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哪?”
“那位是谁?”
简存对着靠自己较近的易邪门低声问道,但空间太狭小,那少年听力或许又极好,话音刚落,他温柔的扭过头,及其轻柔得对简存说道:“我叫年降灾,是这百田村的一位村民。”
简存明白了,他们这是住在了人家的家中。
她走远了一些看,好一个无人的山头,草长得很高,树也很高,临边也是有房屋的,但那瓦片都落得差不多了,甚至有些房子的背面已经滑倒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年降灾熟练的舀水浇花。
他的庭院里有很多不知名的花,很是有生机,看来主人把它们照料得很好,也对,年降灾一看就是一个很懂事又温柔的好孩子。
她突然又回想起昨天的坟山,那些坟岂不是……
她自己摇了摇头,似是宽慰一般笑了笑,那怎么可能。
这也太荒谬了。
清晨的薄雾散去,简存才恍惚,她这一觉睡了可真久啊。
这又一次循环,到底是祸还是福,她忍不住蹲在地上,随手拿了一只小木棍,顺势在泥上画起来。
她写了自己,写了易邪门,写了方画,写了那个什么兔子,还写了刚刚那位少年……
写到最后,她突然疑惑了,有什么最重要的似乎被她遗忘了?
到底是什么啊,好烦。
她开始用木棍在泥上乱戳,然后随心画了起来。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黑色的,似乎又不是黑色的花。
在什么时候见过吗?
简存并不认识这种花啊,她有些疑惑,但还是画了下来。
对了!她一拍脑袋,豁然开朗。
刚才不是才在年降灾的小花庭见过嘛。
可是她越想越不对劲,这好像并不第一次见,就在她抓破脑袋也想不清时,忽然觉着呼吸困难,后背发冷,有什么阴森冷漠的东西在盯着自己,粘腻的,怎么也甩不掉,像蛇一样。
那道说不明道不清的怪异感,一直顺着脊背爬上颈部。
她忍不住起身,想站在有光的阳面,刚一转头,就看见沐凌一直站着自己身后。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简存还在发着冷汗,沐凌也没有主动开口,就这样一直死死的盯着她。
简存觉着自己的心脏在一寸一寸的收缩,像被人盯上的猎物。
就在这气氛僵硬无比,令她快要受不了的情况下。
年降灾开口解围:“简存,你是在画曼陀罗吗?我的院子似乎有的,你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
简存并不喜欢这花,但她还是胡乱答应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来到庭院,看见那曼陀罗马上就要飞走了。而沐凌的衣角也被风吹起,她想马上去抓,那衣服却如水一般滑走了。刚才一直陪着自己的沐凌离开了。
越走越远,看不见人影了。
她确实是忘记了一个人,也忘记了一朵花。
一个重要的人。
第一面时,就在衣襟上见过的花。
就在刚才,她竟然把沐凌给忘记了,明明她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
简存回身去寻找沐凌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易邪门拉住了她,问道:“急急忙忙的,干嘛呢?”
简存扯开了他的手,回道:“没什么。”
简存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看见沐凌,易邪门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到处扭脖子。
实在没办法,简存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沐凌。”
……
寂静是长久的,易邪门极其不屑的回道:“我说在干嘛呢,这才认识一天,胳膊肘就往外拐。”
“你们两个有什么交情吗?”
“真是搞不懂。”
此时,年降灾又来了,他换了一身打扮,穿着灶房的围裙,温柔对易邪门说道:“小玉哥哥,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易邪门见来人是年降灾,神色收敛了几分,温声道:“知道了,辛苦你了,年降灾。”
从昨天遇见这个背着背篓的少年起,他就对易邪门表现的极为热情,甚至于邀请他们一群陌生人来到他家去住,起先还由于种种顾虑谢绝了,可耐不住少年期许的语气和目光,少年道,家中已无亲人,唯他一人,平时靠卖些草药,种种果蔬为生,与易邪门一群人,一见如故,像是见到自己的故友,见简存那困样,易邪门也就一股脑答应了,那少年还一口一个“小易哥哥”的叫着易邪门,搞得他们多熟似的,易邪门起初还存疑,后来清理衣服时,才发现这上面有他的名牌。
算了,他一个小孩子,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简存是要找沐凌吗?她已经在房内坐着了,我们一起回屋吃饭吧。”
原来是去吃饭了啊,她还以为沐凌是生气了。
那就好。
她跟着年降灾回了房,易邪门跟在最后暗骂没出息。
但最终也是摇了摇头,走上前去。
饭桌上,沐凌依旧是挂着乖顺的笑,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身边的狗狂吠不止,简存一看这情景大喊不妙,她连忙蹑手蹑脚的得出了门,拉过木门掩面,从那细小的门缝中看着那条狗,那黑狗不住得朝简存吼着,一张嘴长得老大,还留着口水,简存感觉胸口闷闷的,手脚冰凉。
“它是被栓住的,咬不到你。”
奇怪的是,沐凌一说完这话,那黑狗就乖乖的趴在地上,两只前爪交叉着,温顺的坐在那里。
但它依旧长大嘴巴看着简存的方向。
太吓人了,以前被狗追过,那是简存一辈子的阴影,直到现在也克服不了。
见简存依旧死死的躲着木门后,沐凌突然起身,一旁的方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简存怕狗!
沐凌慢慢的走了过去,紧紧的拉住了简存的手,不断重复道:“它被栓住了,跑不了,挣脱不了,现在连叫也没叫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又继续道:“实在害怕,就坐门口了,好跑。”
她把那根胶凳子搬了过来,另外一只手也没有送开简存,简存偷偷看向那狗,只见它还看着自己,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吼声不断。
可想要的事情并没有出现,沐凌隔断了视线,她顺手拉过另外一根凳子坐在了简存身旁。
方画看着二人,她竟然不知才短短一天未到,二人感情那么好。
易邪门只觉着简存和沐凌有哪里怪怪的。
年降灾端着饭菜出来了,他的脸被柴火熏得微微发红,额角沁着汗。
不是不帮忙,是这做饭方式众人都不太会。
易邪门、沐凌,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有钱人,方画不太清楚,但看着并不太熟悉生火烧柴等工作,而简存,或许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了,连热的饭都没吃过几顿,哪会这些,于是,这做饭的工作便落在了这主人家的身上。
众人饿了很久,饭菜一扫而光,只有沐凌吃了一点点米饭就停筷了,简存刨着饭,看着沐凌停筷,暗想:怪不得瘦成那样,饭也不好好吃。
吃完饭,简存自然的包揽了洗碗的任务,尽管年降灾一直让她别洗,她还是洗了,年降灾见拗不过她,只能笑着说:“辛苦简存了。”
收拾完,年降灾对四人说,他要去山下买点东西,如果有想要下山的就和他一起吧。
结果五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山下和山上差距非常大,山下十分热闹,有较宽广的街道,现代化的商店,汽车飞驰,带来的远处的风,那风也吹开了一直稍微遮住简存视线的头发,她看得更清了。
卖烟花爆竹的店铺就在眼前,只有在过年的时候,那生意才是真正的迎来,正直夏天,商店老板拿着一把蒲扇,眯着眼扇着风,他正磕着瓜子,见到年降灾,性质顿时没有了,连忙拉过旁边闲聊天的老婆,两眼闪着凶光,道:“那不是年降灾,他怎么下来了!”
那老板娘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两眼,看到那双红眼睛时,大声哀嚎:“这灾星!怎么敢私自下山来,是想害死人不成!”
旁边的村民们听到了,也都连连回头看,其中有几位脸色阴沉的瞪了年降灾几眼,见年降灾和身旁的人有说有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气冲冲,扑过来想要朝年降灾脸上扇去,手带着的风还未落下,一道身影率先挡上去,拽住了那人的手。
年降灾闭着眼睛,意想之中的巴掌,并没有火辣辣的呼下来,易邪门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见易邪门气度不凡,便立在易邪门身旁。
那眼神恨不得将年降灾千刀万剐。
老板娘眼睛不断往那一群人身上瞅,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叫另外一个人上前揪了揪那人的衣服,别把事闹大了。
老板娘出身打笑,解释他们一个村的,闹着玩呢。
说罢,又用那凶狠的眼神使劲瞪着年降灾,试图威胁着年降灾,让他帮忙打圆场。
见年降灾一直低着头没有反应,她便想去扯他的衣服,而易邪门一直挡在年降灾身前。
见状,年降灾如受惊的兔子,一直蜷缩在易邪门身后。
易邪门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被阳光激发出来,年降灾躲在他身后,贪恋的嗅着易邪门身上的味道,这似乎能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