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门走走,消消食?”林放收拾好碗筷后,从衣帽间里取出一条灰色的披肩,递给姜沁后提议道。
姜沁脱下身上的夹克,折叠好递给林放,从他手中接过披肩,给自己扎上。
清清淡淡的木香从绵软的布料中透了出来,带着令人安定的味道。
林放接过夹克后,直接抖开,重新套在了身上,跟在姜沁身后跨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姜沁提前打开了手机手电照明,避开了平铺在地面上的障碍。
林放单手揣兜,神情平静地跟在她身后。
走出小区后,两人并肩走着,很快就溜达到了江城中心的湖边。
城中湖的最中心,是一座小岛,坐落着被祁逸包场的Cloudy餐厅。
准确来说,那里才是餐厅的标准位置。
之所以被称作Cloudy,就是因为它极其独特的地理位置。
除了一条从岸边直通中央的木板桥可供行人通过外,想要再进入其中,就只能通过划船或者半空缆车。
当然在伟大剧情的影响下,方才无论她和白蔓蔓走进任何一家店,最终都会直通湖中心。
标准的定点传送,直接规避了一切可能的通行麻烦。
不用猜都知道,祁逸刚刚才向白蔓蔓送出戒指,这会儿两个人肯定在里面你侬我侬,姿态亲昵。
姜沁漫无目的地绕着湖边转悠,一直没说话,林放也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步履从容,没有率先出声打破沉默的意思。
一种莫名和谐的宁静在两个人之间流淌。
缓步前行的高跟鞋忽然停下,姜沁转过身,双手撑在湖边围栏上,灰色的披肩被微风扬起一个角,她看着湖中央小岛建筑上的璀璨灯火,眼中似乎闪过无数光亮,再仔细一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铅灰色的瞳孔里,仿佛什么都留不住。
“嘭啪!”湖面中央忽然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紧随其后的便是极其盛大的烟火表演,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各种形状规模的焰火层出不穷,最后甚至还有“祁逸永爱白蔓蔓”这种土到极致的烟花造型,在空中停留了大概几秒钟后,又被数不清的爱心压住。
很好,土到极致就是潮。
姜沁抱着手,观赏了一会儿全是人民币味道的缤纷夜间烟火秀,觉得有些晃眼,重新把视线落在了湖面上。
漆黑的湖面反射着焰火的光亮,水纹平和地一圈圈荡远,看似平静,却让她隐隐感觉不对。
她下意识地拽了一把林放的衣角:“林放,那边——”
话音未落,冲天的火光瞬间从木质桥底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几乎在瞬间,以巨量的光和热灼伤了靠近湖边的一群人。
原本安详平和的湖面如水入油锅,瞬间沸腾炸开,一连串的小型炸.药噼里啪啦顺次爆开,冲击产生的水柱高达四五米。
周边的人尖叫着、无比恐慌地四处奔散。有几个黑衣人趁着混乱,正试探着朝姜沁的方向靠近。
刹那间,林放已经一把拽住姜沁的手腕,拉着她快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动,他跑得很快、很急,风把衣角都拉成了一道直线,看上去又锐又利。
姜沁在瞬间反应之后,立刻稳住自己的重心,迅速调整跟上林放的脚步,高跟鞋“咚咚咚咚”敲击着柏油路面,步伐急切却不混乱。
披肩在跑动的过程中渐渐松开,姜沁顾不上整理,单手一把拽下,迎着风缠绕了几圈,捏在手里。
身后的黑衣人跟得很紧,姜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意,只能闷头一个劲往前跑,最终跑进了一条狭窄的巷道。
很快,有一个黑衣人几乎拽到了姜沁的肩膀,她心下一惊,林放立刻停住脚步,借着惯性和冲击力,把姜沁拽到了自己身后,抬起长腿就踢了出去。
极重的一脚,瞬间掀翻了好几个人。
紧接着他又身形极快地穿梭在黑衣人之间,拳拳到肉,重击一下比一下致命,数不清的闷哼声此起彼伏,地上躺着十余人,惨叫声连成一片。
一场酣畅淋漓的单方面互殴就此结束。
林放身上完好无损,只有嘴角擦破了些皮。向站在一旁的姜沁走来的时候,拇指擦过晕着血色的唇,眼神看上去狠厉又渗人。
而在他的身后,其中一个人手握小刀,眼神凶狠,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进行突然袭击。
姜沁在注意到银色刀片反光的瞬间,立刻推开林放,八寸长的极细鞋跟化为利器,对着那人的肘关节处,狠狠剁了下去。
“啊——”
鞋跟瞬间刺穿皮肉,小刀“当啷”一声坠落在地地,狭窄的小巷里传来了黑衣人撕心裂肺的痛喊。
“漂亮!”林放赞许地看了姜沁一眼。
被忽然夸赞的姜沁,后知后觉地脸红了几分,故作柔弱地收回了自己的脚。
林放从衣兜里掏出纸巾蹲下身,神情无比从容、动作无比自然地帮姜沁擦拭鞋面,姜沁细白莹润的脚踝,皮肤瞬间红得连片。
她有些不太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刚想开口让林放起身,却见面前的男人已经将纸巾捏好,站了起来。
他稍微拢了一下夹克,抬起锃亮的皮鞋尖,掂了掂对方的下巴,垂眸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跟着我们?”
对方紧咬牙关,嘴里不住向外渗血,表情狰狞,浑身肌肉都写满了抗拒:“你们别想了,不论做什么都没用,我死也不会说的!”
姜沁闻言,微微蹙起了眉。
“我记得,我没有招惹过你们。”
她重新把披肩披回肩上,单手简单整理了一番,然后缓步走到那人面前。
在姜沁似乎想做些什么的时候,林放忽然上前一步,走到姜沁身边,低声安抚:“姜总,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您先回去,好吗?”
正当姜沁疑惑自己怎么回去的时候,张岚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冒了出来,在巷子口处欢快地摁着汽车喇叭,放下车窗,朝姜沁欢快地招手:“姜总!这里!”
紧随其后的一辆车很快下来一圈便衣,把现场齐齐围住,还有行动能力的,直接补上一脚让他安详躺好。
姜沁一脸疑惑地看向林放,对方朝着张岚点头打了个招呼,表情没有半分波动:“方才在湖边散步的时候通知的张秘书。”
方才?
也没见他拿出手机过啊。
反倒是一只手一直揣在兜里。
等等,他不会是盲打吧。
忽然意识到什么的姜沁瞪大双眼,像看怪物一样地审视着林放。
这人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目送着姜沁上车,林放又回到了方才的地方,颇有耐心地蹲下,神情平静又温和,看上去无比和颜悦色:“说吧,谁派你们来的?跟着姜沁做什么?”
黑衣人咬牙切齿,倒也有骨气,就是不开口。
林放挑挑眉,伸手一把抓住了对方指尖高的发茬,一狠劲往后拽,在对方被迫仰起头之后,二话不说,又死死摁住他的脑袋,手上力道不减半分,“哐咚——”一声,凶烈地砸向水泥地面。
“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根本不停,黑衣人的鼻梁骨很快被敲断,满脸血肉模糊,嘴巴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耳朵嗡嗡地叫,只听见林放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头顶处悠悠传来,带着阵阵耳膜破裂造成的回响:“现在想说了吗?”
“……我说。”黑衣人奄奄一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松了口。
话音刚落的瞬间,林放撒开了手,一把将人丢在地上,从围着的人手里接过帕子,一点点把手上的血渍擦干净,扔到了黑衣人面前,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现场。
“带去记录吧。跟你们的长官说不用谢。”
围观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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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他们是祁氏对家的人,昨天晚上行动的目的是Cloudy?”姜沁的指尖转动着钢笔,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缠绕着发丝。
张岚想了想,只能尽力解释:“不太明白,但是只要白蔓蔓还在咱们公司一天,我们暂时就不能和祁氏完全脱离关系,被针对也很正常。”
姜沁却觉得,这件事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昨天晚上爆炸最开始的时候,是在通往Cloudy的桥上。
如果真的是针对祁逸和白蔓蔓展开的行动,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埋伏在餐厅内部,而是选择把通道炸毁呢?
毕竟祁逸包场一事很早就已经传出去了,半天的时间,完全足够精心布置一场刺杀。
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下手的人并不想直接要他们的命,而是想让他们暂时困在里面,无法出来。
这样做,有谁会获得好处呢?
姜沁脑海中的线索快速转了几圈,忽然想什么一般,看向张岚:“白蔓蔓今天什么时候来的?有什么异常吗?”
张岚稍微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就是正常的上班时间,和平时一样不早不晚,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补充道:“……等等。今天早上她是搭公交来的。”
因为这事儿,还有员工在茶水间猜测她是不是失宠了。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一震。
祁逸和他的车队呢?!
被几个人同时惦记的祁逸“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莫名发痒的鼻尖,一张帅脸写满了不耐烦,手揣在西裤兜里,斜眼瞟着面前身着长衫的高大男人:“找我干嘛?”
“祁先生,有些事我直接说不太好,或许您应该先看看这个。”男人逆着光,递给他一本封皮看上去就花里胡哨的书。
祁逸不知道对方在卖什么关子,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接过他手里的书,还没等他看清标题写的是什么,脑海中瞬间被塞入了大量的信息,庞大的信息量带来的强烈晕眩感几乎使他站立不稳。
“这是……这……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背对着他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低笑一声:“那你昨晚精心安排的告白仪式,目的真的单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