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甜的玫瑰味儿啊。”
“应该是有Omega发情了。”
因为祁今的突发情况,拍摄肯定得中止。
闻谕宁蹲在墙角根听着几个工作人员叽叽喳喳的路过,一脸的呆滞出神,手指漫不经心高频刷新着消息框。
空无一字。
“真羡慕你们Beta。”记得谢衍行曾拍着他的肩膀这么说,“不用忍受这种被下半身支配的痛苦。”
闻谕宁嗤了声。
这不是纯放屁么。自从他入圈这两年来,在剧组见过下半身支配脑子的人还少啊?
“哎,闻哥你咋还在这儿啊。”葛青直奔他而来,神色疑惑,“几乎所有Alpha都过去了,看看能不能帮忙临时标记一下。”
“草。”闻谕宁狠狠地磨了下牙齿,烦躁得很,“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对上葛青疑惑不解的目光,他陡然想起自己“Alpha”的身份,找补了一句,“反正已经有那么多Alpha在那里了。”
“这种事是互帮互助约定俗成的规矩啊,你这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吧。”葛青拽着他胳膊,把人往楼上的房间拽,一路上絮絮叨叨,“那么多Alpha都过去了,就你不过去,这不合适。更何况,好像现在还没找到信息素适配的Alpha呢,你还是得去看一下。”
信息素适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一对AO的信息素至少在70%以上,才比较适合结合,并且可以繁育后代。
适配度50%-70%的,勉强算是将就,但近乎等于断子绝孙。
如果一对AO适配度在50%以下,那么他们的结合将会犹如酷刑。甚至即使是处于天然□□期的易感和发情期,一对不适配的AO也会因为水火不兼容,而能用信息素把对方互相窒死、呛死。
葛青谆谆教诲:“更何况,你和祁影帝是这次综艺的重头戏,两边又在合作炒CP,你不管怎么说都得过去的。”
闻谕宁头偏到一边,闷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地被葛青拽着走。
他心底怒火中烧,可是却没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加快的脚步。
*
这处相比昨天在市郊的别墅更偏僻,位于乡下地界儿,周边别说医院,就只有个诊所,但是不可能提供抑制剂。
导演唉声叹气、踱来踱去,抬头看到走过来的闻谕宁,神色一喜,“谕宁你可算是来了,快进去试试,刚才进去的所有Alpha都不行。”
门边的贺晚容、宿匀神色一变,张口欲辩,却又没说出话来。
什么叫他们不行!只是信息素不匹配罢了!
谁知道他们一开门,就差点被信息素给呛死了,只得悻悻而归。
闻谕宁心底很烦躁,问了句,“里面没人么。”
徐斯喻呢,死哪里去了。
“没呢。”导演连忙回答,似乎猜到了闻谕宁的疑惑,“斯喻和顾旬去市郊取抑制剂了。”
闻谕宁没再说话,只上前一步,叩响房门。
里边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如果他能闻到信息素,闻谕宁在推门第一瞬间,就应该闻到那股铺天盖地的、位于花期末了的玫瑰萎靡味儿,无孔不入的,侵略性十足。
在门闭上的一瞬间,门外的贺晚容和宿匀才松掉屏住的呼吸,避免自己被憋死。
“他竟然没什么事,真神奇。”宿匀饶有兴趣地说。
导演谢天谢地地说了一通,激动得不行,又赶紧把周围的人遣散了些。
他额外嘱咐道:“这两天先暂停拍摄,不许任何人靠近这层。”
门内的人当然不知道外面这些动静。
闻谕宁丝毫不觉任何不适,他在各个房间穿梭,试图寻找那个理应发狂的人。
浴室的门紧紧闭锁,他听到了一些微弱的清脆声响,以及粗重的喘息声。
当门被打开时,掩埋在重重冰块下的动作戛然而止。
祁今迷蒙游离的眼神中,一个人形渐渐清晰起来。
是闻谕宁。
意识到美梦成真的瞬间,呼吸几乎一停,却又平添龌-龊被撞破的羞-耻。
夹着烟的左手狠狠抖了一下,他迅速将烟塞进唇间,发了狠地裹了口烟嘴,烟雾顺着气管,才吹散一些脑海中的混沌。
“出去。”
祁今强撑着那点来之不易的清醒,垂下头,手从重重冰块中抽离,一阵叮叮咚咚的悦耳音律,“再换个人来,你不行。”
闻谕宁一愣。
眸光将浴缸里浸在冰水里的人上下描摹一遍,最终停留在他裸露在外的,浮着一层烧红的脖颈和胸膛,像血。
指尖还在抖,高频往唇间送烟的动作暴露了他的慌乱和焦躁。
祁今不说话,只抽烟,脸微微低垂,烟雾迷漫一片,他看得不清晰。
不行?
呵呵。
闻谕宁背过身去。
看到这一番动作的祁今松了口气,他垂下了头,可是却又一阵失落。
他现在很难受,难受得快死掉了。
一阵酸涩,眼底又开始上涌起滚烫的酸,像灌了一口发苦的热柠檬汁。
可是闻谕宁…他就这么走掉了。
是啊,本来就该走掉的。
祁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感官像是与外界罩了一层厚厚的屏障,压根没有意识到,预料的开门声久久没有响起。
回荡已久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滴到皮肤上,一阵灼热。祁今沉浸在自己被抛弃、被厌恶的绝望里,心底的悲伤仿佛快要溢出来,淹没他。
热,皮肉里像是有火在烧,骨缝被烧的又干又燥。
手再次自暴自弃似的没入冰块之中,被冰得一哆嗦。
突然,他的手被温热的皮肉覆盖住。
祁今错愕地抬起头。
是闻谕宁,更专业的来说,是脱了外套,只剩一件纽扣解去大半的黑色衬衫的闻谕宁。
闻谕宁的目光触及那双红得快滴血的眼睛,像被灼了下,下意识地后缩了一点。
这是第二次,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袒露无遗、双手奉上。
他咳了咳,指了指后脖颈,温驯地垂下眼,“我的腺体里有信息素,你如果不介意,可以试……”
剩下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被祁今的唇尽数堵了回去。
浸得久了的皮肉冷得惊人,可是呼吸又热又烫,在唇齿间游离纠缠。
吻有些咸涩,是祁今在哭。
闻谕宁久久没能回过神。他不懂祁今在哭什么,却又想起很久之前的那次,祁今也在哭。他好像总是在哭。
算了。
这是特殊时期,他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人计较。
闻谕宁咽了咽喉咙,祁今近在咫尺,一双泪色朦胧的眼紧紧追寻,情—欲熏得那眼底都是暗色的火焰,再看一会,似是能叫他也引火烧身。
闻谕宁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于是想要后撤一点。
被盯上的猎物后退的动作可不是个美妙的信号,特别是对于此刻因为一个吻烧的脑袋飘飘忽忽的祁今。
于是他手臂一伸,一手扣住了猎物的脖颈肩膀,一手按住了闻谕宁还埋着留置针的左臂,将人猛地往身前一带。
哗啦——
右胳膊因为重心不稳下意识地前扑,彻底陷入冰水之中,于是他的上半身就被荡漾的冰水泼湿了一身。
闻谕宁低低的惊叫一声,浑身一抖。
好冷!
怒气噌噌地上涨,他半跪在地上,靠着扶住浴缸壁稳住身子,下意识地想骂一句有病,可声音还没来得及酝酿,用以发声的器官就被猎手死死咬住,濡湿感一点点散开。
闻谕宁身体又是一抖。
这回倒不是冷得,而是被吓得。
“祁今你特么是在啃鸭脖吗!”他彻底慌了,想要推开对方,可是他的肩颈被牢牢桎梏,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嗯你…!”
闻谕宁要疯了。
他今天只是过来大发慈心帮人一把,可不是要上赶着来献-身的!
同样的蠢事,他既然吃过一堑,就不会重蹈覆辙!
喉结因为发声而在震动,唇有些麻痒,犬齿抵在他的血管上,“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走…阿谕、阿谕……”
“别喊我阿谕!”闻谕宁脑子一热,突然清醒大半,他一把推开祁今,目光阴沉,“你特么不是把我认成别人了吧?”
祁今懵懵地看着他,又抬起手,在索要拥抱,仿佛和对方分开一秒他都要死掉一样。
“你别生气……”他固执地握住对方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骨,“哥哥,喊你哥哥,好不好?”
闻谕宁还是觉得不爽。
一句哥哥,他怎么知道祁今这句哥是在喊谁?
目光停留在祁今的唇上,他突然想起什么,反手扯掉了脖颈间的屏蔽贴,俯身压了下去。
这一次的吻相比方才的缱绻而言更像是发泄,更何况闻谕宁吻技本就青涩生疏,祁今却也怔愣地被动承受。
“我是谁?”额头相抵,他低低喘着气,问祁今。
“阿谕。”祁今说。
“换一个。”闻谕宁又吻了下。
“哥哥。”
还是个吻。
“谕宁。”祁今说,“哥哥别生气,好不好。”
闻谕宁哼哼地得意笑了一下,蹭了蹭祁今的侧脸,“哄哄我,我就原谅你。”
祁今却疑惑对方怎么不亲他了,于是自己拉着对方的脖子,使劲亲一下。
“哥。”他眉眼弯弯,“哄哄你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闻谕宁突然有点想哭。
他想起很久前,自己多么渴望这一个“哄”,无数次想过,只要祁今能在第二天来哄哄他,他就不生气了。
可是祁今再也没回来。
今天,明天,后天,数不清的日子,他没能等来一句“别生气了,好不好”,等来的是祁今北上离开的消息。
理智被浓烈的情感裹挟倾轧,驱动着他从心底挖出了深埋经年的宝藏。
闻谕宁摸了摸祁今的耳朵,话音艰涩,“阿昭。”
很久很久,没有人喊他这个称呼了。
祁今浑身一僵,眼眶愈发滚烫,忽然就撤回了身子。
闻谕宁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有些不对劲,但这个动作足以击碎他所有的深陷回忆不可自拔的幻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腔热血下,都做了些什么龌龊事。
趁着祁今神志不清吃人家豆腐…他这个龌龊小人!
终于终于,闻谕宁想起自己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于是连忙压了压翻涌的情绪,说:“你感受到我的信息素了么?有没有不舒服?你现在需要临时标记,我可以……”
“你走吧。”祁今看了他一眼,暼开目光,“我不需要你了。”
闻谕宁话声一噎,“你……”
祁今却又往浴缸里沉了大半身体,“出去吧。”
闻谕宁耳根一热,被扒了皮一样无处遁形的羞耻。
他陡然想起,祁今如今被生理本能驱使,神智堪称不清醒,而他和徐斯喻或许是伴侣关系…自己这样趁人之危,属实卑鄙。
闻谕宁有些懊恼,不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也陷入了下半身支配上半身的困局里,有些怒其不争。
于是,闻谕宁垂下脑袋,闷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去叫别人过来。”
闻谕宁觉得,自己走进这间屋子,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参加这档节目,就是他疯了。
或许更早,要再早一些,早到他第一次向祁今伸出手——
原是他疯魔。
【小剧场】
祁今:在不同的年纪反复爱上闻谕宁简直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闻谕宁:趁人之危我真该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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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