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秋借着路漾玲的交通工具去饭堂吃了饭后,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房。
路漾玲塞给她一块传信玉符:“钟姐姐,如果有事随时联系我哦,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我们以后也算一家人了!”
钟秋很感谢她的认可,然后提出了合理的质疑:“我没有灵气,用不了法器。”
正好她也不相信黎予辞的话,觉得他是想占她便宜,所以这个时候也有请路漾玲帮忙检查一下是否真的解封不了的意思。
路漾玲握住她的手,试探着分一丝灵气顺着经脉进入钟秋体内。
结果那缕微弱的灵气还来不及游走,钟秋就感觉被握住的地方钻心的疼,下意识想甩手,下一秒路漾玲就脸色煞白地收回了手。
“钟姐姐,我修为太低了帮不了你。”
钟秋见她遭受反噬,心里愧疚,连连道歉。
路漾玲没放在心上,又想起送玉符的初衷:“可这样一来,你出行不便啊,”她抿唇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我去问问我娘,看看怎么办,钟姐姐你先休息一下啊!”
送走路漾玲后,钟秋倒头就睡,怀里没有那团温软的小家伙,怪不习惯的。
当时,三个选项兮兮一个都没选,最后还是黎予辞帮他做了选择,靠他的武力震慑。
他还一本正经教导:“先礼后兵,这是规矩。”
兮兮仰头问:“哪儿的规矩?”
“我的规矩。”
当时钟秋心情复杂,生怕他给自己也来上一套,连忙拽着路漾玲跑路。
兮兮,娘现在自顾不暇,先委屈你在敌营迷惑对手了!
等钟秋醒来时,太阳西斜,金红色的阳光铺在床榻,从指缝间漏过,窗外红霞万丈,只在最天边染一抹青蓝。
天地寂静,亘古苍茫,连心也跟着一空。
还没到半夜呢,怎么开始emo了?钟秋拍拍自己的脸,看来真是不习惯了。
她慢腾腾爬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想起黎予辞邀她今晚去找他,心中膈应。
虽然她是不厚道地占据了原身的身份,享受了她的权利,也应该履行她的义务,可这项义务暂不包括“深入交流”。
她的确是只好色的单身狗,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床都能爬的。
当初和奚乐湛说什么暖床,不过是仗着他好性子,口上胡咧咧。
尤其是想到黎予辞说什么不放手,可她和原身差别那么大,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他却硬是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也无所谓,甚至信了她的失忆借口,可见他们之前的夫妻关系不咋地。
虽然对她而言是好结果,但对原身来说,这前夫简直渣心烂肺!
他只是为了血脉或者那点男人的面子才会找上门吧?
原著中清雅无匹、情动而不自知的冷美人慕瑶仙子啊,她下线时着实让钟秋遗憾了一把,并再次问候了作者全家。
所以钟秋更不可能和前夫哥相爱,甚至不敢密切来往,毕竟除却他无情道的路子,无论是他的外形还是性格,都狠狠戳她性癖,万一禁不住诱惑心动了怎么办?
爱有先来后到,人有礼义廉耻,新时代好青年绝对不做小三!
还是打工靠谱,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就是打工了!
正这样想着,脑中忽然“叮”的一声——他乡之客:请任务者上山探望任务对象,并缓解任务对象焦躁不安的情绪。
任务一出,钟秋立马坐不住了。
收拾一通后她踏出房门,哪知门前大树下站着个半人高的孩子。
钟秋:“……”
你们七星阁是有什么敲门会死的诅咒吗?
哦,不对,之前小反派来时敲过门。
“钟夫人?”
那人似是站了许久,僵硬的脖子转过来时,头上恰好落下来一片叶子。
钟秋盯着那片叶子晃晃悠悠,再看这个俊美得不辨雌雄的孩子。
大约十岁出头,一身玄衣,身姿挺拔,面容净秀,一双眼眸却毫无波澜,如一潭深水。
钟秋忍不住暗暗赞叹了声,七星阁遍地是美人啊。
小美人并未理会她的低语,目光锁定着她,再次问:“是钟夫人吗?”
声音泠泠澈澈,悦耳得紧。
“是我,有事吗?”
她望着钟秋身后的木屋,一字一句简洁明了:“搬家。”
钟秋想了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她顶着“慕瑶仙子”的身份,按江湖地位不应该住在山脚。
或许这是路漾玲刚才回去后和长老们商讨出的结果,却不知为何让一个脸生的小姑娘来传话。
可对钟秋来说,离黎予辞靠得越近越麻烦,更别提还有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弟了。
现在就挺好的,至少在山脚来去自由。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就住这儿。”
小美人似乎没料到她拒绝,默了片刻后:“好。”
正要转身离去之际,听见钟秋的声音:“劳烦你跑一趟了小姑娘,谢谢!”
小美人脚下趔趄。
转头,波澜不惊的神色多了几分生动,握着身侧剑柄气压沉沉,认真纠正:“我是男子。”
声音比起方才,刻意粗了些许。
钟秋:“……”沉默,震耳欲聋。
她刚才那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不会被认为是变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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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跟他回来后,兮兮一直很乖巧。
此刻他也安静地坐在矮凳上,两条小短腿并拢,双手按在膝盖上,脑袋未动,微垂着,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和方才在大殿内张牙舞爪的模样完全不同。
黎予辞走近一步,小家伙身子下意识僵了一下,又迅速放松。
他缓缓蹲下身子,认真地凝望他水润清澈的眸:“怎么了?”
兮兮摇摇头,沉默不语。
“想吃饭吗?”听说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有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兮兮顿了顿,再次摇摇头。
他是灵体,已不需饮食维持体力,只是现在的娘亲需要,若他不按时提醒,她会饿肚子的。
黎予辞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孩子接触,以前哪怕是宗门内最小的孩子,入门时也已有七八岁。
向来先礼后兵、不服就干的他头一回有了无措感。
这是他的孩子,体内流着他的血脉,和她的。
每念及此,他就觉得兮兮像是世上最美的情书,让他心头一片温热。
他轻抬手,握住孩子小巧白嫩的手,兮兮下意识挣了一下,随后就安静地把手放在他手心了。
“想娘亲了?”
这句话一出,兮兮大睁着的眼睛忽然水汽弥漫,长睫扑闪间已沾满了晶莹,强忍着才没有哭鼻子。
他小小声地念着:“嗯,想娘亲了。”
话落,悬悬欲坠的泪珠“啪嗒”一声,随之落了下来。
黎予辞捻了捻指尖的水,有些烫。
索性眼泪已不听话地跑出来,兮兮也不再掩饰,委屈得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如幼兽一般抱着膝盖低声呜咽。
“你们……都是骗子……”
黎予辞蹙眉:“怎么说?”
兮兮红着眼圈看他一眼,扁扁嘴哽咽:“你根本不是少爷,娘也不是丫鬟,你们骗我……”
黎予辞没想到他早就发现了真相,现在想来那番说辞确实破绽太多。
“娘忘了我,她一定是不喜欢兮兮了,所以才要把我丢给你,呜呜呜娘不要我了……”
黎予辞抚着他的小脸,指尖为他拭泪:“你早就知晓她失忆了?”
兮兮点点头,哭得伤心。
“早知道我就不认你了,你这个坏爹,把我娘还给我……”
黎予辞心里酸涩,轻叹口气,难得耐心地解释:“你娘没有不要你,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娘。我们只是暂时出现了点问题,需要时间解决。而且,她今晚就会过来找你的。”
“真的?”兮兮放下手,一脸期盼。
“真的。”黎予辞揉了揉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