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颗星 第18章 第 18 章

很久没焦虑了的施钰，自从上次采风后，恐慌感再次袭来，这次遇到前同事，压抑的不安彻底爆发。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要怎么面对父母。因为她父母晚年很可怜怎么办......

啪，骤然亮起的灯光，施钰忙用手遮住眼睛。王昭也被开灯后看到的人影吓到。

“你怎么没开灯？在这坐了多久了？”

还沉浸在焦虑情绪中的施钰，懒懒的回答没多久。

现在已经晚上10点多，回来的时候天还没黑，这叫没坐多久。王昭无语的看着她说瞎话。

随后几天，施钰没有坐在客厅，而是早早的回了房间，没有一点动静。

“咚咚咚”

“你睡了嘛？”

今天回来，王昭依然没有看到她。

“怎么了？”里面终于传来声音。

“有个东西给你。”

听到开门声，王昭往沙发走去。

施钰还没走到沙发边，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扁方框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你拆开看看。”

施钰小心的拆着外面包着的牛皮纸，露出的一角很眼熟。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副画？你从工作坊带回来的？”

施钰难掩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这副油画。画的背景是蓝黑色，一轮弯月悬在上方，下方是绿色的树枝。很简单的一副画，但是第一次在工作坊看到的时候，施钰就被吸引了。

“你的头像。”

“对哦，哈哈。”

“你为什么喜欢这幅画呢？”

“说不上来，就是喜欢。你有没有发现这幅画倒过来，就是水中捞月。”施钰想看看别人有没有和她一样的感觉。

王昭惊讶地看着施钰：“你看出来了？这幅画一开始就是月亮在湖面的倒影。”

“啊，真的嘛？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画这幅画的人？”

王昭看着她不说话。

施钰看了王昭一会儿，再次露出惊讶地表情：“这是你画的？”

王昭点点头。

“佩服佩服，除了素描，还会油画。那为什么后面是倒着挂的呢？”

这是前年，王昭准备自己出来开设计师事务所的时候画的。那时候他特别焦虑，不知道能不能拉到业务，事务所能不能运营下去。但是既然做了决定，硬着头皮都要上。

摘月亮虽然艰难，但是月亮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水中倒影，并不虚幻。

原来他也会焦虑，会害怕，但是显然他比自己坚强，勇敢得多。那她呢，现在是在水中捞月，还是在努力摘月？施钰不自觉的深呼一口气，眼神茫然失焦，耸拉着眼皮。

“如果你最近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施钰哪里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又恢复了以前内耗的状态。明明知道这样于事无补，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往哪里走。”

“不知道往哪里走，就往前走。”

“哪里是前？”

“往哪里走都是往前。只是你要知道为什么往这走。”

“你怎么这么会灌鸡汤。”

“那你有没有好一点？”

“一点点吧。”道理都懂，但大部分人还不是过不好这一生。

“那你今天往前走了吗？”

这几天施钰一直被困在这种不安中，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改变现状。感觉只有一夜暴富，才能解决烦恼。但这就是白日做梦，越是这样想，越是陷入绝望的心境。

“没有。”施钰气馁的回答。

王昭继续耐心的询问：“你们的项目开展的不顺利？”

“没有。”目前一切都按原定的计划表进度进行着，只是需要不断地尝试，做一些重复机械地工作。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她这几天，因为内耗，该做的工作都没做。

“缺钱？”

施钰摇摇头。她害怕的那些悲惨场景都还没有到来，只是她害怕会来。但她也只是害怕了。

“真没什么事，就我自个儿在瞎想。”不想浪费王昭的关心，让两个人陷入情绪漩涡。虽然感觉他不会，施钰还是打断了，这个似乎不打算停止的男人。

“你之前送了我那么贵重的手工娃娃，这次又是自己的画。我要用什么还你呢?你还没想好要什么吗？”施钰侧靠着沙发，无奈的问着旁边的人。

“送人礼物，怎么能问对方想要什么呢？”王昭笑着说。

“嗯......好吧，我想想欸。”

“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出差，快的话一个月。这段时间，你回来了就把门反锁。我回来的时候会跟你说。”

“那你早点去休息吧。谢谢你的画。今天觉得好了很多。”施钰安抚着王昭，同时推着他离开沙发，赶紧回去睡觉。

施钰因为忙着补前几天没做的工作，每天忙的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连轴转了十来天，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休息日。

睡到自然醒，给空荡荡的冰箱补货，做了一个全屋大扫除。大剌剌的，成大字样，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随着电视里的画面，哈哈大笑。就这样躺到肚子咕咕叫，施钰才从沙发上爬起来。给自己做了一个丰盛的全家福面条，施钰又坐回了电视前。

“喂，哦，姨妈，怎么呢？您说。”

“小钰啊，你要对自己的事操心啊。你妈妈愁的不得了。”

嘴里还在嚼着面的施钰，不知道姨妈为啥突然要给自己打这么一个电话。

“是我妈让您给我打电话的吗？哈哈。”

姨妈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不是呀，看你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地，关心关心你。”

结束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通话，施钰不受影响，继续吃面看电视。看来她妈是没办法了，只能发动身边的力量，试图感化她。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施钰忘记了。

儿童话剧正式表演的时间越来越近，施钰也去帮忙了。

这并不是一次正式的话剧表演，也没有专门的表演小剧场。

为了帮助一些长期看病，不能上学，或者暂时上不了学的孩子。医院和公益组织，在院内办了一个病房学校。定期有志愿老师会来医院教小朋友。

这次除了话剧，还有音乐老师教小朋友唱歌。是给孩子们办的一次小型联欢活动。

能参加表演的患儿，状态相对较好，或者生的病不影响他的表演。大部分重病小朋友都是观众。

这次活动是病房教育的一个延伸，不仅希望给患儿带来一些欢乐，也为孩子们交朋友提供了机会，还能增强某些小朋友的信心。

刚来的时候，施钰就看到了不同手术位置的缝线疤痕，插在不同部位的留置针。施钰只觉得自己的头皮、胳膊、腿，甚至内脏，都惊跳的痛了一下。不自觉的眼眶泛红，鼻子发酸。

不敢想象，这些父母长年累月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受苦时的心情。在场的孩子都没哭，父母也没哭，她哭是怎么个回事儿，不是往人心口捅刀子嘛。施钰快速收敛好心情，尽量保持平和的神情。

出乎意料的是，大多数的孩子不管多小，都特别懂事。有些很小的孩子，脸上甚至挂着心事重重的表情。偶有个别特别闹腾，觉得自己生病了就最大的小朋友，也能在志愿者老师的帮助下，知道怎么正确的表达情绪。

虽然没有一群小孩子闹哄哄，需要维持秩序的混乱场面。但长期住院的孩子，病情都是比较严重的，要密切关注他的状态，身体底子也虚弱，容易感染。所以志愿者们要提前做好准备，降低风险。

演出正式开始，两个年纪稍大的孩子，作为主持人出场，用稚嫩的声音串场。听说介绍词都是小朋友自己想的，父母只做了纠正和必要的帮助。

沈责霖负责的话剧，是参演小朋友选的自己喜欢的故事改编的，一群小萝卜头故作认真的表情，反倒平添了喜感。现场充满了小孩和大人的笑声。

还有小女孩坐在轮椅上唱歌，台下的小朋友们竟然能一起合唱。

施钰坐在后墙的角落，留意着四周，有什么意外情况好及时作出反应。

“妈妈。强强哥哥怎么没来？”前面一个胳膊上绑着留置针的小孩，试图侧仰着头，用小小的奶音，问抱着他的妈妈。

没有听到回答，却见这位妈妈将头转向施钰的方向，在孩子看不到的角度，摁了摁眼角。

才假装用若无其事的语调说：“强强哥哥回家了。”

“那他不来和我玩了吗？”

妈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我也会回家吗？”

过了良久，只听见妈妈说：“妞妞再坚持坚持。”

小朋友似乎也明白些什么，小手紧紧的抓着妈妈的手指头，不肯放开。

施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前面新登场的节目。

急诊突发事件多，工作忙。活动结束了，施钰也没见到黄佳婷。参加这次活动，也让她更能理解，婷婷当年为什么选儿科方向。

回去的路上，施钰和沈责霖聊起了一些之前婷婷给她讲过的儿科情况。儿科医生的缺口特别大。和成人不一样，儿童就诊沟通难、吃药难、诊治难，医疗纠纷高发。小孩体质弱，容易生病，就诊人数多，但儿科医生少，工作量是其他科医生的几倍。可是在工作难度高、强度高的情况下，薪酬却在各科中又排后。当时婷婷他们班就只有很少的人研究生方向选了儿科。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毫不犹豫选了儿科。

经过几天在医院的经历见闻，施钰前段时间的焦虑彻底没有了。除了生死，能有什么大事。沈责霖也和病房老师沟通好，定期去给小朋友上课。

回到家，施钰难得的给父母分别打了电话。对于非周末的来电，爸爸还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最后开玩笑说着是不是想他了。

施钰作为独生女，并不是被娇宠着养大的。反而从小被教育独立，是真正意义的“独”生女。

除了父母偶尔感慨她一下就长大了，说起她小时候的可爱。从记事起，和父母的交集都是生活起居和学习，没有什么情感上的交流。反而是最近几年，父母年纪大了，大概是女儿不在身边，觉得寂寞，反而显得依依不舍，开始说一些本是正常的表达爱的话语，但是施钰非常不习惯。

挂掉电话，屋里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