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直女你别闹 第41章 镜花水月

晚上的时候，许落霜仍像个没事人一样来找她，沈鹭已经不想说她什么了。这个人的占有欲有多强，手段有多疯，最后又有多执着，她不是没有领教过。

十二点多，宿舍已经熄灯，沈鹭靠墙背对着许落霜，任由许落霜在黑夜中玩弄她的头发。

又过了十几分钟，她突然一个转身然后平躺着，绕在许落霜无名指的头发也跟着滑落，她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压低了声音沉声说：“你不睡吗？”

许落霜凑到她耳边也低声说：“姐姐，你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

沈鹭转过头看着她，夜色太黑，她只能透过从阳台洒进来的薄薄月光勉强看清许落霜的轮廓：“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

“你是为了今天那个男的所以不跟我说话吗？”

“没有，睡觉吧。”沈鹭无奈地说。

许落霜最后又凑近沈鹭，亲了亲她的嘴角，见沈鹭没有推开她，她才心满意足并手脚并用地抱着她睡觉。

沈鹭这几天都在宿舍无所事事地待着，她闲了四天，第四天晚上才重新带着设备到老街继续拍摄。

月亮在寂静清冷的春夜投下点点银辉，温柔地覆盖在这条狭窄的老街上。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只是晚上十点多，这里就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夜色里略显几分孤独。

老街深巷，昏黄路灯给晚归的人照亮了回家的路。

“小霜，你再往后退一点点，然后慢慢走过去，走到灯那里就停下。”沈鹭架着相机在后面指挥。

“对对对，就这样，可以了。”许落霜走完了一遍，沈鹭点开播放界面，许落霜的背影在夜晚静谧的街道下有一种清冷孤独的感觉，充满着青春朝气的高中校服又与历经沧桑的老街形成鲜明对比。

沈鹭满意地看完回放，然后一扬手：“收工！”

她原本想让许落霜在宿舍等她，她拍完后晚点再回去，但是许落霜执意要跟过来，既然来都来了，她干脆就让许落霜充当一下她镜头里一个晚归的学生。

这条街挨着三中，这里也住了不少三中的学生，可以说三中学生也是这条街的居民的重要组成部分。刚刚三中下晚自习的时候她也拍了一波学生，但是当时的学生都是一窝蜂地来，又突然散开，并不能达到沈鹭想要凸显的感觉。许落霜穿着三中校服，背着书包独自在路灯下行走的背影简直就是她的“天选素材”。

晚风不急不缓地吹着，许落霜帮她提着三脚架在她身后沉默地跟着，今晚的老街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许落霜，路的尽头是什么，你会在意吗？”沈鹭突然问。

身后沉默了好几秒，才听到许落霜淡淡地回道：“我在意。”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因为这个小朋友可能都没考虑过这条路会有多难走。

她更愿意听她说不在意，如果不在乎结果，那她就陪她走一段，走到她们被世俗折磨得相看两厌，过后，她们桥归桥，路归路。等她真正长大，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的时候，可以风轻云淡地提起往事，或者把她们的回忆当作一个错误的决定深埋在心底也没关系。

她年少轻狂，那她就陪她疯一把。

许落霜的回答虽然是意料之中，却也让她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

“你以后想考哪个城市。”沈鹭又问。

“我先看看姐姐以后去哪里。”许落霜想也不想地回道。

沈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别跟着我了。”

许落霜停住了脚步，抬眼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止，沈鹭回头。

月光下的少女仿佛水月镜花般可望不可即，她失神地看着她脸颊上的痣，视线上移，是她坚毅清澈的眼神。

“你去A大吧，我在那边找个工作等你。”沈鹭说。

闻言，许落霜怔愣了几秒，抬眸望着她。沈鹭的这句话她听得很清楚，只是内容太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她有一瞬间不敢确定这一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为什么。”许落霜问。她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其实姐姐也喜欢跟她待一起。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不忍心继续看你一个人犯傻，要犯傻那就两个人一起傻，这才公平。路的尽头是什么，她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别让我成为你的绊脚石，所以这一次，换我跟着你。

“大城市机会多啊。”沈鹭说。

“才不是，姐姐肯定是为了我。”许落霜追上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地说。

在她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都活得很理性，做决策之前总是会考虑这考虑那的，因为她习惯了站在他人立场考虑问题，所以她也习惯了先把她人的难处考虑进去，她习惯去付出，不管是属于她的还是不属于她的责任她都习惯性揽到自己肩上，她不愿意欠任何人的。

在大家眼里她永远都是懂事稳重的那一个，但是现在，她真的很想任性一把。

虽然这很荒唐。

这几天杨晓雯对姚雪都是爱理不理的态度，但是姚雪坚持让她好好过生日，姚雪说，事已至此了，没必要她丢了复试还坏了大家的情绪，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段经历都是生活赋予的宝贵财富，收拾心情继续前行才是正确选择。杨晓雯自知说不过她，于是便听她的了。

她生日当天，沈鹭就把她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给她了：“晓雯，生日快乐。”

杨晓雯一边接过沈鹭递过来的袋子一边咕哝道：“不是说不要送礼物了吗...”

杨晓雯打开袋子一看，是一瓶香水。她喷了一点到手背闻了闻，眼睛一亮：“啊！是这个香味，你怎么找到的！”

前段时间天气干燥，许落霜给沈鹭拿了一瓶护手霜。杨晓雯网购的护手霜还没到货，就借了她们的用了几次，并直夸这个香味，没想到这都能被沈鹭留意到了，并买到同款香味的香水。

其实沈鹭一开始也没信心能找到这个香味的香水，她上网查了一下这个护手霜，是个小众牌子，但是他们家只生产洗护用品。给杨晓雯买同款护手霜的话又感觉有点奇怪，于是她跑了几趟到商场试香水，居然真的被她找到了。

“刚巧在商场闻到了这个香味的香水。”沈鹭说。

杨晓雯对吃饭的地点很挑，这几年她过生日去的都是同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里是凌云最繁华的商业区，一眼望过去都是高楼大厦，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囔囔的人群像潮水，霓虹灯刺眼，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路灯明亮如昼。

为了能玩尽兴，杨晓雯给她们订了房。酒店与KTV都在这一块地方。餐厅位于酒店的五楼，KTV与酒店就隔了一条马路。

杨晓雯每年给她们定的都是带有客厅和超豪华浴室的套房。她原本打算一人定一套，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她们以自己住孤零零的，想要两人一起住为由让杨晓雯少订了三套房。

她们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吃完了饭，步行到对面的KTV大楼。杨晓雯提前电话安排过了，她们一进来，这里就已经布置了许多鲜花和气球，以及用彩灯组成的“happy birthday”。

她们都不爱喝酒，杨晓雯只点了几瓶啤酒助兴。KTV里面的灯光昏暗绚丽，杜佳茵在一旁唱着歌，另一边伍清瑶拿出了一副扑克牌喊道：“有人要斗地主吗！”

“我我我。”

梁洁和杨晓雯一边举手一边往她那边凑近。

沈鹭掏出手机给许落霜发了一条消息：我们今天陪杨晓雯过生日，你今晚回去住哦。

许落霜回得很快：你们要玩到很晚吗？

沈鹭：嗯。

包厢里面充斥着歌唱声与室友的说闹声，梁洁震惊地冲杨晓雯喊道：“姐姐，我们是农民啊，你炸我干嘛？？”

杨晓雯懵了一阵，然后才说：“啊！我忘了。”

...

沈鹭刚回复完消息，放歌的大屏幕就跳到了梁洁点的歌。她扫了一圈周围，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手上的牌塞给了离她最近又闲着的沈鹭：“帮我顶一下，我先上去唱首歌。”

梁洁的这副牌虽然有两个炸弹，但是还有几个小散牌，被沈鹭打输了。后面她又打了两把，梁洁才回来继续接手。

刚一得空她就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一看，许落霜果然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姐姐今晚在哪里住？

沈鹭想也没想就回复了杨晓雯定的酒店名。

许落霜：你们一人住一间吗？

沈鹭：我今晚跟杜佳茵住。

许落霜：住的什么房？

看到这句消息，沈鹭眉间一跳，她直觉醋精可能又要发作了，她又好笑地想，许落霜这是在查岗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说了杨晓雯给她们定的房。

“别一直看手机了，过来跟我唱首歌。”忙碌的梁洁一直在唱歌和打牌间来回窜，这会儿她又把牌塞给了姚雪，过来拉着她说。

沈鹭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刚好切到了《小酒窝》这首歌。于是她放下手机接过话筒，梁洁唱男声部分，她唱女声部分。

一首歌唱完后，她又掏出了手机。

许落霜：我给姐姐另外订一间吧，如果姐姐怕觉得特殊，我多订两间也行。

沈鹭无语了一下，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有一个念头，她要跟这些有钱人拼了，几千块钱一晚的房被她们说得好像只是路边顺手买瓶饮料那么简单。

沈鹭：你觉得有必要吗？

许落霜：有必要。

沈鹭还记得她们让杨晓雯订三间房给出的理由是怕自己住孤单，所以她怎么可能让许落霜又给她们订。

如果这事她不顺着许落霜，以她的性格，估计要冲过来睡她和杜佳茵中间。

最后，她无奈道：你别订了，我晚上去你家里住吧。

许落霜：那我让刘叔去接姐姐。

沈鹭：你别搞那么麻烦，你让我自己过去。

许落霜：那我听姐姐的。

看着这条消息，沈鹭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腹诽道：说得好像你有多听话似的，十次只有一次愿意听我的。

这间包厢她们定了六个小时，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她们都唱不下去了，毕竟以往这个点她们都关灯睡觉了。

沈鹭上完厕所回来，准备跟杨晓雯打个招呼再走。

回到包厢的时候，发现其他人都在，唯独不见杨晓雯和姚雪，于是她站在门口问：“她们俩呢？”

“说是出去吹吹风，我刚刚上完厕所出来看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个阳台，你可以去那里找找。”梁洁一边席卷她们剩下的卤肉片一边说。

沈鹭想起她刚刚确实看到了一个阳台，于是她先对她们说：“我今晚去一趟小霜家里，就不跟你们一起住了。”

说完，她又对杜佳茵说：“佳茵，你今晚就自己住了哦。”

闻言，她们都有些意外，杜佳茵问：“是小霜叫你过去的吗？”

在她们眼里，以许落霜那个黏人劲，这确实是她干得出的事情。

沈鹭干笑了一声，说：“呃...差不多吧。”

除了伍清瑶的表情有些微妙，杜佳茵和梁洁只是说了一句让她路上注意安全，就没再多说。

道别了她们，沈鹭又折回去往阳台的方向走。

这是一个小阳台，她刚走到阳台门口，就听到杨晓雯低低的叱责声：“高中你填志愿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怎么这样啊，我就算不上这个大学，我还能在家啃老，你能吗？你的家庭...你原本就已经是负重前行了，你为什么还要再带上我这么个累赘？”

沈鹭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她又看到姚雪轻轻拍着杨晓雯的背安抚着，她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姚雪平静但坚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从来都不是累赘，我们可以并肩前行的，你信我。”

厕所门口距离阳台有一二十米，一般客人不会往她们这边走。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掏出手机给杨晓雯发了一条消息说明情况，然后默默离开。杨晓雯是过了十分钟后才回复的，同样是说了一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