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紧要的琐事,让殿下见笑了。”君若无笑道。
淄睢确实对这些世家大族的琐碎事不感兴趣。
这方走进水榭小亭,直入主题,道,“是你送到北昭的信。”
“正是。”君无为颌首。
“隔着一国之界,你竟能插手得了我北昭与烈旗小国的战事也实为不易。”
一方水榭之上,两人落了座。
君若无掌着茶盏斟了两杯茶,搁了茶壶,他伸手将茶盏推了过去。
君若无笑得有些像个狐狸道,“烈旗虽是小国,但却是一方要塞,且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如此一块鲜美可口的肥肉,怎能让人忍住不动筷呢?”
“如此说,你也盯住了这一块肥肉了?”淄睢没有接过那杯茶,只是抬头望着他。
“自然。”
“如此说,你的这一封信是向我讨烈旗小国的?”淄睢审夺着他。
眼前的人看上去完美的无懈可击。
狭长的眸微挑见着当中的风流色,神色更是见着悠然自若。
“正是。”君若无端起了那盏茶,点头,“我便就是要阁下将这要塞之国拱手相让于我。”
“哈!”淄睢忍不住笑起了声,“阁下真是好大的口气。”
“还礼,隐国九衢城。”
掌茶的手稳得不曾一动,君若无坐于案前落目轻嗅着茶香,悠然的神色仿佛是正与三两亲友相邀春时踏青一般。
此话一落,对方却没了声。
君若无品了一口茶,随即将茶置于了案上,抬头望向了对方阴晴不定的眸子。
那眸,笑得更深了。
君若无笑道,“我助你在三月之内拿下这九衢城,如何?”
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枚玉佩,牵绳落下,是一枚世间不可多得的墨玉,雕着一个奇异而又诡怪的神像。
淄睢瞳色一惊,便做得死死地盯着那一枚墨玉。
直待过了良久,他从怀里取出一枚跟这个墨玉一模一样的玉佩。
“你——你是——”犹然不可信的惊震。
“三个月,我会让这九衢城的城墙挂上北昭的战旗。”君若无笑着说道。
依旧是悠然游哉的神色。
笑得像一只狐狸。
*
夜,更深了。
一根扎满了无数结的金丝锦缎抛起,韧绳两头裹着两块敲下来的玉石做重。
“刷!”
抛出去的绳子绕结床柱上,滑下,绳子收紧走于底下。
君无为牵指一收,拉着那根绳索绕去了暗处的桌椅脚上,直成了一个活结,便做了一个很是普通的地网。
“唔!唔唔!”床上的婢女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挣扎了起来。
“哗!”
收起了最后一个结,君无为一手抓着那根长绳一力靠在了墙壁上,将全部的重力放在了背上支撑着自己不掉下去。
“安静!”见她挣扎的声音越大,君无为沉声喝了一句。
“唔……唔……”
那婢女颤了颤,却是很明显的消了声不敢在多惹动静,大气也不敢出的颤了颤。
君无为藏身在了暗处,一双眸子冷静地望着厢帐之处。
就这样等了许一会儿。
来了!
君无为沉了目。
侧耳间,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急的往这边赶了过来,却也不作出声。
“砰!”
外厢的门倏地被一把推开,那人疾步的冲了过来直往厢帐大床那处走去,瞧着床上被子盖着的那一团人影,方安下了心准备掀开。
就是现在——
君无为伸手一力套住了对方,顺势一拉顿时绊倒了来人,长绳收牵之下带倒了之前绑好的一连串的桌椅茶具,直乒乒乓乓响作了一片。
“该死!”那人骂了一句,挣扎着想要解开缠在身上的束缚。
“咚!”
君无为抛出了手上这一绳头上裹着的玉石重物,直击在了他的脸上,堪堪砸到了鼻翼那处,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捂着流出血鼻子呛出了血。
走不了,君无为便顺势就地一滚,径直滚了过去,一把拉起了落了地的长绳。
收绳之间将他的一只手反绑在了后颈处!
“君如玉!你!”君自谦恨声道。
“解药在哪里?说!”君无为反绑住了他,让他一时难得挣开,便将他摁在了地上冷声的问道。
“什么解药?我不知道!”
“还装蒜吗?你下在我这两条腿上的是什么东西!”君无为扼着他的脑干处,厉声逼问着。
“不知道!”
“……!”
君无为不想他竟这么嘴硬,干脆作赖不承认。
他料得君自谦有心等天亮后给他收尸,但要睡得安稳怕是不可能的,多少会在夜里往他这边留几分心眼,关注着这方的异常。
纵火烧了这间屋子,自是会引得整个君家的注意。
但他腿脚不便,真要烧起这间屋子怕是自己都陷身火海了,着实得不偿失。
更别说,他要解药。
君府里是否还有其它跟君自谦一样想要他死的人他暂且还不知道,既能下一次毒,便可能会有第二次索命的机会。
这毒,虽不是立竿见影的强急型见血封喉的剧毒,只是在缓慢,也进了他的血,走了他的身,虽然放过了些血,也痛得有些麻木了,但是同样的,意识越见的有些模糊了。
君无为知道,是这药的后劲渐渐的上来了。
得快些从他口中逼问出解药在哪里。
“最后问你一遍,你可真的不说?”君无为冷声的问道。
“说了不知道!”
“好,那你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君自谦却是不屑的笑了一声,“你这样的一个怂蛋,我还不知道你,杀只鸡都脚软,还能杀人了不成?”
“杀人?可是太愚蠢了。”
君无为一手将他翻了过来,让他仰躺在了地上,一手扼住他的喉。
“呃——”
君无为冷笑了一声,“折磨一个人让他痛苦的方法千变万化,唯独只有沾血落得了太过下乘。大哥,你听说过吗,据有人所说一个人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痛觉感知,但唯独只有眼球上没有痛觉感知,这个说法我可好奇了是否真的。”
“你!——”君自谦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兄弟一场,你这么费心给我找来了神药请来了神医,我就先手软一下,挑个让你痛苦少点的地方先磨磨刀练练手如何?”
睁大的眼望着越来越近的那一支刀簪,见着瞳色越来越小。
君无为心知他有心拖延时间等自己完全毒发,只得脸上的恶象更深了几分。
这君家小公子本身便生得暴躁一脸的凶戾气,扮起恶霸凶徒来可谓是手到擒来,这会不用照镜子,他想自己定是凶神恶煞的能把狼给吓跑了。
“……!”君自谦屏住了呼吸宛若石化一般的全身僵住,骇然的望着离自己右眼只有一纸之距的尖物。
他不知道眼睛是否有没有感知。
但是他却已经感觉到了侵向右眼的那一支尖锐之物的凉意,直寒透了骨髓。
近了!
贴面扑来的寒气近得让他觉得心脏仿佛已经停止了一般的喘不过气来!
更近了!
君无为见他整个人骇得已近出魂,当下在厉声喝了一句,“说!解药在哪里!”
“在,在我榻下的密格之中!”君自谦骇然的大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