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去上班,施钰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的地方。不禁感叹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早知如此,在王昭经常在的那段时间,他们本可以有更多时间在一块儿。
但有的人可能天生就和她不对付。大概一周之后,施钰刚到公司,包还没放下,就听见后面传来叩桌子的声音。施钰放下包,回身,却看到站在前台桌子另一边的林美。
一大早就被人用盛气凌人,像欠了她八百万的表情看着。很少生气的施钰也恼了。对方不说话她也不说,继续做自己的事。
看着不搭理她的施钰,林美气哼哼的踩进前台后方,重重地将包放下,不知道在摆弄什么,所到之处发出各种声音。
虽然施钰被影响的非常焦躁,但还是没有给出回应。
直到施钰拿着杯子打算去接水,小臂一下被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抓住。施钰不耐烦皱眉回头,仍然不说话,只是盯着林美。
“你和王昭是什么关系?”
呵,现在都开始直呼其名了。不知道说过几次了,关她什么事。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分寸感。
“他,是,我,男,朋,友。”施钰声音不大,但一字一顿的吐出。
只见对面的人脸部涨红,厉声说:“你说谎!”
施钰本想再说点什么,但又懒得说了,大力甩开抓着自己的手,直奔茶水间。
这下不会再烦她了吧。她们俩的关系早就不怎么样了,再坏点也无所谓。被讨厌就被讨厌呗,不重要。
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被人讨厌,内心毫无波澜。
最近感情方面发展稳定,至少施钰是这样认为。但工作方面,却有点纠结。
虽然是公益性质,但是为儿科做的片子,已经被打回了好多回,反反复复修改。如果只是医学知识方面的谬误,要改正还好。但总是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解读出现,为了规避风险,只能改掉。
本来一个有笑点的小短片,变得中规中矩。施钰有点挫败,但又能理解,这让她更无奈了。
好消息是,反复修改两个月后,片子终于过了。虽然她和沈责霖都对这个作品不满意。
施钰撑着满脸疲惫的头,问对面同样兴致不高的沈责霖:“沈哥,想不想再做一个自己拍板的作品?”
“嗯,我最近在写剧本,但不不适合拍定格动画。”
“没关系啊,不管你想拍什么,到时候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叫上我。你看我至少可以做道具组,服装组。”
“嗯,我想写完这个剧本,去青年电影节试试。”
“嗯嗯,加油。”
虽然他没说,但是施钰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们俩能一起走到今天也挺不容易了。
“沈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有一个完整的作品。不管后面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嗯,你也加油,你现在捏偶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但是这次项目,我觉得自己的创意还不够。肯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的,只是我没想到。”
“这个需要时间磨。现在就等播放后的效果吧。”
施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别人有其他想做的事,就不要再浪费他的时间了。于是开始问他写的是什么类型的剧本。
没有了必须要做的项目,其实就是回到认识沈责霖之前的状态。施钰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产生了一些以前常有的焦虑感。好几次和王昭一起吃饭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怎么吃这么少?你最近瘦的太明显了。”
本想像前几次一样,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但是听到王昭说她瘦了,施钰瞬间端坐,将脸前伸朝向王昭。
着急的问:“很明显嘛?脸色呢?看着有差别嘛?”
突然的情绪转变,让王昭一时不习惯,愣愣的说:“还好。”
“是没瘦?还是脸色不错?”
“瘦了,但是脸色还好。”
本来已经放下筷子的施钰,重新开始夹菜。
“呃,你吃不下的话别硬吃。”
“没事儿,我又饿了。”
本来在吃饭的王昭被施钰的举动弄得放下了筷子,抱着双臂,靠向椅背。
施钰看到他碗里还剩了饭,一边咀嚼刚进嘴的食物,一边比划动作。
“你要不要解释下怎么了?我真的有点没看懂。”王昭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出自己的疑问。
将食物咽下,施钰转了转眼睛:“你是问我为啥又开始吃饭?”
对面的人淡淡的嗯一声。
“因为你说我瘦了啊。我不能让其他的事情影响我的健康。”
施钰越是认真的表情,王昭越是想笑,嘴角不自觉上扬。她的话没有逻辑问题,但是放现在社会,却与众不同,显得有点跳脱。
“瘦了不应该开心嘛?”王昭忍不住问。
施钰却皱起了眉:“所以你前面说我瘦了很多,不是关心我?”
这话一出,噎得王昭不知如何回答。他当然是因为她最近明显瘦了,吃的又很少,所以自然而然关心,脱口而出。但他偏偏又问了刚刚的问题。
“所以你之前嫌我胖!”施钰得出了新的结论。
看着聊天走向又变奇怪的王昭,赶紧回应:“我没有,我当然是关心你。但是女孩子听到别人说自己瘦了,不是都会很开心嘛?”
“呃,也是会开心。但是,嗯,健康最重要。”说着施钰握紧拳头,屈起手肘,试图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王昭直接笑出了声:“你这么在意健康,明早起来去楼下跑步怎么样?”
施钰双臂比了一个叉:“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充足的睡眠更利于我的健康。”
“你说不能让其他的事影响你的健康,是什么事?”王昭收敛了笑意。
“最近有点焦虑啦,没事,我可以自己克服。你还剩这么多饭,不吃啦?”
王昭抿了抿嘴,重新拿起碗筷。
“明天真的不试试跑步?”
......
两人在一起时总会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虽然王昭已经习惯了施钰说话时的跳脱,但还是经常被她弄得摸不着头脑,需要她再解释解释。尤其她兴致高的时候,喋喋不休。
许时如此,施钰一边吃饭一边消耗能量,这顿饭的最后,他们竟然清盘了。站起来时,施钰才发现自己胀的不行。
王昭在厨房洗碗,她则抚摸着肚子,在客厅散步消食。因为把自己的健康放在了首位,施钰的焦虑竟然减轻了很多,脑子开始运转。
等到王昭擦干手从厨房出来,客厅早不见人影。挨个房门看过去,才看到施钰站在升降桌前,开着电脑,双手飞快地敲敲打打。
在门外默默看了一会儿,王昭脚步极轻的回房。
施钰没有跟王昭说,为什么听见自己瘦了之后,她就会觉得自己不健康,为什么她这么在意自己健不健康。
因为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出来是想要他怜悯过去的自己嘛?更何况还是自己作的。
施钰不认为这两年的自己相比从前有多大长进,但是她如果意识到自己在犯同样的错误,就会竭力纠正自己。
她并不是想呈现一个完美的恋人,只是她想更喜欢自己更幸福。
工作时为了不可控的事情,未发生的事情,把自己弄得内分泌紊乱,月经失调,这种离谱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
在学习爱人的时候,她也是在学习爱自己。
施钰在客厅散步的时候想,既然她决定了继续下去。那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首先是赚钱,同时精进自己的技艺,然后创作新的故事。
确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后,本来还有点焦虑的施钰,因为脑子里的各种想法,被彻底挤散了。
她之前没想靠自媒体帐号作为收入主体,主要是想作为她作品的播放渠道,能让别人看见。但她忘了流量越多,她的作品就能被更多的人看到,还能有更高的收入。
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知为何她现在才意识到,也许是之前她把梦想置于一个美好不可玷污的高度。
吸引客户,说服客户,这不就是她以前的工作内容嘛。施钰有了很多的想法和计划,她需要好好理一理。
儿科的宣教视频开始投放的那天,施钰去了一趟医院,在角落观察来来往往的的患儿。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区别,哭闹的孩子还是在哭闹,安静的孩子会被视频吸引。
说实话,施钰挺失落的,因为他们的工作好像一点忙都没有帮到。
直到前两天,黄佳婷给她发消息。有个妈妈跟她说,之前很害怕去医院的孩子,这次主动说要去有胖娃娃的那个医院。现在她的同事们哄孩子的时候,也会以宣教中的主角作为锚点,比起空洞的说教,好使不少。
“就是你做好准备,说不定让你们做新的内容”
虽然之前的过程很折磨,但如果真的帮到了他们,施钰愿意继续接受考验。
“哈哈,随时恭候”
另一个好消息,是她决定用帐号作为主要收入来源后,制定了具体的商业化实现路径,计划开始实施后的第三周,她就收到了第一条商单。
合作谈成的那一刻,盖上电脑,施钰兴奋的在家里上蹿下跳。
王昭刚关上门,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熊抱住,吓得他直直撞到门板上。
合作谈成了,只是考验的开始。但经过快两年的时间,施钰觉得自己的努力好像终于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