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年衣自结丹以来,隔三岔五就接个任务下山,回来时会给秋茗和江溪雪带云愿楼的糕点,修炼不积极,对投喂倒是很有兴致。
秋茗自上次发现那阵法和奇怪的少女后,好些日子都没有再到鹤归阁去。
今日石桌上摆着的是枣花酥,可秋茗对着平日里喜欢的糕点,却有些心不在焉。
月年衣盯了半晌,先开口:“师妹,今天的枣花酥不好吃吗?”
“嗯?”秋茗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咀嚼几下摇头道:“月师兄,枣花酥没问题,我就是心里有个疑惑。”
“是什么?”在一旁阖眸打坐的江溪雪出声询问。
秋茗眼睫微颤,清澈明亮的瞳中尽是认真:“师兄,除了师尊,师祖还有别的徒弟吗?”
月年衣懵了一下:“哦......啊?师祖别的徒弟?”
秋茗点头:“师祖作为我们寒烟宗的宗主,只有师尊这一个徒弟吗?”
“是吧......”江溪雪思索了一下:“秋茗师妹你看这寒烟山,除了师父师祖和我们,还有旁人么?”
秋茗抿唇,这几年在寒烟山,她确实没看见过别人。
可是......
月年衣瞳子转了转,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秋茗敏锐察觉,偏过头去看他:“月师兄?”
月年衣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我就是听过我们宗门一个传言,传言啊,应该也许可能,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江溪雪睁开眼,也望向他:“按话本一般规律,那些没什么人知道的传言,都是真的。”
“......”月年衣无言片刻,继续道:“传言就是吧,说大概一百多年两百年前,仙门大比的魁首是寒烟宗的......而且是寒烟宗宗主的首席弟子。”
“可是寒烟宗宗主的首席弟子不是师......尊吗?”秋茗睁大了眼睛。
“对啊,”月年衣道:“但是很明显,要真有这么个弟子,肯定不是师父,师父才刚结婴呢。”
“不过我都说是传言了......”月年衣又道:“随便听听就好,咱们寒烟宗哪里就这么厉害了,不用当真。”
秋茗:“哦。”
江溪雪对这话不置可否,只对着秋茗疑问道:“秋茗师妹为何忽然问这么个问题?”
秋茗眨眨眼:“师兄还记得我上次说过,我在鹤归阁发现一个阵法吗?”
“记得,”江溪雪顿了一顿,平静道:“而且我还记得我说,要是秋茗师妹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不用告诉我。”他还想活得久一点。
秋茗:“......应该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吧?”她不禁有些怀疑了,那个少女,她在寒烟宗从来没见过,难道还真的是什么秘辛?
一向好奇心重的月年衣如今却好像也不是很想知道的样子,转移话题道:“师妹是喜欢丝带还是串珠啊?”
秋茗:“?”不是你这话题转的也过于牵强了吧?
无言了一会儿,秋茗终于回答:“丝带。”
......
等天色暗了,月年衣跟江溪雪一同离开。
“月年衣,你那传言哪里听来的?”走着走着,江溪雪忽然疑惑道。
他和月年衣虽不是整日在一块,但也总不至于月年衣听说过的传言,他半点耳闻没有。
月年衣“嗯”了一声:“什么传言?”
江溪雪面露嫌弃,语调还是十分平静:“别装傻。”
月年衣笑了声:“我说了你等会又要说我脑子有问题。”
江溪雪顿了顿,道:“不会。”
月年衣停下脚步,忽然仰起头看着暗下来的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惆怅似的道:“儿时听我曾祖母说的。”
江溪雪侧过头。
“自我记事起,我曾祖母就是年老到有些糊涂的模样了,”月年衣说的轻飘飘的:“总说些糊涂话,这不过是其中一件罢了。”
江溪雪声音低了些:“如今呢?”
“走了,”月年衣道:“寿终正寝。”
江溪雪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节哀。”
月年衣转过头去看他,很有些稀奇的模样:“你还真不嘲笑我?”
这神情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伤感,江溪雪白他一眼:“我又不是畜生。”
月年衣笑:“她去世时我年岁尚小,不过听她说那些胡话听多了,难免有些印象。后来入了寒烟宗,却知许多事深究下去不过是自寻烦恼,也就很少去想儿时听过的话了。”
“反正我知师父很好,师祖很好,便够了。”
江溪雪看着月年衣,察觉他说话变的文绉绉同往日不太一样,猜到这些回忆对月年衣来说并没有那么普通,他也不提,只平静道:“你都知道深究下去是自寻烦恼,还跟秋茗师妹讲?”
月年衣斜眼瞧他,理不直气也壮道:“还不是江溪雪你整日说师妹是主宰,我都被你带偏了,今日一个搭错筋,想着主宰来问了,我个小小路人师兄哪能不从实招来?”
江溪雪:“......”怪他咯。
他又僵着脸:“我才是路人师兄。”
*
“灵力由丹田出,顺应天地之序自主贯通经脉,于......”秋茗手捏着那本《筑基期快来学术法》,口中念念有词,正学着书上所教的方法打算施个“隔空取物”看看效果。
结果耳朵微微一动,听见有些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师妹,”月年衣跑上来时确是急迫的模样:“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来来我们快走。”
秋茗将书放下,站起身来,疑惑地歪了歪头,小跑至月年衣身边,跟上他:“月师兄,我们去哪里?”
月年衣轻吁一口气:“我方才正和师祖下棋呢,没多久就瞧见师祖脸色不对,还传音让长老们取千灵珠,我就猜千灵境肯定是要开了。”
千灵境?秋茗愣了愣,也没时间反应,便直接跟着月年衣走。
赶到时,秋眠阑和花鸾烟几位长老身边已围了许多许多人,秋茗被月年衣拉着挤进人群中,听着弟子们都是十成十的好奇声音:“宗主,长老,是千灵境要开了吗?”
“千灵境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好像是孕育万千器灵......”
秋眠阑不答话,只保持微笑,做高深莫测状,一旁云暮夕和苏灯凉各拿一颗泛着微光的珠子,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得了千灵珠确认,秋眠阑四处看了看,瞧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让弟子们安静,宣布:“三日后千灵境开,这几日所有未寻得本命法器且先前从未入过千灵境的弟子做好入境准备。”
“宗主,入境要准备什么呀?”许多弟子都是懵懵懂懂,见别人兴奋也就跟着兴奋,至今也没懂这是要做什么:“我还没筑基呢,也可以去吗?”
木青妍凑到秋茗身边,说着悄悄话:“秋茗,这个千灵境是要去做什么?你知道吗?”
秋茗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秋眠阑瞧了她们一眼,失笑:这群孩子还真当他们听不见?
他心中无奈,摇头轻笑一声:“好了好了,如今不懂不要紧,曾在千灵境取的本命法器的弟子,这几日给小弟子们讲讲经验,这都是传统了。”
花鸾烟随意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宁听晚身上:“我记得上次千灵境开没有多少弟子寻得本命法器,好像就只有年衣还有溪雪几个?那这次让听晚去召集一下,给要入境的弟子传授传授经验?”
宁听晚刚要应声,却见自家师尊说着又转过头去看秋眠阑,语气略带迟疑:“还是说让叙白试试?”
秋眠阑将落于胸前的一缕白发掠至身后,含笑摇头:“叙白做不来这些,去给弟子们答疑解惑还行,我等会儿和他说一声。不过就他那经验,估计一般弟子都用不上。”
“也是,”花鸾烟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就这样吧。”
*
“千灵境孕育万千器灵,是修士寻得本命法器的圣地,”孟若纱给秋茗和木青妍等人解释道:“千灵境开境的时间一般没什么规律的,我们都还没有本命法器,千灵境这时开,也是我们的运气好。”
月年衣先在心中算了算,忽然插嘴道:“这么说也不对,距离千灵境上次开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其实很少有隔这么久的。”
孟若纱想了想,点头赞同:“确实,按理来说千灵境早该开了。”
姜昭若听的不太明白:“四十多年......那正常情况下是多久开呀?”
江溪雪:“二、三十年吧。”
月年衣:“我曾经听说过,最短的一次千灵境开境间隔,只有八年!”
听了这话秋茗有些惊讶:“八年?”这对于修士来说确实是有点太短了。
“所以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猜测,说千灵境有境灵,”月年衣笑道:“境灵爱睡觉,千灵境开境时就是境灵睡醒了。”
“说到境灵,我看过一些书上有记载关于起源的,也不知是不是胡诌的,”孟若纱想到了什么,随意道。
“哎呀管它是真是假,”木青妍很感兴趣:“若纱快说快说,我想听故事!”
孟若纱无奈:“也不算故事,大概就是说有位天清宗的前辈跟千灵境的境灵定下契约,千灵境至多五十年就要开一次,让年轻修士有机会进去寻得本命法器。”
“和境灵定契约?”木青妍和姜昭若都是一脸的神往:“好厉害啊,连故事都这么传奇......别人没说错,天清宗真不愧是第一宗门!”
“天清宗......是第一宗门?”秋茗忽然开口,不太明白:“这是怎么排的?是看的那仙门大比么?”
月年衣听着觉得好笑:“这仙门大比看的是各宗门年轻弟子,仙门大比的魁首温寒寂再强也就是元婴,怎么可能决定宗门的排序,宗门实力自然看的是宗主和长老们了。”
“用话本里的话说,”江溪雪补充道:“就是看各个宗门的‘老怪物’们。”
木青妍好奇:“那天清宗的宗主,肯定是非常非常厉害了?什么境界呀?”
孟若纱摇头:“不是天清宗宗主。”
秋茗偏过头去,疑惑地看着孟若纱。
“天清宗有位长老名为卿碎,地位极高,许多年前便已入大乘期,也是如今整个仙门,离飞升最近之人。”
“大乘期!”木青妍几人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于如今的他们来说,这境界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呀,只要有这位卿碎长老在天清宗,那天清宗肯定就是仙门之首了,”月年衣道。
“不过卿碎长老闭关好像三百年了?”孟若纱道:“如今的仙门弟子,应当无人见过卿碎长老。”
“说不定下次卿碎长老露面,就是飞升之时。”
“大乘期的修士......”姜昭若喃喃:“真好奇是什么样。”
秋茗瞧着孟若纱,很有些佩服,赞道:“若纱知道的真多。”
孟若纱笑了:“我从小就喜欢了解这些,比起这些,如今更重要的是过几日我们入千灵境的事,”孟若纱说完,又偏过头去看月年衣和江溪雪:“听说月师兄和江师兄就是在上次千灵境开放之时寻得本命法器的,明日该是也会同我们分享经验了?”
“那是当然,”月年衣情绪高昂,瞧着倒是比他们几个即将入境的还要激动:“你们到时尽管问,放心吧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好意思久等啦!我回来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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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