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下,院外的桃树旁,似乎有一个黑影在移动,却始终不见有人出现。
桑华在屋内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一丝回应,又开口道:“不出来吗?那就只好请你出来了。”
话音一落,便召来飞白。
一道剑气破风刺向桃树之上,黑影躲过剑气的同时,直冲着窗台的方向而来。
顷刻之间一阵劲风袭来,屋内烛火熄灭,而桑华也没有真的想要同他动手的意思,等着黑影从窗台窜入屋内,顺手便将窗台给合上。
“阿燚……”
桑华才刚要回身,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那人的另一只手将他眼睛遮住,熟悉的声音在他耳旁哑声道:“师尊别看。”
门窗都已经被关上,窗外的月光照不进来,屋内的烛火也被熄灭,屋内已经意思光亮也没有,双目也被遮住,桑华什么也看不清,唯有洒在耳旁灼热的气息,还有抱住他的人身上熟悉的温度,是他此刻唯一的真实。
早在流云镇的时候,桑华就发现了段君燚一直在跟着他们,就在杂草最为茂盛的草丛中。
段君燚敛去了自身的气息,很难被人发现,就连桑华用望气术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他具体的藏身之处。
因为不知道段君燚又打的什么主意,也不想长霖于他起了冲突,所以桑华一直当做不知道身后有个小尾巴,正巧长霖被暮堇带去了城墙处。
留在玄音阁的弟子,大多修为平平,而西苑地方偏僻,鲜少会有弟子到西苑来,只要他和段君燚不是当场动手,即使让段君燚现身,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阿燚你先放开我。”桑华扭着身子,想要挣扎,身后的人收紧了双臂,更加用力将他抱紧,“师尊别挣,别挣好不好?”
听着段君燚说话的语气非常低落沉闷,显然不太对劲,桑华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不再挣扎,轻声询问:“阿燚,你怎么了?”
整个屋内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段君燚紧紧拥着桑华,并不回答,而桑华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段君燚的身体在颤抖。
“阿燚,你究竟怎么了?”
忽地,身后之人将桑华往床上一推,发冠被随手拔掉,屋内没有烛火,一片昏暗之下,段君燚只能依稀看到桑华长发散落披在背上,他的呼吸更加沉重起来。
桑华正要挣扎着起身,便听到床幔被撕裂的声音。
“嘶啦——”
下一瞬从床幔上撕下来的布帛已经蒙上了桑华双眼。
“阿燚,你想要做什么?”
正要挣扎,身后之人已经倾身压了下来,及时制止住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在他脖颈上留下湿热的吻,段君燚含糊道:“师尊别挣,我只想看看师尊,什么都不做,在天亮之前一定离开,只要师尊不看,就不算是再见。”
“嘶啦——”
又是一块布帛被撕下,桑华的双手被紧紧钳制,他瞬间就知道了段君燚想要做什么,急忙开口:“阿燚别捆,我不看,也不挣扎,不用捆。”
闻言,段君燚直接把撕下来的布帛扔在一旁,挨着桑华躺在一旁,伸手将桑华拥入怀中,像极了刚刚受委屈回来的孩子。
实际上从到玉镜峰开始,段君燚从来没有向桑华表现出自己委屈的一面,哪怕是被门内弟子找茬针对,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谁都不再提玉泉城的一日之约。
段君燚也没有继续动手动脚,只是紧紧将桑华锁在自己怀中,嗅着怀中人的淡淡桃花香,只有这样他才能觅得片刻平静。
黑暗中,段君燚抓住他的右手,指尖在他掌心中摩挲,桑华知道他是在看自己在剑刃上留下的伤口。
这些日子过去,细小的伤口早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明显的伤痕。
“下次再生气,往我身上砍就好,何必把自己弄伤。”段君燚将他右手牵到唇边,在掌心的伤痕处轻轻一吻。
被蒙住双眼,桑华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凭着感觉,握住段君燚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轻轻哼起不知名的歌谣。
“轰隆——”
一声雷声轰鸣,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狂啸而过的风声,还有桑华细微低沉的歌谣混杂交织在一块,在黑暗的夜色中,竟然格外和谐。
段君燚凌乱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而他却愈加收紧双臂,几乎是整个人都贴着桑华。
其实他在流云镇一路跟着,他只想要远远看着桑华。
只是远远望着就够了,但是听到桑华在呼唤他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并不知足于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他想将桑华拥入怀中,揉入自己骨血。
“师尊就一夜,一夜就好……”他低声呢喃着,又像是迷糊之间的呓语。
在温柔宁静的歌谣,还有熟悉的淡香之中,段君燚犹如一根多日紧绷的琴弦,终于得到了放松一样,困意止不住的袭来,眼皮沉重得再也无力撑开。
朦胧的梦境之中,是他七年以来不敢回想的记忆。
七年前狏狼和暮堇将他从思过崖上带出来,等他醒来时已经被暮堇和狏狼带到了流云镇。
流云镇地处偏僻难寻,又有狏狼将特地将他们气息隐藏,短时间之内,万法宗和浮微门应该都难以找到,所以暮堇买了一个别院作为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也方便段君燚养伤。
刚醒来时,段君燚就听到了一阵空灵悠长的琴音,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暮堇。
见他醒来,暮堇停下琴音,手指抚平琴弦就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你的伤势虽重,但好在没有受内伤,外伤已经全部处理过了,现在你可还觉得疼?”
怎么不可能不疼。
在思过崖的时候,他几乎浑身都被妖兽抓伤,又被首座大弟子宥连刺了两剑,如今他身上就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能让他疼得直咧嘴。
刚要实话实话,一侧头就看见暮堇坐在床边,眼眶通红,细看之下还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浮肿,显然是悄悄哭过,那一脸愧疚又委屈的模样,让他实在说不出口。
段君燚久久没有反应,暮堇低垂着眼眸,眸子中浮起一层水雾,咬着唇忍着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息恒掌门逐出师门。”
思过崖上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宥连两剑都直冲着自己的要害而去,息恒也完全不听他的解释,他自己的修为被封,阵法落下之际,如果不是有狏狼和暮堇在,那他就要再死一次了。
想想这些段君燚就不只是浑身上下的伤口在疼,就连脑袋也在疼。
长长叹气之后,段君燚安慰暮堇道:“根本不怪你,就算我没有去万法宗把你带出来,狏狼也没有离开镇妖塔,掌门迟早也会有别的借口向我下杀手,思过崖上,他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因为我是亡灵,这才是他想杀我的真正原因。”
见暮堇还是一副自责得无法释怀的模样,段君燚撑着浑身剧痛的身体坐起来,暮堇立刻将柔软的褥子叠起来垫在他身后,“你伤成这样,可别再乱动了。”
这么一动,可把段君燚疼得直皱眉,嘴上无力道:“掌门如何,我并不在意,只要师尊没有开口,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提到桑华时,段君燚眼中神采奕奕,让暮堇羡慕不已,“我师尊若是也能如此信我,就好了。”
想到自己的师尊,暮堇只有垂眸苦笑。
段君燚正要再安慰暮堇,狏狼已经拎着一只野兔和几只山鸡回来,身上沾满了外面的风雪,引得狏狼十分不痛快,一进门就嫌弃地将山鸡野兔扔在地上。
见到段君燚醒了,狏狼随意将身上的雨雪排掉,再进到他屋子里,对他道:“段小子,等你养好伤,老子跟你杀上浮微门,你只管上玉镜峰把桑华唤醒,息恒老头不讲理,桑华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别!不可行!”段君燚立刻将狏狼制止,“师尊是受伤闭关,中途把师尊唤醒只会让他遭反噬,我宁愿葬身思过崖,也不会让师尊遇险。”
狏狼并不知道桑华是因何闭关,听到是因为受伤而闭关时,眼眸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
段君燚及时出声将狏狼的思绪打断:“正是夏日,外面何来风雪?”
狏狼立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差点控制不住,走到屋外接着风雪寒气压抑着心中的暴戾,这才站在门口,大声说:“不清楚,昨日还好好的,今天突然下大雪,这地方也怪得很。”
具体是如何怪,狏狼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呆着不自在。
“天生异象,必有大灾。”
还不等段君燚多想,狏狼又问:“谁那么有能耐把桑华弄伤的?老子去撕了他。”
“是中毒。”段君燚眼中划过一丝狠厉,“那妖物我已经宰了。”
息恒不由分说就对他使用杀阵,还有宥连刺了他两剑,尚且不见段君燚有怒意,可是提到伤了桑华的妖物,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修行之人伤势愈合得也比普通人快一些,段君燚身上的伤,肉眼看着可怖,实际上只是皮肉伤,也没有伤到要害,数日功夫便已经能下床行走。
流云镇上的百姓以耕种和打猎为生,但是段君燚到镇上一看,集市上却不见有贩卖瓜果蔬菜的商贩,反而遍地都是流民。
段君燚和暮堇都是常年在门内修行,即使除妖也鲜少入世,并不知道现在人间竟有那么多食不果腹的百姓。
集市上有官府在施粥,段君燚便上前找了一个衙役询问:“这位官爷,可是人间有战事?为何那么多流民?”
衙役上下打量着两人,像是在看傻子一样,段君燚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解释道:“我们是仙门中人,路过此地,看到四处流民,故而向官爷询问。”
仙门向来不插手人间事,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人间各国之间的纷争。
衙役看着两人的穿着打扮,的确像是仙门弟子,态度这才好一些,向他们解释:“近来是没有什么大战,只不过天气实在反常,明明是七月孟秋,前几日突然天降大雪,前几月又逢大旱,农户地里的庄稼一层无收,百姓当然就没有吃的了。”
民生疾苦,衙役连连唉声叹气:“山上的野味估计也跑得不剩什么了,猎户猎不到猎物,自然也就没有食物,朝廷拨下来的粮食也还没有到,衙门里也不剩多少粮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难关。”
这时候暮堇悄悄扯了一下段君燚的袖子,在他耳旁小声道:“我听狏狼前辈抱怨过,他在山上转了好半天,才弄来那么几只山鸡和野兔给你养伤补身体用。”
难怪那一日回来的时候,狏狼满脸写着不悦,一点就炸,今日狏狼又上山找猎物,一去半日还未回来,应该就是因为山上野兽稀少,连找个山鸡野兔都难。
前几日还未能出门时,段君燚在别院中看到外面大雪纷飞,现在在街道上行走,烈日当空,如火在烧。
恍惚之间,段君燚好像看见衙役的身上萦绕着一股黑气,他怀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股黑气还在,不止是衙役,就连周围的百姓也一样,每个人身上有缠绕着一股无形的黑气。
段君燚立刻向暮堇道:“快用观气术。”
暮堇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用了观气术观察一番,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茫然道:“此地虽然灵气不如仙门中干净旺盛,却也没有古怪,并没有浊气和妖气,也没有什么怨灵和怨气。”
段君燚惊讶:“你,看不到吗?”
“看到什么?”暮堇还是不明所以,“难道是因为你伤势未愈,现在糊涂了?”
段君燚放眼望去,整个小镇上漂浮着一股无形的黑气,小镇上每一个百姓的身上,全部被那股黑气所缠绕,然而暮堇用了望气术也什么都看不到,也让他怀疑,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他们正要离去,身后的粥棚中立刻就发生了暴乱。
“走水了——走水了——”
转头一看,挤满了流民的粥棚里熊熊大火正在燃烧,流民们纷纷护着自己的食物四处乱窜逃离大火。
他们都饿了太久,以至于在逃跑时也要护着自己的食物,奈何流民实在是太多,慌乱之下自然避免不了争执。
“快去打水灭火!”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
衙役刚要去打水,忽然反应过来:“大旱数月,哪里还有水?”
现在连喝水都是问题,更没有多余的水再去灭火,为今之计只能先救人。
段君燚正要施咒灭火,暮堇已经先一步摁住了他的手:“你伤势未愈,还是让我来吧。”
暮堇所修行的是音律和幻术,不过驱使一个御水符还是绰绰有余。
粥棚之上的火势不算大,按理说一张御水符足以扑灭,然而暮堇一连使用了七长御水符,大火不仅没有扑灭,反而火势越烧越大。
情急之下他们再顾不得火势,只能先将粥棚中的百姓救出来。
旁边就是一家绸缎庄,暮堇将绸缎用御水符全部弄湿,无数被水弄湿的绸缎冲入粥棚只能,将里面的百姓一一带出来。
大火之下,他们营救得及时并未有多少百姓受伤,实乃万幸,只是大火却无法扑灭,已经从粥棚烧到了一旁的房屋。
一团大火之中,段君燚看到了和缠绕在百姓身上一样的黑气,或者说,那些黑气,就是从这团大火之中蔓延出来的。
“就不信扑不灭它。”暮堇又要用御水符,段君燚却将他拦下,暮堇还以为段君燚是信不过自己的修为,连忙解释,“我的御水符没有问题。”
无人再次纵火,这场火来得实在蹊跷,特别是火焰之上蔓延出来的黑气,更是古怪。
段君燚看出来这场火不同寻常,向暮堇道:“不是你的御水符有问题,而是这团火有古怪,既然御水符不起作用,那就以火克火,我们一起用火咒。”
前面七道御水符让这团火愈烧愈烈,暮堇也隐隐察觉到它的古怪,便听从段君燚的建议,两人一起使用火咒。
顷刻之间热浪翻卷,两团烈火相撞之下,一声呼啸声之下,两团大火同时熄灭。
大火虽然熄灭,可是滚滚浓烟升起,更多的黑雾从浓烟处涌出,全部缠绕在每一个百姓身上。
那些黑雾也朝着暮堇而来,暮堇身上自有灵力相护,黑雾虽然浓郁,却沾不了暮堇之身。
奇怪的是,那些黑雾却没有朝着段君燚而来,纵使他伸出手去触碰,那些黑雾也会将他避开。
看到段君燚伸手在空气中乱挥,暮堇诧异问道:“你在干什么?该不会是真的伤得太重伤到脑子了吧?”
闻声,段君燚收回手,依旧不死心问道:“你真的什么也看不到吗?”
“看到什么?”暮堇还是不明白,直接朝着那些流民而去,“先去看看受伤的百姓才是要事。”
暮堇居然什么也看不到?
分明哪哪都是黑雾,整个小镇全部都萦绕着黑雾。
段君燚满心都是那些黑雾,忽略了面前的百姓的一样。
被大火烧伤的百姓中,有一个男子倒地抽搐着,段君燚下意识将暮堇给拉开。
而那名男子抽搐之后开始口吐白沫,身体开始扭曲起来,身后又有不少百姓开始倒地抽。
医官上前去给倒地的百姓把脉,突然就被一口咬在手上,那些百姓的身体变得扭曲,发狂似的朝着身边的活人撕咬。
而被咬伤的活人,也立刻变成一样的怪物,原本拥挤在一起的流民,有开始四处逃窜,集市上再一次变得暴乱起来。
“丧尸!”段君燚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这些症状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的上一世,就是在丧尸横行的世界中生存。
“居然产生了邪祟!”暮堇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立刻召唤出他的本命法器幻海琴,以琴音造出结界将逃窜的百姓保护在结界之内,他不擅长打打杀杀,只能向一旁的段君燚喊道:“四火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邪祟?”
此时段君燚的脑子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前世被邪祟围困追杀时的记忆。
直到听到了暮堇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此时一群的邪祟已经将暮堇的结界给围住,小镇上还有其他的百姓,如果这些邪祟散开,那么小镇中其他的百姓也就凶多吉少了。
“六出,来!”
段君燚召出六出剑,一剑破开团团围住的邪祟,邪祟不是生人不惧疼痛,想要杀死邪祟,除非烧成飞灰,或者将邪祟的脑袋给斩下来。
“我都重生了一世,你们这些东西还真是,你们这些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如附骨之疽,让人恶心!”
段君燚对于邪祟厌恶到了极限,对于如潮水一样涌来的邪祟,一剑断头毫不留情,不少片刻功夫,街道上全是邪祟的尸身。
他本身就重伤在身,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只能勉强走动,打斗一番下来,他身上的伤口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下来。
当段君燚靠近结界时,那些躲在结界中的百姓看到他指尖滴落的鲜血之后,恐惧不已,向暮堇恳求着:“他受伤了,他也会变成邪祟的,不能让他进来!”
“他的伤,不是因为邪祟,他是仙士,不会变成邪祟的,邪祟都是他一己之力杀光,如今你们是要弃他?”暮堇极力解释着,他知道段君燚的伤势因为在思过崖时所受,那些邪祟根本就伤不了段君燚,甚至邪祟根本没有机会近他的身。
可是那些百姓实在害怕,无论暮堇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听,甚至不让暮堇将结界打开。
暮堇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走出结界,扶住因为伤口崩裂而站不稳的段君燚,很是不满道:“你才刚救了他们两次,他们居然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没事,人性就是这样,贪生更怕死。”段君燚丝毫不在意,前世在末世中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了,“要是换做我是那些百姓,有人从邪祟中冲出来,浑身是血,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在他发狂之前杀了他,而不是去救他,宁愿错杀,也不留有隐患。”
在上一世的末世中他就是如此活过来,活到最后所有丧尸倒下。
因为伤口上的剧痛,每走一步都疼得他直咧嘴,暮堇不由白了他一眼:“行了,这时候你就别再贫嘴了,你的伤口大概是全裂开了,回去我得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无意之间,段君燚发现,空气中黑色的雾气越来越多,他回头一看,那些倒在地上的邪祟尸体身上冒出来一股浓郁的黑血,黑血渗透入地底,地底之中又漂浮出黑雾,缠绕在人身上。
黑血,黑雾,大火……
邪祟,丧尸……
那一刻段君燚终于明白,大火不是凭空出现,邪祟也不是无来由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