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一)满门皆凶邪
——她从来没想过,穿越后的自己是否会是那个女主角。
夏日黄昏,家家炊烟起,饭后妇人们边缝纫边闲聊,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兴起时手下也不忘飞针走线,大事小事皆可供消遣,好不松快:
“诶,听说了吗?那个容家倒啦!”
“什么?”
“怎么倒的?”
“是……‘那个’容家吗?”
“嗨呀,这地儿也没第二个姓容的啊!你听我说,我那表舅妈的三姑姑的侄女的弟弟不是在容家当侍卫嘛,这几天不是下了好大的雨吗,他娘叫他姐姐去看望自己,结果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话说我那表舅妈的三姑姑的侄女赶了半天到桃花县,刚见着容家大门,只见天上一声惊雷,轰地一道闪电劈下来,容家整个大屋子——全塌了!!”
“唉哟哟,你可莫吓我,当真是雷电劈房?”
“哼,那容家老爷可没少干亏心事,容家一家子都没什么好东西,要我说,劈得好!”
“是啊,容家老爷平日里干了那么多坏事,活该老天收拾他!”
“唉,他膝下那几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可怜容夫人被他从谢家花言巧语骗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我要是生容夫人,定要教她对男人看仔细些。”
“谢家乃书香门第,连个姑娘都保不住,闹不好家教也不怎么行……”
“所以生姑娘啊,不能全顾脸,也要教好了,像咱们,咱们的姑娘就没被骗。”
“对对对……”
穿粗布衣裳的孩子在墙边悄无声息地走过,听见村妇们夸自家姑娘家教如何好美貌又勤劳,忍不住撇撇嘴。
傍晚的繁星在暗紫红色的天幕里闪烁,渐渐吞没了那点绯色的火烧云,孩子走进桑叶沙沙的浅影里,几颗黑紫的桑葚从头顶掉下,径直穿过孩子浅灰透明的身体,落在青石板上。
孩子尽量躲在影子里走路,当天彻底暗了下来,明月尚未出,孩子纵身一跃,化成一点忽闪忽灭的萤火混进虫儿里去了。
萤虫群从腐草里飞出来,一路浩浩荡荡地飞往小城外的河流,如一片飘荡的星空。
孩子飞进了草丛里又化作蛾子飞回城里,来来回回折腾到午夜,确定已经甩开那个阴魂不散的追踪者后,这才溜进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巷。
一个城市无论多安平和乐,总有看不见的死角,这条巷子与之前那些妇人住的巷子可差多了,阴沉、狭窄、不见天日,恐怕只有罪不可赦又走投无路的囚徒才愿意躲在这里,孩子走进巷子里,却跟回到了家似的,步子都轻快些,嗒嗒嗒几下跑没影了。
几天前,这里还是几个穷凶极恶的逃犯的落脚点,如今那些残渣剩滓都被处理干净了——这里现在只属于他们了。
巷子尽头,立着一间整条巷子最完整的屋子,屋顶铺的是瓦,墙壁用的是砖,尽管还有点漏风,孩子采一把花草将破洞堵上了。
那些花儿草儿不见阳光都枯了,孩子便每天采来新鲜的花朵,虽然花瓣大都小小的,但颜色斑斓,很可爱。
孩子放好花草,钻进屋子里。
一位女子正坐床边,昏暗里素白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盈盈有光,看见孩子进来,近乎虚弱地挤出一个和软的笑:“煌儿回来啦。”
“嗯~”容煌小跑过去,依偎着母亲坐下,“我按照母亲的话,带着香包去了那个圣明寺,那里真的有人能帮助我们吗?可是,”女孩子天真地仰起脸,“容煌觉得那里好可怕……”
母亲表情微僵,说:“圣明寺是辟凶除邪的光明之地,又怎会吓人。那里的禅师皆慈悲为怀,一定会帮忙我们的。”
“哦……”容煌想了想,又问,“那他们能帮我们什么呢?我没感觉我们需要帮助呀。”
母亲不说话了,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容煌很快就忘了这事儿,偎在她怀里撒娇,母亲勉强陪聊了一会儿,天上太阳刚沉入西山底,母亲说困,两人便上榻睡了。
容煌挨着母亲,觉得很幸福。
虽然生活不如以前,但没关系,她只要有母亲就够了,别的她都不在乎,容煌最喜欢母亲了~
啊,对了,忘记跟母亲说件事!
半梦半醒的容煌凑到母亲耳边,说:“母亲……我今天从寺里出来,有个东西一直跟着我哦……”
女子心中一喜。
深夜,孩子酣然入睡,那样无忧无虑,天真而不谙世事。
母亲轻轻挣开女儿的怀抱,悄悄下了床,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点亮了一盏油灯。
模糊的铜镜里映出一张模糊的脸庞,二十七岁,在古代已算花颜凋谢的时候,因为天生丽质加上保养得当,尽管近日有些奔波,依然容光不减,看着如二九年华的少女般,清丽艳美,楚楚动人。
女子从妆盒取出仅剩一支的首饰——一支凤凰吐珠制式的金步摇,小心翼翼地戴在了云鬓上。
青玉的凤凰乘着纯金的祥云,鸽血红宝石嵌作凤目,与凤凰口中那一串火红的玛瑙相映生辉,灯火如豆,掩不住宝光熠熠。
她是那么美,春山是她的眉,秋水是她的眼,白雪是她的肌肤,玉石是她的骨骼,天底下最娇艳的两片花瓣莫过于她的唇。
她该生在帝王家,她得生在帝王家,只有皇室才能护住这般美人,君王会把稀世的珍宝捧到她的面前,能工巧匠要把最精妙的物件做给她以逗她展颜,最好的织娘绣娘裁出华美的锦锻供她穿戴,御花园的生灵应因她的一颦一笑而凋绽……等她及笄了,君王会把她嫁给一个富有而俊美的官员或邻国的皇子,她会生下爱情的结晶,永远幸福……
女子想得出神,情不自禁伸手去抚镜里人,指尖触到镜上尘埃那一瞬,她惊醒过来,一怔,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夺起灯盏砸向铜镜,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响声,镜碎灯熄,灯油淌了一地,屋子又暗了下来。
孩子翻了个身,她没有理,站在黑暗里不住地喘气,她身子孱弱,离府这几天又粒米未进只喝了些雨水,这一下发怒已经用了她所剩不多的体力。女子站了一会儿,又慢慢坐回梳妆台前,椅子“咯吱咯吱”地响,她捂着脸,想哭,泪早已流干。
为什么!
世界上几十亿人口为什么偏偏是她穿越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穿到了一个架空玄幻的朝代?
就算这样也罢了,为什么给她希望后又摧毁了她的希望?
女子伏在梳妆台上,简陋的屋子里,云鬓凤钗,花颜雪肤,她很美,却一无所有。
谢弦是21世纪的种花家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正值中二,家境一般,姿色一般,智商一般,头发特长,感谢富强的祖国,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偶尔会为考试和家长会苦恼,为小说里男主和男主而伤心,因班上某个男生而脸红,幻想着自己与众不同、是某星球派来体验人间的公主殿下,或者不小心穿越到古代搞科技种田被万人崇拜,可她从来没想过,穿越后的自己是否会是那个女主角。
“……嘟嘟嘟,嘟嘟嘟……”
周六清晨,谢弦还陷在黑甜乡里,朦朦胧胧间听见之前调在工作日的手机闹铃不知怎么响起来,谢弦条件反射性一惊,又猛然想起现在是周六,懒懒地听了一会越来越响的铃声,这才伸手过去摸手机,摸了几下居然没碰到,她有些恼了,支着身子坐起来。
窗外细雨绵绵正催眠,世界如此美好它却如此喧嚣,谢弦拿起手机想摁灭闹铃,却意外地发现……这不是闹铃声,而是来电铃声。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请您稍后再打给我吧。”谢弦正犹豫,没有收到主人回应的手机“嘀”一声转到自动回复。
接着,那头的人似乎选择了留言,因为手机又说:“接下来将为您接入语音信箱,请在听到‘滴’的一声之后开始留言,我会稍后回复您。”
一句声音飘渺的留言传了出来,手机好像无法承受这段电流似的,沙沙作响:【414宿主您好,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穿越只是一瞬间,谢弦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已经出现在一张雕花千工床上,一大堆记忆直砸脑海。
原来,自己附在了一个家财万贯的容姓商贾……的夫人身上。之所以说是“附在”,是因为夫人还活着,谢弦凭着穿越附送的强化灵魂,成功把这位灵魂脆弱的正主挤到了角落。
这位夫人十七岁嫁作人妇,十八半岁生了一个男崽崽,现在是二十一岁,现代读大学的年龄,应该在学校里邂逅心动的男生,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而不是把自己关到后院做居家妇人,虽然这张脸超漂亮,但并不能弥补她的惊悚好不好?
穿都穿了,咱肯定回不去了,要不试着享受一下古代生活?
然而,古代真的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好玩!
谢弦家境一般般,正想感受一下富贵人家的生活,结果这时正处于夏日,阳光灼灼,这个时代又没有建冰窖什么的,没有空调的谢弦很快就瘫在榻上和竹夫人难分难舍。
更糟的是,当天晚上,谢弦的“夫君”要啪啪啪,虽然她可以暂时把身体控制还给那位夫人,但后续呢?老天啊,我还是个孩子,请赐一个避孕套给小女子吧!我不想生孩子,在古代生孩子会死人的!
第二天早上,偷偷找大夫开避孕药的谢弦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古代聪明贤惠的姑娘会给夫君找妾侍——因为这样就能合理避孕了啊!
谢弦就这样苦哈哈地适应了下来。因为容夫人的夫君太敏锐,谢弦不敢乱来,干脆把容夫人推出去控制身体,自己缩着不动。
她一直以为这里除了架空也没什么特别的,直到一天全家踏青,好像是容夫人的儿子容荻在树洞里捡到了一只小熊,嚷嚷着要养。
没过多久,回家后没看见崽子的熊妈妈袭击了马车,一个侍卫为了赶走棕熊,突然怒吼一声,肌肉鼓起,就跟电影里的变异人一样,然后冲雌熊挥舞爪掌,本意许是想要吓它,结果爪子不小心碰到熊皮,掌风把熊整个儿撕成了两半。
“嘶啦——”
血珠飞溅,红红白白大团肠子流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谢弦已经得了身体控制权,连杀鸡都没看过的谢弦直面血腥,险点昏厥过去。
“夫君”稳稳抱住了她,谢弦抬眼一扫,“夫君”和侍卫们神色寻常,几个侍女骑着马在车边看得津津有味,她的“儿子”只顾抱着刚丧母的小熊各种rua,冷血得不可思议。
谢弦是真的想晕过去了,她到底穿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啊。
插曲后,踏青被夫君容逢的合作伙伴打断了,那人派了一个跑腿的来说有要事相谈,是大事,容逢不得不离开了,走时还安慰谢弦让她继续玩,谢弦抱着娃强装贤惠地狂点头。
谢弦刚才都快被吓死了,哪还有胆子游玩,面上镇定,手抖得抱不紧“儿子”,那个孩子没有半点孩子样儿,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谢弦被着一瞪激起满身鸡皮疙瘩,不敢再抱,放下孩子就喊:“管家!”
在古代混日子这些天,谢弦也不是啥都学不会的——她学会了有事找管家。
管家是容夫人娘家给的心腹,容夫人自小就和他女儿一块儿玩,容夫人在管家眼中算半个女儿,他绝对可靠。
“小的在,夫人有何吩咐?”管家和蔼的问声从车帘外传来,他和马车夫一块儿坐在外头。
“我累了。”
管家轻松领悟了她的意思,扬声道:“今个儿日头太大了,回府吧!”
护在车马边的侍卫侍女们无不听令,调转马头跟马车一块回去了。
动荡的车厢里,谢弦跪坐在软垫上开始发愣,眼前还浮现着那头熊母亲被侍卫一记掌风撕得开膛破肚的血腥场景,红得令人作呕,又觉得齿冷。
脚边,容荻还抱着小熊玩耍,小熊大概是饿了,闹了起来,挥着巴掌想扇开男孩子,小男孩原本一副挺有兴趣的样子,被小熊推搡多了突然冷下脸,做了个让谢弦心跳停拍的动作——五六岁模样的男孩,双手揪住比他还高的小熊把它高举过头!
谢弦想去阻拦,不知是动作慢了或者没反应过来,还是根本就不敢动弹,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男孩面无表情地转身面对车窗,把尚且懵懂不知的幼崽投出了运动中的车厢。
马车速度不算快,小熊又皮厚,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停住了,但能在深林中保护它的母亲已逝,它的命到头了。
容荻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
多么年幼的人类崽子,甚至要踩着凳子才能够得着窗口,但他脸上的漠然只能让人想到杀人如麻的绞肉机器环顾沙场。
突然男孩转动着乌黑的眼珠子,脸上还带着令人惊悚的漠然,就那么直直地看来。
那一刻,谢弦心中升起转身就逃的冲动,可这里是马车,可以逃去哪里?
她绷着一张脸,死死抿住唇,竭力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希望能震慑住他。
可容荻只盯了一眼,唇角一扬,绽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跳下凳子就跑过来:“母亲,陪我玩~”
谢弦满身抗拒,身后的车帘不知何时被人揭开了,管家探头过来,他大约是发现刚刚容荻丢了熊,威严地说了一句:“不可胡闹。”
容荻仰着脸看他,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奶声奶气地道:“好哒。”
完全看不出上一刻徒手丢熊的狠劲儿。
管家一放帘子,他故态复萌,抛开谢弦蹲在地上玩手指去了。
容荻玩手指不是那种正常人无聊的时候抠来抠去的玩法,而是把自己的手指拉扯到脱臼,然后又“啪嗒”一声接回去。
这样来回了几次,他的手指关节都已经红肿了,容荻满脸不在乎,一直玩到了回府,谢弦也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变成了看淡生死的生无可恋。
谢弦:总感觉现在他再举什么我都不怕了呢。
饱受惊吓的谢弦一回到容府就在床榻上瘫下了,一卷被子睡到傍晚。
谢弦:遇到问题睡大觉。
面对容府可能全员恶人的情况,在马车上时,谢弦想过要逃,可是怎么逃?能帮她的人手又有哪些?
她在心里盘算到下车,不盘不知道,一盘吓一跳——容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容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心腹(除了管家以外)全部替换为自己人,因为他实在是太耐心太细致,而且保留着容夫人最亲近的管家,所以容夫人居然没有发觉侍奉自己的人已经换了一轮;而容夫人的父母认为容逢是不合适的婚配人选,为小女儿的任性操碎了心,虽然还是给了嫁妆,但感觉他们已经放弃了容夫人,所以也不可能帮她。
由以上可知,谢弦逃不掉。
那就不逃了,难道还要上演“霸道夫君小娇妻的猫鼠游戏”,然后分手复合分手复合再分手再复合?
现实又不是小说,开什么玩笑!
哦对了,差点忘了,不是分手,是离婚。
果然睡大觉是解决绝境的好方法,谢弦还有了线索。
——刚才在梦里,谢弦经历了容夫人的记忆。
真是怂人自有福,谢弦半梦半醒地坐在床上,开始回忆梦境。
容夫人十七岁嫁给容逢,现今二十一岁,夫妻相处三年,容逢想要瞒住自己非人之处,很难。所以容逢潜移默化地影响容夫人,再给她发现不对劲的机会,然后不经意间展开balabala各种柔情攻势。谢弦猜容夫人已经快接受了,不然白天时遇到熊,侍卫就不会当着容夫人的面“兽化”了。
容夫人接受了,但谢弦没有啊,她想到当时自己腿软的样子,心里哀嚎:完了完了,一定漏馅了!
露馅都露完了,谢弦在心里尖叫了一阵,看淡生死地安静下来,继续回忆。
按照记忆,容夫人在容逢书房里发现容逢“无意中”放在桌案的一本叫《人间异灵鉴》的书,因为夫君还没回来,她无聊了就翻了一下,一翻就翻到夹了书签的那一页,于是容夫人就发现了容逢不是人。
更准确的说,是半人。
那一页的具体内容已经在容夫人的记忆里变得模糊,趁着容逢还没回来,谢弦决定去书房看一下,被发现了大不了就把容夫人的灵魂推出来。
她说去就去。
书房,在古代称得上重地,一家之主要在书房谋事,书房除了主人、心腹与谋士,谁都不能靠近,而容逢给了容夫人这样的权利,谢弦一路大摇大摆过去,守在书房的暗守拦都不拦,让她进去了。
谢弦在书房里翻了一通,果然找到了《人间异灵鉴》。
这本书被放在了书架最底层,那该是因为没有用了,所以上面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谢弦懒得去擦,直接就翻开了。
这一翻就到第520页,一片小小的芦苇叶被夹在了第520页和第521页间,它原本应该是嫩嫩的青色,因为已经干枯了,所以变成了偏冷的橄榄绿,特别的是,上面用朱色画了一个写意的倩影。
谢弦看着那片不起眼的叶子,倒是愣了一下——原来这就是那个书签啊。
第520页讲的是凶邪。
凶邪,关于起源的第一个说法是说某个叫祥瑞的天之宠儿堕落后天很失望,惩罚祥瑞成了凶邪,从今以后这个凶邪的后代都全是凶邪(想到容夫人的儿子,谢弦一惊);第二个说法是凶邪是天对失礼之人的惩罚,他们在天面前失了礼数,所以要让他们寿命奇长却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地活着。
凶邪的特征是天生冷情,偏执,有掠夺性,皮厚不易死等,总而言之,天赋都点在颜值和战斗值上,除了特能拆家,炎炎夏日里作为曾经的天之宠儿竟连块冰都变不出来,三四十岁后就会突然衰老,重病缠身,熬到一百岁左右才能凉。
凶邪凶邪,凶狠邪恶,谢弦光是听这个名字都感觉很不妙,她以为穿到这里已经很糟了,没想到还有更糟的——这不仅是个架空的世界,还是个玄幻的世界。
完了完了,她啥都不会,就是一个炮灰。
谢弦愈看愈心慌,按照记忆,容夫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去踏青时两人在田野里一见钟情,“夫君”对她展开了一系列花式“偶遇”,先是容貌相匹,再是兴趣相投,谢家在教书修德很有一套,但关于如何处理青少年对异性的懵懂好感方面是半点没教全靠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谢弦很快上钩了。
这个叫容逢的郎君是多么俊美体贴啊,十七岁的容夫人晕乎乎地嫁给了容逢。
这个朝代的避孕手段并不怎样,她刚进门没几个月就怀上了容煌,老天似乎有意把敢于给凶邪生育子女的普通人都整死一般,分娩从中午开始,到第二天凌晨才结束,容夫人只来得及看一眼孩子,便昏过去了——兴许是被吓昏的。
凶邪出生时可不是个皮肤皱巴巴、柔弱无力的小猴子,反而像一只早成兽,几分钟后皮肤就光滑了,只不过是黑色的皮肤,头侧还生着妖怪一样的紫色鳞羽,出生一个小时后就会爬了,第二天就会摇摇晃晃地走路,第三天的时候已经会口齿清晰地说几句话。
当然,发育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容荻在短短四天里吃了不计其数的食物,从一开始的山羊奶米糊糊之类流质半流质到牙不好就啃不了的烤全羊,谢弦回忆着记忆里四天长成个五六岁模样的“儿子”,简直不敢直视这个男孩。
总有一天容荻也会像那些侍卫一样,徒手就把熊开膛破肚,他现在不喜欢她这个母亲,等到他长大了而容逢护不住谢弦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了。
谢弦:突然觉得我还可以再挣扎一下,要不就逃了吧?
谢弦决定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她不想和这群非人的东西呆在一起,大家的三观不合,没法做伙伴。
抓她的那方可是战斗值爆表的凶邪,谢弦为了逃走时能拖延一下他们,表面上默不作声,暗地里却收集了很多面粉。
容逢好像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她不能够大大咧咧地攒柴火,空中的粉末太多遇到明火能爆.炸,爆.炸后会起火,倒也能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