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简存。”
沐凌被简存拉着向前跑,方画额头有些冒冷汗。
这破学校,怎么突然发生那么大的火灾。
简存就这样拖家带口的,拼命逃生。
论求生欲,简存可是实打实的榜一。
沐凌的眸光没有如此冰冷过,她的话一字一句全被烈火燃烧飘散成烟,事实上,简存并没有听清楚她讲了些什么。
“…呼”
第一次痛恨学校修那么大,跑了不知道多久,天色黑漆漆的,简存老是觉着身后有火焰快要燃烧,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空地。
“这是哪里。”方画惊奇的问道。
她可从来没有在校园里见过有这个地方,这是一片荒山,只有一条又陡又窄的小路,脚上踩着的搬砖随时会开裂,而远处是一座座坟山。
坟山?!
简存不可思议的看了好多眼,她又揉了揉眼睛,一座座坟就这样堆积在那里,几乎每一座坟都有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字,有些是手刻的,字被刻烂了,划出一条长杠,歪歪扭扭。
而向下望,简存才发现自己跑过的校园全变成了向上攀爬的山路。
这是一个山村。
一只虫飞在了方画脸上,她不敢动。
这是哪,在首先确认了已经完全逃离火海后,简存扶着腿问沐凌。
慢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很酸。
沐凌又恢复了礼貌又乖巧面容,她很仔细的对简存说:“这里啊,是地下城。”
地下城?什么是地下城。
简存的脑袋有一刻的空白,她喃喃念出了那三个字:“…地下城。”
但她又什么也记不住。
简存觉着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僵硬的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个头发被炸成鸡窝的易邪门。
他似乎才停下步伐,不久前身上价值不菲的校服此刻也变得脏兮兮的。他的脸很黑,并且黑得不均匀,整个人像是被炮轰过来的一样。
他拍了拍衣服,袖口又随机掉落下几封情书。怪不得怎么感觉身上重重的,反观面前的三个人,除了方画面色不太好之外,他们没有太大变化。
“你这是被炮炸了。”
易邪门有些无可耐久的抓了一下头发,他本想把头发理一下,没想到这一弄更乱了。
“你怎么知道我被炮炸了!”易邪门一脸不可思议。
这次轮到简存沉默了,过了半晌她才开口:“你没病吧。”
被炮炸了你还能生龙活虎的。
“真被炮轰了啊!”易邪门蹲下身子无奈道。
见易邪门现在这个样子,简存已经明白了,易邪门并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被炮轰了,可是这科学吗?
可是这一切科学吗?
从死亡开始吧,开始轮回,以至于来到这个地方,如果说这是一场梦境的话,这个梦似乎也太长了,长到她似乎沉睡了许多年。
不,或许她一直没有醒过来!
不然,易邪门怎么也会有那个记忆,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到底是真的假的。
连续经历往返的简存到现在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只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思考不了了,大脑彻底死机了。
精神高强度的摧残之下,现在才意识到一个事实,简存也不过是个孩子。
对了,直到现在她也还没成年。
“她累了。”
沐凌淡淡的对二人说道,垂眸看简存时却又含有无限怜惜。
沐凌背起了简存,易邪门和房画都有些震惊,她无所谓道:“走吧。”
然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寂静,是这座山头的余歌。
易邪门和方画只能默默跟在沐凌身后,气氛一度低冷,察觉到方画的腿脚不方便,易邪门放慢了步伐,并询问道:“要帮忙吗?”
方画向前望去,沐凌可半点没有等他们,似乎她只在意简同学。
她也不愿成为负担。
对了,也不知道简同学突然怎么了,吓她一跳。
她担忧的目光过于明显,易邪门尽可能放松了声音,对她安抚道:“简存不会有事的。”
方画点了点头:“嗯,简同学一定没事。”
就两句话的时间,沐凌已经稳稳的背着简存走了许久,她的步子很稳当,不会让人感觉到颠簸,简存还是眉头紧皱,面色不太好,正当她一扭头时,额头擦到了沐凌的脖颈。
很光滑,很冰冷,靠上去很舒服。
等到易邪门和方画匆匆追上时,易邪门才发现简存在沐凌的背上睡着了,褪去了素日的伪装,此刻的简存纯净安宁,像刚出生的婴孩。
不活泼,也没有表情,不困倦,也没有思想。
他在心中暗暗想:累坏了吧,简存,睡个好觉吧。
待到第二日,熟悉又陌生的太阳再度来临,简存才从迷雾中睁开双眼。
这原来真是自己睡着了吗?她不记得自己在教室睡着了啊。
她在朦胧中踢到了一个狗碗。
对,一个狗碗。
狗碗在地上旋转了很久然后哐当的一声瘫倒在地。
嘎吱—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邓画还没走进来,就听见了简存的大叫。
“狗!”
“救命!!!”
简存跑了出来,她没有发现那条房间里面的狗拴着铁链,只是听见了一阵阵犬吠就拼命的向外跑。
方画被一个急促拉着门向外拽。
“啪!—”
门被带上了,打不开了。
里面的狗叫的更凶了。
此时的简存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拉过一旁东倒西歪的快要摔倒的方画,愧疚的查看她是否有受伤。
方画只有昨日膝盖处的擦伤。
简存正想着如何打开门。
易邪门的声音就传来了:“简存,睡了一个好觉啊。”
此刻的简存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面前的易邪门正背着一个脏脏的背篓,沐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反倒像是一位富家小姐因为好奇来乡下看看。
而他们二人的身后,还跟来了一位少年,少年低垂着头走着,手拉着肩上背篓的麻绳带子,慢慢的向他们走来。他一抬头,简存就看见了一双不同的眼睛,在这个贫瘠的乡镇中,他有一双没有被蒙尘的红宝石。
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少年放下了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其中有几株野草要随之摔出,但最终还是晃回了背篓。
“醒了。”沐凌在问她。
“嗯。”
“做了一个好梦。”
她说谎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做梦,睡得倒是比较好,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