。凌晨的街道基本上空无一人，大冬天还吹着冷冽的风。

在酒吧门口等了一会儿，我给李毅叫的那辆车已经走了。过了十几分钟，我的那辆车始终在手机上显示的地图一个特定的位置，一动不动。

虽然这里不是东北，但是12月的石家庄气温也不是盖的，我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裹得更紧，蹲在酒吧一角里。

望着街道上时不时走过一来的车辆。我撬开了赠送的那瓶酒，开始喝起来身体逐渐变暖。摇摇晃晃的起身，想着这里家也不太远，就开始往回走。想着走上一个小时，最起码也能到家吧。

之前小的时候一直住在伯父伯母他们家。后来毕业了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就搬回了很早以前父母留下的那套房。

我拿出手机翻了半天也不知道干什么。然后就点开了他的微信，我打了三个字“我爱你。”然后又撤回。关了手机，垂下双臂朝天叹了一口气，嘴里的水蒸气瞬间化成白雾消散在眼前。

我还是拿起手机翻开了他的微信打了“我爱你”三个字，迅速关掉手机。

我的胸口现在非常滚烫，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现在有点神志不清，让我能有勇气打出这三个字。冬天里的夜景很美，树上结起了薄薄的层冰霜。

“程度！”

我回过头发现在不远处。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脸，他正在路灯的柔光下站着等待我的回头。

“带我走……”他有一种既柔和又虚弱的语气跟我讲，这声音不是祈求而是命令。

我先是一征然后微笑了一下，慢慢向他走过去，然后步伐慢慢加重，慢慢加重，最后跑起来将他拥入怀中，他将头埋入我的肩中。

他的心脏与我的心脏紧密相贴我能感受到鲜红的两个心脏连在一起。

“这一天我等了三年……”

从拥抱中抽离出来他用手搭在肚子上对我说：“肚子疼……”

我背向他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他说：“我背你，快上来带你回家。”

我就这样背着他回了家。

“叮咚！”

推开半开着的卧室门，一手扶着头，一手抱着腰，把它放在了床上，我因为中心不稳，把他往床上放的时候，自己也一个踉跄倒在了床上压在了李毅身上。

因为喝的特别醉，李毅醉醺醺的看着我很迷茫的说“你？”

“嗯？”我双手撑着床，压在他身上看着他。

“我要抱着你睡。”李毅用一种类似于命令的语气，和我这样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暧昧的问：“没有别的？嗯？”

“没！”

“嗯”我将他拥入怀中，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相拥而眠。

52018年12月9日

“汪……汪汪……”

早上我被几声狗叫惊醒，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用手撑起生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不过令我惊讶的是，我竟然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我竟然抱着一只狗。

这只体型庞大的流浪狗正正的压在我身上，对我摇着尾巴。

昨晚喝的太多，已经有点断片了，我扶着额头。因为酒精的作用，我的额头现在又闷又疼，我看着这条黄狗回想昨晚做的事，确是想不起来。

我：“……(ー_ー)!!”

狗：“……汪……！！”

我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带回家的是李毅……。

是……李毅……吧！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是早上8:30，赶紧点开微信看了一下，局内的群里早就在7点多的时候就打卡签到了。“所以应该算是迟到，还是旷工？”

我心想反正已经迟到了，干脆今天上午就不去了，扣一天工资算了。

在沙发上躺了一晚上，脖子已经酸的不行，我一边转着脖子，一边用手按着来缓解酸痛。

我打算起身去倒一杯水，这条流浪狗一直悄悄的跟在我身边摇着尾巴。我在微信上看到高中时李毅的微信，我明明记得他的微信早在几年前都不曾发过消息了，为什么会在上面？

没等大脑思考这个问题，我就用手点开了他的微信。

最新一条的消息是昨天晚上凌晨我向李毅发的消息，只有三个字“我爱你！”直白又明了。

我用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脑海里隐约有点印象。总之就是一句话，我把李毅带回了家。

那这条狗又是怎么回事？

或者我昨天晚上酒喝的太大了，把这条狗认成李毅。

想到这儿，我现在一阵羞愧感涌上心头，我跟李一表白，结果带回了一只狗。不过更多的是觉得非常荒诞可笑。

当我正沉浸于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的冲击中时，我发现我更荒诞的还在后面。

李毅看到消息了吗？

想到这儿，我紧盯着屏幕上这三个字，距离消息发出已经过去了超过五六个小时，屏幕上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有没有已经发过来的消息……。

手上已经不自觉出了一层薄汗。

比起期待，我更多的是逃避。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迹，也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他不回消息我，我猜估计是因为觉得我是个变态。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久违的寂静，也将我的思绪从中拉出来。电话铃声上面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出于警察的本能，我下意识就接了。

“喂，你找谁？”

电话对面：“我，李毅！”

对面的声音似乎有些欢快，我脑海中掠过无数个想法，但我不知道怎样开口。

“恩。”

电话对面：“好久都没打过电话了，我以为你换号了，没想到竟然打通了。”

我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听着他逐字逐句的念出来，我在不到1m的范围内来回踱步。

电话对面：“昨天晚上喝大了，忘了还有这么一桩事，我微信号早就换过一会没你的联系方式，你还是原来的号码吗？我重新加一下你。”

“嗯？……行。微信号就是这个电话号。”

他说换号的时候心里一阵落空，不知道我应该是激动或是失望。

“好了，加上了！”

电话对面：“其实我打电话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

电话对面声音欢快的说：“那当然是喜事 ，本来昨天晚上就该跟你说的，但是也给忘了。我要结婚了，一个月之后。你可一定要来啊，不给你拒绝的机会，具体时间地点发给你，记得来当伴郎……，在听吗？喂……”

“好……，我这边信号太好，先挂了。”没等他说完，我就先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