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瑜和陈小毛一路往邵家走, 远远的便看见前方巷子口一道纤瘦的身影。
“这是?”陈小毛有些诧异的问道,且身体已经不自觉的摆出防备的姿态来。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少,因而陈小毛心中便多了几分担心。
先前邵瑜说王三成要动手杀人, 陈小毛尚且还有些不敢相信, 但等他亲眼见到王三成打算将人推下水之后,陈小毛便再也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人。
待走近了, 瞧见这个一直在张望的人影是个女孩子之后,陈小毛这才放下防备来。
“喊嫂子。”邵瑜说道。
陈小毛一愣, 立马明白过来, 当即嬉皮笑脸的喊了一声。
小兰面薄, 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邵瑜立马拍了陈小毛一下, 说道:“我都到家了,你回去吧。”
陈小毛闻言, 立马心领神会, 挤眉弄眼的看了看邵瑜。
邵瑜又轻轻的踹了他一脚,陈小毛这才不闹腾了,转身回家。
“等了很久吗?”邵瑜轻声问道。
小兰摇了摇头, 她闻见邵瑜身上的酒味, 以及眼睛看见邵瑜身上滴答滴答的水滴, 立马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快回家洗个澡。”
“没事, 喝醉了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邵瑜说道, 倒是没有提王三成谋杀,以免让小兰担心。
“天气凉,你快回去吧,别着凉了。”小兰催促道,生怕迟了邵瑜就感冒了。
邵瑜笑了起来, 他体质很好,只是这么一点水汽,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但看小兰忧心忡忡,为了让她安心,便说道:“我这就回去,你也回屋去吧。”
恰巧走到了小兰家门口,房门从里面打开,披着外套的小兰父亲手里提着灯,见到邵瑜,他破天荒的朝着这个准女婿笑了笑。
邵瑜赶忙喊了一声叔叔,接着又朝着小兰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不喝酒了。”
小兰面上有些羞赧,道:“谁要听你说这个了,你快回家吧。”
邵瑜不再继续腻歪,快步往回走。
小兰父亲在一旁轻笑一声,说道:“见到人回来了,你可算是放心了吧,都这么晚了,你也快点休息吧。”
小兰轻轻应了一声。
父亲又说道:“邵瑜是个不错的,疼媳妇。”
“爸爸!”小兰听到“媳妇”二字,立时羞红了脸。
第二日一大早,邵老爷子又将邵瑜给喊了起来。
“我被停职七天了。”邵瑜说道。
邵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立时追问怎么回事,邵瑜这次倒也没瞒着他,毕竟事情已经十分清晰明朗了,继续瞒着也无甚意义。
“这个邵爱法,亏我从前那样照顾他,他竟然还敢真的对你起了杀心!”邵老爷子气得不行,当场就恨不得提了拐杖冲过去打人。
邵家如今只有邵瑜这么一根独苗苗,邵老爷子可承受不住失去孙子的痛苦。
“这个表叔是什么人,您难道还不知道吗?如今都已经撕破脸了,您可别再想着让我去跟他道歉。”邵瑜说道。
“道什么歉!就算是他来道歉,我都不接受!”邵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邵瑜听了,只觉得这位老爷子倒也算得上是真性情。
“真是个白眼狼,跟他那个不着调的妈一样,明明是邵家养了她,偏偏她心里却只惦记那个抛弃她的法国人,都一样,都是养不熟的!”邵老爷子骂道。
老人家越想越气,又说道:“从今往后,就当没这门亲戚了,你也不许跟他再来往!”
“他都要杀我了,我怎么可能还跟他再有来往。”邵瑜笑着说道。
邵老爷子又道:“你这个巡长,不如辞了吧。”
邵瑜一愣,邵老爷子做了一辈子巡捕,他一心想让儿子和孙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因而邵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从老爷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您说这个做什么?我可是好不容易做到了巡长。”邵瑜说道。
邵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法国人让你们一起停职七天,看似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实际上就是想要保住邵爱法。”
“小瑜,他是总华捕,你只是个小巡长,你拿什么跟他斗呀?”
老爷子心下凄凉,他已经老了,自得知邵爱法对孙子起了杀心,不是想着如何报复回去,而是一心想着让孙子避让。
老爷子失去的亲人太多,他已经无法承担再失去邵瑜的痛苦了。
“爷爷,没事的,他抓不住我的把柄,只能在私底下使这种阴私手段,我不怕的。”邵瑜说道。
听到这话,老爷子面上的担忧更盛,说道:“这种阴私手段,防的了一次,防不了十次,只要你还挡着他的路,他的手段就不会停。”
邵瑜叹了口气,知道老人家心中的担忧为了什么,便问道:“我不当巡长了,我做什么呢?”
“家里有不少房子,就是收租也够咱们一家子生活,这世道乱了,若是沪城待不住了,那就卖了房子,你带着你媳妇和岳父,一起去港城。”
“你还记得你陈叔叔吗?他如今在港城,你们去了那里,可以投奔他。”
邵瑜听了这话微怔,问道:“我们去了港城,那您呢?”
“我年纪大了,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家里其他的房子可以卖,老宅必须留着,必须要人守着。”邵老爷子说道。
邵瑜回望老爷子,目光坚定且从容:“爷爷,我家在沪城,就算这里外国人再多,再不安全,这里也是我的家。”
“世道乱了,鬼知道过了几年,这里还有几个华夏人?”邵老爷子满面悲凉。
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亲眼见到清廷覆灭,又见到民国兴衰,倒如今东瀛人长驱直入,他对这片土地似乎都失去了信心,整个国家风雨飘摇,他只觉得前路杳渺,看不到半点希望。
老爷子自己倒是故土难离,想要与这片土地共存亡,但却又一心想要看到孙子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因而才会这样费心,给邵瑜安排这么一条逃离的路。
“我不走,有国才有家,国都没了,还要我邵家的传承做什么?”邵瑜反问道。
老爷子定定的看着邵瑜,似是透过孙子的脸,看到那个永远倔强得像是一头牛一样的儿子。
“你……你……是不是跟你父亲一样……”邵老爷子嘴唇颤抖着,那句话都不敢问出口。
邵瑜轻轻的点头。
邵老爷子吓得手里的拐杖掉落在地。
“冤孽啊!冤孽啊!”老爷子用手拍打在邵瑜身上。
邵瑜没有反抗,老人家到底年纪大了,即便用尽全力,打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也没有多少疼痛。
“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你那个不孝的老子!你们父子俩,这是要了我老头子的命啊!”老爷子哭着说道。
他哪怕此时盛怒,也知道孙子参与革/命的事情,完全不能对外人言,因而一直压着嗓子,避免隔墙有耳。
“你马上退出来,跟那些人断了联系。”老爷子命令道。
邵瑜沉默着拒绝。
“你参与多久了?”老爷子又问道。
“没有多长时间。”邵瑜说道。
之所以告诉老爷子,是因为邵瑜觉得这件事,老爷子必须知情,且他未来会有很多需要家人配合的时候,提前告知,总比日后引雷要好。
“你退不退?”老爷子生气的问道。
邵瑜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的看着老人家,说道:“国家危在旦夕,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老爷子听了心下一顿,但很快就说道:“别人管不管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能做这些事!”
“您当了一辈子巡捕,当了一辈子英雄好汉,为何偏偏要逼着我当一个懦夫?”
邵老爷子一怔。
邵瑜接着说道:“我听着您的故事长大,您一辈子都在除暴安良,太爷爷一辈子也是如此,我也想当个英雄,我想像您,像太爷爷,像父亲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邵瑜见老爷子神色似有松动,便又轻声说道:“难道您对我的期许,就是一直躲在安全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同胞们饱受苦难,自己有能力,却选择苟且偷生吗?”
邵老爷子闻言沉默许久,最终长长叹息一声,说道:“我的拐杖。”
邵瑜立马捡起地上的拐杖,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只说了一句:“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你想着对国家的责任之时,也多想想你媳妇。”
说完,他不等邵瑜回应,便慢慢的拖着苍老的身子回了房间。
“您放心。”邵瑜承诺道。
老爷子不再阻拦,但也没有明确说出支持二字,只是在给小兰下聘时,又在原本准备的聘礼上加厚了两成。
何家见到这样丰厚的聘礼,并没有多想,只是为女儿开心,觉得邵家老爷子看重小兰,所以才这样帮小兰做脸面。
这样丰厚的聘礼,在街坊邻居间完全是头一份,原本那些在背后嘀咕何家走了大运的,见了这么多财物之后,更加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甚至还有风言风语说何家卖女儿之类的话。
原本好好的喜事,因着这些话,倒是让何铭气了一场,他要脸面,为了证明自家不是卖女儿,当即就放出话来,只说不仅聘礼全都陪回去,还要另外给女儿备一份嫁妆。
邵家几代人奋斗下来的家底,全都传给邵瑜这么个独苗,因而哪怕表面看上去不显,但实际上十分富庶,故而也不太在意新媳妇的嫁妆,只不过何家这样敞亮,老爷子心里又更满意了几分。
两家婚嫁之事,全都是长辈们做主,邵瑜和小兰这两个当事人,实际上并没有多高的参与度。
邵瑜和老爷子坦白了之后,在家里行事便没有那么遮遮掩掩,反倒是老爷子为了防止外人窥探家中情形,很长时间都没有邀请街坊来家里玩耍,便是他牌瘾犯了,也是去旁人家打牌,而不是在家里开局。
齐慕前往永城至今未归,张文声离开沪城,邵瑜虽然还没有得到正式的调令,但已经成为沪城支部实际上的负责人。
哪怕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甚至也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邵瑜还是十分自觉的开始展开工作。
邵瑜在家里待了两天,一直宅在自己的屋子里做东西,邵老爷子有一次进来找东西,看到邵瑜做的那些东西,他倒没有说一些别的话,只是默默的去买了一把锁,单独挂在邵瑜的房门上。
等到停职的第三天,钱二狗跑到邵家来了。
钱二狗如今在总捕房做事,本以为会受到邵爱法的刁难,但邵爱法还没来得及为难他就已经被停职七天,一时倒也没人顾得上他了。
钱二狗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留在了总捕房,虽然他在那里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支使他,活得似乎挺窝囊,但他也因此能接触到总捕房不少事。
比如现在,佐藤三郎被放出来的事情,钱二狗便得到了第一手的资料。
“邵哥,东瀛人也不知道向那些法国人许了什么条件,将那个佐藤三郎给换了出来。”钱二狗神秘兮兮的说道。
东瀛人许了什么条件,邵瑜并不怎么在意,便问道:“你知道东瀛人为什么要将他换出去吗?”
钱二狗闻言,压低了声音,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说道:“我听他们在背地里嘀咕,说是因为东瀛人在永城吃了败仗,想要找回场子,而佐藤三郎,好像挺厉害的,东瀛人很看重他。”
邵瑜听了这话微微皱眉,真要是看重,就不会放人原野贤先前那样借刀杀人,在永城吃了败仗之后再将人赎回去,怎么看都觉得这事情透着一股子奇怪。
“这些东瀛人再怎么嚣张,还不是吃了败仗,邵哥,你说永城的驻军怎么这么厉害,东瀛人的第一败,就丢在永城了,哈哈。”钱二狗开心的说道。
在邵瑜看来,永城的这一仗,在外人看来是胜利了,但实际上却只是惨胜,即便永城提前得了战机,即便兵力两倍于东瀛军,但结果也只是勉强守住,足以可见双方兵力强弱之悬殊。
东瀛军装备精良,加上纪律严明,因而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斗素养。
而后世回忆中的,这个时代的果军,却完全是稀烂的代表,如果两个果军士兵能够换掉一个东瀛士兵,那么就能代表这个果军士兵所在的部队,算是果军内部纪律最好的队伍之一。
因为在大多数时候,两个果军士兵,可能都换不掉一个东瀛士兵。
邵瑜对于果军并没有太多信心,他没有钱二狗这样乐观,永城如今虽然守住了,但如果东瀛人卷土重来,只怕他们还是会守不住。
“只是邵哥,这个东瀛人被放出去了,他要是报复你怎么办?这些时候你多注意着点,就不要离开法租界了。”钱二狗说道。
东瀛人如今在沪城虽然横行霸道,但在法租界做事还算是稍稍收敛,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不用担心他。”
钱二狗虽不知道邵瑜这莫名的自信从何而来,但听邵瑜这么说,他便不再多嘴。
邵瑜将钱二狗送出门之后,便又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离开了家。
原本正在听着收音机里唱戏声的老爷子,见孙子这样急匆匆的出门,只是眼皮子耷拉一下,倒也没有多问。
邵瑜步履匆匆走到了宪兵司令部外的一处电话亭。
邵瑜拨通了司令部的电话之后,用东瀛语说道:“请帮我转接佐藤三郎。”
很快电话被接通,佐藤三郎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你好。”
佐藤三郎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因而听到邵瑜的声音时,他并没有太多诧异。
“我现在很忙,不能去见你。”佐藤三郎说道。
他好不容易脱离牢房,此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倒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邵瑜的声音,算是完全将他拉回了现实里。
离开了法租界之后,佐藤三郎不想再与邵瑜有太多交集,他的内心仍然因为叛国而充满了挣扎,虽然他还是想要原野贤的命,但他却不想以继续叛国作为一切的代价。
电话那头的邵瑜,听到佐藤三郎这么说倒也没有半点吃惊,只轻笑一声,说道:“你不见我,那有些事我可就兜不住了。”
佐藤三郎眉头皱起,说道:“你不要着急,今晚七点,我们在春风楼见面,如何?”
“我想你弄错了一点。”邵瑜特意停顿了几秒钟,给佐藤三郎足够思考的时间,然后说道:“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我怎么说,你必须怎么做。”
“你!真是贪得无厌的华夏人!”佐藤三郎低声咒骂道。
邵瑜并不在意他的谩骂,只说道:“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我要是见不到你,我就会做一些冲动的事情。”
佐藤三郎赶忙将人稳住,如今永城战败,他是泄露战机之人,一旦这事传到原野贤的耳朵里,他怕是一点好果子都没有。
佐藤三郎虽然被关押了数天,但一直待在法租界里,也因为他身上的伤痕得到总捕房医生细心照料的缘故,并没有在身体上留下太多痕迹,也因为这个缘故,东瀛人也没有从他身上找罪魁祸首,而是在努力排查内部的那些华夏汉奸。
邵瑜没有听佐藤三郎多说话,报了个地点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佐藤三郎无奈之下,也顾不得自己案几上堆着的那些材料,只能在出门时,装作脸色不好的样子告诉自己的亲卫要去医院一趟。
听他这么说,亲卫倒是没有多少怀疑。
佐藤三郎顺利的出了宪兵司令部,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后竟然跟了一个尾巴。
等到他顺利抵达了和邵瑜约定的地点:茶楼,却没有见到邵瑜的身影,让他觉得十分气恼,只当邵瑜是在戏耍自己。
可他也不敢失约,只能继续坐着等待。
“您点的云糕。”
“我没有点云糕。”佐藤三郎说完,便看见这店小二长得和邵瑜一样,立时便心领神会。
邵瑜送上云糕之后,便进了茶楼后院,脱下了店小二的衣服,换上自己的衣服,这才离开。
而佐藤三郎,此时悄悄的抬起云糕的盘子,发现底下压着的小纸条后,默默的将纸条收到袖子中。
邵瑜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惊到了佐藤三郎,他在茶楼喝了半壶茶,吃了一整盘云糕之后,这才迈着步子出了茶楼。
等到回到宪兵司令部,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了,他才敢打开邵瑜送过来的那张纸条。
看了一眼之后,佐藤三郎立时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原野贤,欺人太甚!”
而这时,他桌子上的电话再度响起。
“明天早上七点,你甩开身后的尾巴,我们见一面。”邵瑜说道。
佐藤三郎这一次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清早,佐藤三郎离开了住处,直接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先前是他大意,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了尾巴,如今他心里有了防备,很快就甩开了身后跟着的那些人。
等两人见了面,邵瑜便直接了当的说道:“你也发现了,时时都有人跟着你。”
佐藤三郎没说话,只是突然握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原野贤赎你出法租界,只是想让你做永城战败的替罪羊,他如今就等着发现你的异常,就直接给你盖上罪名。”邵瑜观察着佐藤三郎的神色,接着说道:“就算找不到你的异常,多半他也会制造疑点,给你安上罪名。”
“这场战争的胜负,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他只是想除掉你罢了。”邵瑜说道。
佐藤三郎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原野贤怎么可能不在意胜负,他只是觉得这些细枝末节,完全无法影响整个大局。
你为了你的国家这般汲汲营营,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用你们的话来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你做的再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无用的。”
邵瑜闻言也没有生气,知道这样的说法,只是佐藤三郎为了减轻内心因为叛国行为而产生的负罪感。
邵瑜知道佐藤三郎这样的人,很容易因为一时冲动犯下错事,冲动之后内心又会被歉疚感折磨,因而行为便会表现得十分反复。
但对付这样的人,邵瑜很有经验。
“既然你都知道我在做无用功了,何不干脆一点,反正你透露的东西再多,也并不能影响大局,为何不多说一点,这样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点?”邵瑜笑着说道,语气低沉,好似是恶魔在引人堕落。
“原野贤这样卑鄙的人,却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整日里不想着如何为国尽忠,只一心想着针对你,你真的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