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别人的生命做筹码,是封飞羽最近学会的一向阴险狠毒的计策。当然,她自己并不觉得如何,反正她的出身也不干净,阴险狠毒又如何?
她说完那番话,便在半空中待着,等白子画出来。
而白子画也没有令她失望,跟着摩严和笙萧默是一起出来的。
她在空中笑了一下:“尊上的伤可是好了?”她乐忠于给人添堵,尤其是这种是事实的堵。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冷若冰霜的白子画,几乎能想象得到他接下来的反应,无非是……
“托你的福,还没死。”
寒霜一般的嗓音传进了耳朵,话语中仿佛带着实物冰霜,剐蹭着所听之人的脸颊,莫名寒冷。
封飞羽却是一愣。
随后,她回过神来,御风而下,长留弟子只能自动让路。她一路畅通地落到了三尊的面前,看着为首的白子画,谪仙一般的人,丝毫没有被这些时日的糟心事给弄得憔悴半分。
她忍不住啧道:“尊上好定力啊,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无情。”她故意意有所指地说出这话,看着他怎么回应。
白子画勾唇冷笑:“魔君也是好手段,如今将我长留山杀得几乎是片甲不留。”
“……”
她没有接话,而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白子画,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还没察觉什么,摩严和笙萧默却是真的察觉出来了。
摩严瞠目结舌地看着白子画,忍不住问道:“子画,你今日是怎么了?”
白子画转过头去,还是一副冰冷无情的模样:“怎么了师兄?”
他这么一转头看过去,摩严和笙萧默齐齐倒吸一口气!
好明显的戾气!
白子画方才还未如何,如今转头,额间的掌门印记似有若无地闪现,隐隐有发着一丝黑气。那是即将要堕仙的征兆,而一向清廉高洁的白子画,长留的掌门人,竟然生出了心魔。
摩严连忙上前去,一手蕴含着法力,想要趁着没人发现赶紧上去给他压制住。然而他才上前一步,白子画似乎是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额间印记消失,像是从未发生。
他微微一笑道:“师兄,急什么?”
摩严通体冰凉,只觉得脑瓜壳嗡嗡响,什么也听不见,脸色煞白。
笙萧默还算淡定,毕竟对于白子画的了解比摩严还要多许多,见到他有堕仙的倾向,也只是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却也不那么难以接受。只是师兄摩严就不行了,这段时间刺激太大,白子画在他心里又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这么一下估计要受惊不小。
事实上,摩严也确实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但是他还有点理智,还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倒下,这长留山还没塌,他也不能倒!
封飞羽懒得瞧他们师兄弟情深的模样,挥了挥手让涉月带人抬着那一队聘礼过来。
“三位还不接一下?”
涉月依旧像个手下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沓礼单,送上前去:“请三尊过目。”
这相当于大军压境,只差临门一脚了。
摩严和笙萧默都不敢去接,深怕接了就得娶,这样他们长留可是负担不起的!
谁知,他们这边在犹豫不决,白子画倒是十分坦然地,伸手,接了过来。
火红色的礼单衬托他白玉一般的手指格外分明,红白相间也煞是好看。在后面站着的花千骨从面前的空位看过去,仿佛他接过去的是自己的一颗心,止不住地期待着。
白子画拿过礼单,低眉看着,随后微微一笑,仿佛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封飞羽有感地挑了挑眉。
然后,就见到他双手捏着殷红的礼单,手指微微用力——
‘撕拉’一声,颇厚的礼单被他撕成两半,然后用法力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在全场内每个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啊……”人群中此起彼伏的轻呼声传出来,都十分惊讶。
封飞羽冷冷地看着他:“尊上这是何意?”
“不是何意,只是不娶。”白子画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背过手,面色如常地回复道。
封飞羽立刻祭出却邪剑来,拔剑出鞘,黝黑的剑抵着白子画莹白的颈间。
她磨着牙道:“再说一遍?”
白子画也不惧她的剑锋,就这么就着她的剑势站在原地,别说头颅,就是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他凉凉地看着封飞羽,眉目之中并未有倨傲的情绪,反而闪烁着似笑非笑。
他道:“花千骨乃我白子画的徒弟,这辈子,也只会是徒弟。”
他话音刚落,剑锋已磨去他颈部一块肌肤,丝丝痛意传来,鲜红的血丝顺着剑锋流下,最后被却邪剑吸收。
封飞羽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抵死不肯,也是微微惊了一瞬,随后她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
看起来正常不过,但还是能感觉到周身气势的改变。
“尊上,她是你的徒儿,但是那封信,我相信尊上应该是看过了吧?”她有意提起之前自己派人送来的信件,等着他的反应。
“不过是危言耸听,不算什么。魔君也不必如此步步紧逼,像本尊与千骨已有了一些什么令人深思的关系一般。”白子画镇定自若,一字一句无情又理性。
封飞羽握紧了剑柄,却迟迟没有真的断了他的气管。
“飞羽……”花千骨艰难地走上前来,拉着她的衣角,对她摇了摇头,满目都是悲戚:“算了叭,这说到底也是我一厢情愿、大逆不道,闹成如今这样,都是我的错,你别再为了我伤人伤己了。”
她看向白子画,眼里除了倾慕,还有的便是愧疚与自怜。
“师父,是小骨不好,小骨不配做你的徒弟。”她低下头,一边伸手把封飞羽执剑的手拿下去,一边对白子画道歉。
白子画看她道:“你做得很好,只是错了便是错了。”他说的是从头至尾的方式方法,也是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要生出来的别样心思。
花千骨明白,头更低了。
但是封飞羽不是,她并非不明白,但她看不上这样的理由。
尤其是,她当了花千骨十五年的爹,怎么能轻易被这几年的朋友之谊给盖过去?她还没从‘爹’这个身份中抽出来,而且重生没多久便又与花千骨重逢,自是更不可能抽身了。
她紧了紧手里的却邪。
“骨头,回去。”她转头,看着花千骨吩咐道。
“啊……?”
花千骨不明所以,猛地抬头看着她,却把自己一双通红的眼睛给她瞧见了。封飞羽更是心中不忿,心疼得要死,闺女被欺负的心情达到顶点。
她情绪陡然升起,花千骨没察觉,三尊却察觉到了,更直接的,便是涉月。
他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提醒:“阿封,注意你的情绪。”
他心绪不宁至极,总感觉体内的妖神之力要增长,可是这力量前两日才刚被封飞羽的心头血给压制下去,没想到如今暴涨得如此之快。
封飞羽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闺女都被欺负哭了,她还能淡定吗?!
答案必须是不能!
所以她撇开涉月的手,凶巴巴地跟他吩咐:“把她给我带下去,被欺负成这样了还跟过来干什么!?”
涉月被她凶得抖了一下,眼看着自己是劝不住她了,赶紧灰溜溜地带着花千骨听话地回去后面队伍里。
“我不……”
涉月连忙点住她的哑穴,急急道:“小姑奶奶,你没见到她已经要暴走了吗?还不什么不!”说完连忙隐匿在人群中。
而长留的众人和提亲队伍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封飞羽提着剑,再次指向白子画。
“尊上既然不娶,还把骨头给欺负哭了,那就打一架吧。”
“赢了,我便放弃,不提这件事。”
摩严和笙萧默赶紧拉住白子画:“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用如此大动干戈。”
两人心中一片凄凉。
长留山可禁不起再一次大战了啊!之前那一半还没修好呢!
然而白子画将手臂抽出来。
两人就看着他祭出了自己的掌门佩剑,与封飞羽刹那之间兵器相接,热热闹闹地打了起来。
笙萧默展开扇子:“师兄这是真的不想娶千骨啊……”
人群中的花千骨耳朵没聋,自然听见了这话。不管是不是这样,她看着那打斗的两道人影,丧眉耷眼地移开目光并不敢再去看了。
直到现在,跟着一起过来的千百翎才敢呼出一口憋着的气,衡量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又看着自家师父已经看见自己,只得离开了这边的提亲队伍。
笙萧默拿着扇子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怎么什么消息都没透露,为师让你干嘛去了?”他责难的也不是很严肃,唇角还挂着笑。
千百翎摸了摸被打的脑袋瓜,有点委屈道:“师父你也知道飞羽的性子,根本没有预告,我知道的不比你早。”
甚至可能更晚。
千百翎十分绝望。
笙萧默安慰道:“没事,回来吧,不用再跟着她了,想必也探听不到什么。”
千百翎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边打架的两个人几乎都用了全力,封飞羽手中的却邪剑黑气萦绕,每每与掌门佩剑相击的时候,发出的金石之声刺耳嘹亮,青天白日里都能瞧见耀眼的火花。
“尊上这次竟然这么爽快,真是令人意外。”她还有心情嘲讽。
白子画没有像以往那样沉默无声,也是开口反讽:“魔君的情谊也是令人惊讶,短短几年的同门之谊,竟然能为了小骨做到这个份儿上。”就冲着这一点,他还是有些欣赏她的。
封飞羽翻翻眼皮,一手挥剑过去:“堂堂上仙,堕仙的滋味还不错吧?”
“……”
她转身躲过他打过来的阵法,发出一阵讽刺的笑声。
白子画有些咬牙切齿:“竟是被你发现了。”
封飞羽默不作声地全力以赴,打算与他不死不休。
发现他堕仙,也不过是先前拿信件的事情试探之后发现的而已。毕竟没想到白子画竟然能到堕仙这个地步,这还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只是……
长剑相击,两人近在咫尺,面对着面。
她开口:“白子画,你对骨头,当真没有一点的男女之情?”
她不相信的。
处处维护、保护花千骨还能说是唯一的徒弟,做师父的自然要护着一些。可是自从中毒之后,从骨头在此之后没有出过绝情殿的情形来看,再从偶尔见到却哪里都不对的状态来看……白子画绝对、对决和骨头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来啦~
今天晚点(不知道几点)还会有一更~算是补昨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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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75章 爹系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