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已经隐隐有些了凉意,最近接连下了两周的雨,温度下降很快,这样的季节适合在被窝里偷个懒。
“起来吃早餐,今天终于放晴了,带你去海洋游乐园。”象征性意思扣扣门,季同飞迅速门,那样子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贼,偶然得到个大摇大摆进金柜扫货一样,既带了点儿心虚,又强装正经压抑着兴奋,可还是被掩盖不住的跃跃欲试给暴露了。
况嘉宇整个人的头都蒙在被子里,模模糊糊听到敲门声,挣着着钻出头,躺在床上眯着眼,“几点了,我还不饿。”声音因为刚刚睡醒,带了点沙哑,软绵绵的。
季同飞感觉耳朵有丝痒意,半蹲在床头,视线落在况嘉宇的唇上,红嘟嘟的,看着好软。有那么点儿心猿意马,“吃点吧,哥亲手做的。”说着不自觉地头越来越低,下巴都快戳到况嘉宇的了。
况嘉宇终于睁开眼,“你会做饭?”脸却不争气地红了,季同飞靠的太紧了,气息像网一样把他罩住,他甚至感觉到这张网不太老实,在找一切他松懈的机会,对他动手动脚。
“你尝尝,我昨天晚上新学的。”不知道是不是没天分,虽然学了很久,但做出来的成品跟图片相差巨大,他是第一次做,脑子里起了执念,这第一口一定要留给况嘉宇来尝。
况嘉宇支着胳膊要起床,季同飞像是没觉察一样,盯着况嘉宇一动不动,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反正穿着睡衣,应该也没关系。故意装作不在意,况嘉宇穿着一身真丝睡衣下床。
刚搬来时候他还没有睡衣,以前睡觉他都是穿短袖短裤,季同飞了解到后非要带他去买睡衣,而且挑了身跟他一模一样的,现在两个人是“情侣睡衣”。
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烫了烫,强迫自己忽略黏在背后的目光,况嘉宇无奈抹抹额头,他不敢想季同飞这眼神背后的含义,这样占有性的目光出现的频次越来越高,几次想告诉季同飞,这样的目光对于这场“地下恋情”来讲,是犯规的。
早餐吃得格外艰难,倒不是做得难吃,是季同飞太黏人,一会儿揪揪况嘉宇的耳朵,一会儿碰碰他的手肘,况嘉宇不回应他还不高兴。
“再去拿件外套,才放晴可能晚上还会冷。”季同飞捏了捏况嘉宇肩膀,示意他去楼上拿。
海洋游乐园,在况嘉宇苦涩而无趣的记忆中,这是他一直想去却从没去过的地方,身为土生土长的B市人,却从没去过B市标志性打卡点,说出去谁会相信呢。只是在闲谈中无意提起,隔天季同飞就开始张罗要去,下午就提前订好了票。
这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吗,如果是这么美好,那真的让人充满期待。
“走了。”季同飞拽上他的手,嘴角勾着明显的笑意,以往总是寒戾的眉眼也有着暖意,高大的身材隐隐有了成年男人的影子,靠近他的时候独特的气息或有似乎地传来。
况嘉宇抿了抿唇,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住怦怦乱跳的心跳声。
海洋游乐园人很多,季同飞和况嘉宇保持了将将好的距离,这隐秘的关系似乎让季同飞格外兴奋,他总是会假装不经意侧眼打量况嘉宇。
在海豚湾,季同飞牵着况嘉宇的手和海豚互动,一只明显还未成年的小海豚顶着海洋球,用嘴尖顶了顶况嘉宇的手心,这新奇的感觉让况嘉宇的眼睛都亮了。
况嘉宇扬眉,“它一点也不怕我?”说着又往前伸了伸手,小海豚再次给了回应,还嫌不够一样将海洋球顶到他怀里,引得况嘉宇也难得兴奋,直拉季同飞的手。
况嘉宇从来都是很安静,甚至安静到有些冷漠,敛着眉的时候虽然没有攻击性,可总有一股仿若天生的冷意萦绕,让人不愿靠近。这样一个清冷的人,露出发自内心的开心时,像是整个冬天的雪都化了。
季同飞觉得自己要魔怔了,从他在器材室真正看清楚况嘉宇的第一眼,他就时常陷入一种错乱: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人?
抓着他的手越握越紧,但况嘉宇整个人都沉浸在和小海豚互动的快乐中,没有意识到季同飞的失态,一直在池边逗留很久,不舍道:“得走了,后边的游乐点时间要不够了。”
两个人将游乐园玩了个遍,太累了随意坐在海底世界馆门口的长椅上,季同飞买了两根冰棍,计划歇一歇就返程。
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游乐园的夜灯亮起,一束光正巧打在况嘉宇的眉眼间,季同飞侧过头想说话,见到这样的况嘉宇愣了,再也没有心思说一个字。
况嘉宇觉得,今天是他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天,童年的灰暗好似在今天都被驱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彩色的海底世界,是小海豚带给他的柔软,是珊瑚世界带给他的震撼,“飞哥,谢谢你。”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让我觉得自己再也不可怜。
季同飞的心都颤了,顾不上周围的眼光,他难以忍耐地将况嘉宇搂在怀里,让他贴着自己的胸膛,故意让他听听自己的心跳,这颗心脏为了他快要跳出来了,“喜欢吗?”
要一直喜欢我,要记得。
这一次季同飞的吻太温柔,让况嘉宇忍不住沉迷、回应。夹杂着少年的青涩、新奇,直到后颈被人握住,那只手在他的脖颈及后脑处流连不已,若有似乎地划过他的下巴又沿着下颌线划回后颈,感受到一点不安,况嘉宇才终于醒来。
回去的车上,季同飞一直低着头,眼睛老老实实不敢外瞟。况嘉宇抠着手指,耳朵连带着侧颈都是红的。
直到上楼,况嘉宇支着门框顿了顿,“我……我要睡了。”声音嗡嗡的,两片嘴唇像是黏一起张不开。
季同飞一惊,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路跟着况嘉宇,眼看就要跟他一起进卧房了,“我,我是说,我是想……”狠狠退了一大步,好像这样还是不能证明自己心里没鬼,急促解释道:“我,我刚刚是在想,在想明天我得回趟父母那里,你、你自己想着吃饭。”
季同飞摔进床里,小臂遮着眼睛,脸上都是懊恼,他是怎么回事,接吻就接吻,为什么像个流浪狗没见过肉一样,直到现在他还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在公共场合下,吻一个男生他认了,谁叫他喜欢呢。但是……但是他的手是中邪了吗。
想到况嘉宇当时吃惊的表情,季同飞双手捂住脸,一定以为他是流氓了,他该怎么解释,是手指自己那么动的,他不是故意的。
季同飞羞耻到死,隔壁房间的况嘉宇好不到哪儿去。
况嘉宇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这一天的每一个瞬间,对于他来讲都值得好好珍藏。但最让他心动的,是季同飞被他轻推开时,愣怔后没过几秒大受震撼的表情。
看着“校霸”因为自己陷入迷乱,这感觉……还不错,蒙上被子低声笑道:“傻子。”
第二天一早,季同飞跟逃难似的回了父母那里。
顾颖华刚进门,还在换鞋,见到儿子慌慌张张的,低声斥道:“毛毛躁躁。”抬手轻拍了季同飞后脑勺一把,“还知道回家呀?”
季同飞冲他妈眨巴眨巴眼装听不见,绕过她过中厅,见他爸坐在沙发上,无趣地调转路线想要上楼回房。
“你给我站住!”季兆韦夹着眉,这个大儿子总是让他头疼,“两个多月不着家,见人儿不会打招呼,我怎么教你的!”
“老爸,你怎么有空在家,我妈上次视频说想买套钻石项链,你不去赚钱谁给我妈掏钱?”季同飞没办法,只能又转回头坐在旁边沙发上。
“你少说两句话,我才有精力赚钱。”掐掐眉间,想起来媳妇儿是念叨过一次,他当时忙着出差,没留神给忘了,这事儿不提还好,一提就大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念叨半个月了还没给买,成年人要懂进退。”顾颖华勾着头发顺到耳后,话说得阴阳怪气的,脸上却很柔和。
季兆韦根本无力招架,摆手让季同飞快滚,中厅安静了才嘀咕道:“刷卡就行了,儿子在说这个干什么。”
季同飞的眉眼与他爸极为肖似,父子俩眼睛都有点下三白。
季兆韦今天休息,头发没用发蜡搭理,额前的头发垂着半遮住脑门,往日的雷厉收拾的很好。
顾颖华挑了挑眉,笑说:“前两天妈打电话说想我,我也好些日子没见我大哥了,正巧小飞回来,晚上我回趟家,顺便住段日子。”
“干什么呀……你这还大着肚子。”季兆韦一听脸就垮了,围着媳妇儿手足无措转了几圈,忍不住往怀里搂,“我下次不说小飞了还不成,别闹。”
笑了笑,顾颖华轻推了一把:“性格还不是随了你,说他有什么用。”
季同飞哥三个住在二楼,他刚上楼季同薇就听见声音了,晃晃悠悠出来靠在二楼中厅的沙发上,打着哈欠,“老哥,被训了吧?俩月不着家,不教爸拦着,妈早把你绑回来了。”
“中午我不在家吃,跟张姨说声。”扔下一句话,季同飞回房出来,趁着爸妈不在偷偷溜了。
那边家里有人等着他,他才不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