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桥倒在床上,痛不欲生。
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让他脑袋似乎要炸开一般。他执着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什么。
最终,他的指尖只是无力地垂落在了床边。
一整夜,沈衔桥都在床上翻滚。
那是深入骨髓的痛意,好似无数魂灵在涌动,在他的骨髓间游走,让他几乎只能感受到痛意。他紧紧地咬着牙,因为过于疼痛而造成的生理性的眼泪滚滚落下,将枕头打湿了一小块。
即便如此,他也未尝发出过半点声音。
他只是默默地,安静地承受着这一切。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沈衔桥身上的痛感似乎也消失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床上的帷幔,直到所有痛感都消失了以后,他才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到楼下吩咐掌柜的给他打一桶水过来。
沈衔桥入住的时候,还是清清爽爽的少年模样,一整天过去,却似乎变成了大人的样子。
他的神色清淡,丢了之前憨傻的感觉,越发显得他模样精致漂亮。
只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似乎也蒙了一层汗水。若非如此的话,倒是有了几分不可亲近的感觉了。
掌柜的愣了一下,才道:“送到哪间房?”
“天字一号房,上清。”沈衔桥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上楼了。
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上清?那不是……魔尊陆痴涯的房间么?此人竟然住在陆痴涯的房间里?”
“你们还不知道此人是谁么?”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此人便是云岫宗那个知名的废物,沈衔桥啊。”
“就是那个拒绝了陈娇娇的?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不怎么样,人家陈娇娇看得上。听人说啊,当时那个陈娇娇都说了,若是他愿意同陈娇娇成婚的话,到时候整个宗门都是他的。可谁知,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些呐,还羞辱了一番陈娇娇……”
他们在这边说着这些,一旁倒是有个少年紧紧地握住了搁置在一边的灵剑。
他的指节都已经泛白,目光透着几分冷。
“你想做什么?”旁边有人扣住了他的手。
“他就是那个……让娇娇哭了的人。”想到这里,少年心里钝疼无比,“我待会儿去会会他。”
“可他也是魔尊的人。”那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淡的意味,对着少年说道,“敢动魔尊的人,你不要命了么?”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他俩的声音被旁边的人听了去,“昨晚亥时一刻,那魔尊便离开了上清,我们这些人当时在楼下喝酒,全都见着了。当时听说那魔尊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那魔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此话当真?”那少年忙问道。
“我拿这件事骗你做什么,等会我朋友下来,你一问就知道了。不过这大会现在还没开,魔尊却不见了,也不知道……那大阵,究竟有没有办法被修复。”那人悠悠地说了一句。
沈衔桥坐在床上,沉思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
昨日银铃破碎,他的魂魄归位,许多事情,也就慢慢记了起来。
不过,沈衔桥到底是不着急去找陆痴涯。
如今他魂魄归位,修为同对阵法的记忆全部回笼,也须得慢慢梳理一下。
更何况,便是他真的去找了陆痴涯,陆痴涯大概也不信他便是几千年前那个无涯吧。
这么想着,沈衔桥嫌弃地扫了身上一眼。
好在陆痴涯虽然走了,那些行李却还在他这里,他也便不着急了。
很快,小二便送了热水上来。
沈衔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用阵法烘干头发,将头发束了起来,这才下楼去了。
邀月谷中大阵出了问题,这不是一件小事。若是上古凶兽真的大肆肆虐的话,怕是连如今的他,也制不住。
到了楼下,他要了饭菜慢慢吃着,一边用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只是他刚吃了两口,便觉得面前好似站了一个人。
沈衔桥微微皱眉,抬头,看向对方,手指倒是不停,在桌上继续写写画画。
那少年对上沈衔桥的脸,更觉不耐烦。
他本来不觉得沈衔桥比自己好到哪里,觉得陈娇娇大概是一时糊涂,如今见着沈衔桥的确比他好看,更是觉得心里郁闷。
手中长剑骤然祭出,直直地抵上了沈衔桥的喉咙口。
“有事?”沈衔桥淡淡地看向他。
他神色透着几分淡漠,目光落在那少年的脸上。
可他越是这番模样,那少年便越觉得沈衔桥是在装腔作势,他将剑往前抵了一寸,几乎贴着沈衔桥的喉结:“你就是云岫宗的那个废物,沈衔桥?”
听到少年这么说,沈衔桥挑了挑眉:“是,有事?”
“我是来找你寻仇的。”沈衔桥越是淡漠,那少年越是愤怒。他一双眼都赤红了,“你为什么要拒绝陈娇娇?”
“陈娇娇?”沈衔桥愣怔了一下,微微低头思索。
片刻后,他才勾了勾唇,轻声道:“你说她啊……我同她并未曾有半点关系,为何不能拒绝?”
“就是不能!”那少年听到沈衔桥这样说,情绪更加激动,手也开始颤抖,“你让她成为了其他人的笑柄!”
他的手抖得剧烈,眼看便要刺入沈衔桥喉间。旁边的掌柜的已经蒙上了眼睛,生怕血溅当场。
沈衔桥不疾不徐地绘制法阵,根本未曾有过半点畏惧。
还差一笔,他的法阵便要绘制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沈衔桥的背后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按在了抵着沈衔桥喉咙的长剑上。
那少年一眼看到了手的主人,惊呼了一声:“楚……楚行歌?”
手中长剑也握不住,直接松了手。
楚行歌捏住剑尖,以防长剑落下伤到他人。他将长剑放在桌上,才道:“沈道友无论有没有拒绝陈娇娇,那都是他们两人之事,容不得你来插手。更何况,你在自己不该管的事情上,却动了杀意,当真是过分。”
那少年虽不是流云宗中人,却也是剑修。
对于流云宗大师兄楚行歌,他素来崇敬。
听到楚行歌这样说,他便讪讪地低下了头:“此事是我错了。”
说着,他转向沈衔桥,对沈衔桥道:“对不住,是我有些冲动了。”
“不碍事。”沈衔桥勾唇浅浅笑了一下,拿过一旁的布巾将桌上的茶水擦去,转头看向楚行歌,“楚道友,要谈谈吗?”
“恭敬不如从命。”楚行歌闻言并不诧异,只是将衣袍掀开,坐在了凳子上。
那少年见着他二人的样子,便讪讪离去了。
陆痴涯回到客栈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顿时不由黑了脸。
他也是方才才想起来,他们这一路过来,都是有人跟着的。
他虽然不知那人是何目的,却也知道那人想做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着这个缘故,他才想回来看看。
却见到沈衔桥和楚行歌谈笑晏晏的样子。
沈衔桥已经察觉到了陆痴涯,却全然当做未察觉到。
他抬眼,对着楚行歌笑了笑,才道:“楚道友,好久不见。”
对于沈衔桥模样气质的变化,楚行歌浑不在意,反而是说道:“沈道友如今似乎有了不低的修为。”
“一般吧。”沈衔桥淡淡一笑,才问道,“你知晓大阵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能让人专门到魔界去请陆痴涯,必定不会是一件小事。
他虽然已经恢复记忆,可因着转世投胎的缘故,同大阵之间并无感应,自然也不知道大阵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行歌微微叹了一声,才道:“上古凶兽的一缕魂魄似乎从大阵中出来了。”
“哦?”沈衔桥闻言,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的反应不甚明显,楚行歌还以为沈衔桥没弄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沈衔桥道:“你要知晓,当初大阵创立之后,便封印了上古凶兽的原身魂魄,以防止上古凶兽残害他人。我也是从古卷中得知,那上古凶兽不仅原身凶残,也极会诱惑旁人。若是上古凶兽真的有一缕残魂流出,让人去破坏法阵的话,那……怕是不日,他便将出来。”
想到这里,楚行歌心中郁郁。
“你们调查清楚了是何原因么?”沈衔桥问道。
“不知,前几日,已经有各门派几个长老前去查看,不过却未尝辨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阵法略有缺漏。也因此,他们才会将魔尊邀请出来。”
“要知晓,虽然云岫宗也是阵修一门,可他们于阵法上的修习,却不如魔尊了解得多。更何况,魔尊那里还有几本上古遗留下来的古卷,或许也有如何修补阵法的讯息。也因此,他们才会邀请魔尊来。”
“原来如此。”沈衔桥收敛了心神,想着这件事。
那阵法当时绘制的时候,耗尽了他的心神。
他几乎可以断定,若是无人碰触的话,阵法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可如今,上古凶兽的魂魄却是分了一缕出来。
这便足以证明,有人动了阵法。
那那个动了阵法的人,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呢?
抱歉今天来晚辣,衔桥冲鸭冲鸭,让他们看到你是最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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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