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我栖春山 > 第1章 【第一章】

我栖春山 第1章 【第一章】

作者:孤荷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26 12:54:31 来源:文学城

满院东风,淡金光影筛入窗扃的时候,沈春芜缓缓睁开眼。

远处隐隐有声音传来,她下意识伸出手,想拽住,却徒劳抓了个空,凉薄冷意浸透指尖,势若针蛰。

原来,阿父已经不在了。

沈春芜静缓地垂落眼睑,神情黯然。

一个月前从诏狱出来,她的眼睛就坏掉了。起初,以为是常年在潮湿阴暗的牢狱里待久了,眼睛所产生的错觉,恢复一阵子会好起来的。但日子渐渐过去,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行路甚至会跌倒。腿部逐渐增多的跌伤在告诉她,自己真的看不见了。

“姑娘要换上嫁衣了,得抓紧时间,莫耽搁了吉时。”推门声起,侍婢抱琴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

沈春芜眸睫颤了颤,反应过来,今日是嫁给顾家世子的日子。

她探向榻前的盲杖,稳稳握住,按照记忆之中的路线,乖静地在妆台前坐下,片晌,就听到了鱼贯而入的步履声。

灯火盏盏掌起,喜婆率着一众婢子给沈春芜梳洗点妆。

铜镜之中,倒映着年轻女郎的娇靥,芙蓉面,远黛眉,鼻腻新荔,唇红如焰,尤其是一双翦水眸瞳,明澈且浩淼,鸦睫一敛,便收尽了人间春景。

沈春芜是奉京第一美人,绝非虚名,只遗憾地是,沈家出事后,这一枝高不可攀的娇花,一朝之间坠入尘泥,所有的荣光和风华都不复存在。

“姑娘,身上的缟素,要不要先褪下……”

“不必,直接罩上嫁衣就好。”沈春芜淡笑吩咐。

嫁衣是天水绿的大袖礼衣,褶皱铺叠居多,捋平这些褶纹的时候,喜婆无意间看到了沈春芜的手腕,雪白的肌肤上,皆是触目惊心的淤青,这些伤口以大开大阖之势,一径地蜿蜒入袖裾深邃处。

都是在诏狱里受的伤。

为何受的伤,众人心知肚明。

镇国公沈循通敌叛国,沈家满门男丁被抄斩,女眷纷纷落狱,被逼认罪,最终惨死狱中。

沈家,就只剩下沈春芜一个人了。

喜婆寻不出话来宽慰,今日是大喜之日,提过往就显得晦气了,遂另起话题安抚道:“顾家世子爷待姑娘一片赤子之心,不曾嫌弃姑娘出身与门阀,姑娘嫁过去,当了顾大奶奶,就能享一世清福。”

凤冠压在绿云扰扰的乌发上,垂落下来的熠熠翠珠,完美遮掩住了沈春芜面容上的神情。

无人看到她红唇上的哂意。

她与顾家世子的婚约,是顾家去岁求楚帝御赐的。顾家家主是户部侍郎,长子顾辞清隽俊朗,年纪轻轻已是文渊阁大学士,待她体贴有礼,无微不至。

人人都说,这是一桩好姻缘,沈春芜也曾也这么认为。

直至她落狱后,顾辞只来看过她一次。

送了一碗汤药,还有一句话。

“阿芜,你别担心,我会竭尽全力救你出去的。”

身陷囹圄的日子里,沈春芜最开始还怀着满腔希冀,希望顾辞能为她周旋,洗濯沈家身上的冤屈,结果,只等来家破人亡的噩耗。

狱卒逼她认罪,抓着她的手在罪状上画押,沈春芜抵死不从,阿父是御赐名医,太医院的一把手,一世清名,如何可能与敌国狼狈为奸!

沈春芜没有认罪,历经一重又一重的酷刑之下,原以为自己快撑不下去,直至有一日,狱卒打开牢门,说她可以离开了。

沈春芜问,是阿父洗去了冤屈吗?

得到的答案是,北方打了胜仗,楚帝大悦,大赦天下。

这一句话让沈春芜入坠冰窖,通身遍体都是冷的。

帝心就是如此难测,一句话就能定夺一个家族的死生。

沈春芜想为沈家伸冤,可她眼睛坏了,连官府在哪里走不知道。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垂,畴昔所有交好的世家都与沈家划清界限,无人帮她。

消失许久的顾辞,这时候又出现了,他为她安置栖处,添置丫鬟照拂她,说会如期娶她过门。

惟独对她提起替沈家昭雪一事,不甚热络,处处回避。

倘若不是夜里抱琴以为她歇下了,在耳房说漏了嘴,沈春芜都不知道,当初顾辞狱中送来的汤药,掺了剧毒。她一直信赖的未婚夫,是奉顾家家主之命,弄瞎自己的双眼。

原来,一切的温情都是虚伪的,剖开这份伪装,里头是血淋淋的现实。

沈春芜逐渐清楚,顾家不想让她去调查沈家的冤案,顾辞娶她,亦是并非出于真情实意,而是想要控制她。

但他不知道地是,沈春芜很快适应不用眼睛的生活,她给自己做了一枝盲杖,虽偶有磕绊,但大多数时候,行动与常人无异。

“姑娘该上轿了。”

侍婢的催促将沈春芜的心绪拽了回来。

她藏好思绪,婉拒旁人搀扶,执着盲杖,缓缓步上喜轿。

因尚在守热孝,出嫁的路上,不能吹金打鸣,连灯笼也不能挂。

出嫁的仪式非常低调,甚至,连新郎官也没有亲自来接迎。

不出意外地,市井之中带起了一阵嘲讽的骚动,人声俨如熙攘的滚水,排山倒海地传来。

“奉京第一美人出嫁,没想到会是家破人亡,落魄成这样,真可怜呐!”

“她爹通敌叛国,她就是板上钉钉的罪臣之女,这种卖国贼罪不容恕,有什么值得怜悯?!”

“亏顾家世子重情重义,仍旧践守婚约,对她明媒正娶,否则,依沈家当今的遭际,如何可能会攀上高枝?”

“这沈姑娘本来也活不成的,若不是襄平王打了胜仗,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圣上大赦天下,她就是死罪难逃……”

轿外传来的讥讽声,一字不落地落入沈春芜的耳屏,她如被木桩钉住,悉身僵在轿中,心脏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呼吸也滞住。

阿父行医在世,救过不少人的命,当年这些人的态度是何其谦卑、何其恭谨,如今沈家失势,众人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刻薄又势利。

若是阿父还在,定是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屈辱。

她不想嫁给顾辞。

嫁给这样一个伪君子,就是今生唯一的出路了吗?

可是,圣婚难违,她还有其他路可以选吗?

沈春芜掩藏在大袖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思忖之间,前头倏然传来一阵浩浩荡荡的槖槖战马声。

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襄平王班师回朝,大家速速让行!——”

周遭的论议声顿时小了许多,人群纷纷让道,喧闹的街衢,一时之间,人籁俱寂。

沈春芜所乘坐的喜轿此刻也避让一旁,只待军队过去。

说起来,自己应当感谢这位王爷,若是他没有打赢胜仗,楚帝不会大赦天下,如此,她可能也就没命了。

她不识襄平王,不过,畴昔也听父辈说过此人的事迹。

世间罕见的血将星,手腕雷霆,战场上从未败过,武官称他是战场上的活阎罗,文官称他是官场上的刀笔吏,在大楚

地界,人人闻风丧胆。

但当着襄平王的面,无人敢妄自非议,因为此人情性杀伐暴戾,行事狂狷疯癫,一行一止毫无章法可言,全凭自己喜好。

似乎就是为了印证沈春芜的想法,此一刻,战马声在喜轿前幽幽伫停,隔着半丈的距离,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响起——

“今朝是京中哪位大人有喜?”

冥冥之中,沈春芜感受到一道极其压迫的视线,穿过幨帷,落在自己身上。

喜婆适时恭谨地答:“王爷容禀,是户部侍郎顾渊之子顾辞,迎娶镇国公嫡女沈春芜。”

“既如此,”盛轼话音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本王届时会亲自登府,寻新郎官讨一杯喜酒喝。”

在场无人敢应。

众人都知晓,襄平王所到之处,无不是腥风血雨。

喜婆硬着头皮道:“恭迎王爷大驾,顾府必定蓬荜生辉。”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讵料,盛轼忽然对着伏跪在地的一人,笑了笑,“方才,是你的论议声最高?”

那人不敢辩解,战战兢兢地称是。

“本王觉得你太聒噪了。”盛轼含笑的话辞,如温柔的锋刃,一字一句划入空气中,教人不寒而栗——

“干脆拔了舌头为好。”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那人惊惶地磕头求饶,不住地喊“王爷饶命”,沈春芜尚未反应过来,遽地听到捣剑出鞘的脆响。

下一刻,就听到肇事者惨烈的哭嚎声,四遭惊呼一片,一股辛凉的血腥气息,穿过轿帘,扑至沈春芜身上。

她的脊梁骨蔓延上一股寒意,悉身不敢动弹。

大喜之日就添了血光,绝不是什么吉兆。

战马声逐渐远去,市井重新恢复喧嚣。

纵然如此,沈春芜的神经仍旧没有放松下来,

方才襄平王看她的眼神,哪怕她看不到,但他的气场,她是可以明晰地感知到的,浓烈且压迫,完全压得她喘不过气。

是身居高位者,才会有的气场。

此人可怖,刚刚却是给她解了围,这是事实,如今的光景之中,无人敢再谈论自己。

有那么一瞬,沈春芜的脑海里晃过一个荒唐胆大的念头,若是有的选择,比起道貌岸然的顾辞,她情愿去选这个恶名昭彰的男人。

只是——

她敢这样选择吗?

这种孤注一掷,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但……

沈春芜摇了摇首,阖上了眼眸。

-

到了顾府,日头堪堪升至中空,下轿的时候,沈春芜踩在地上铺好的青锦褥上,徐徐步入中门。

四座皆是受邀而至的宾客,等了数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翘首以盼的纤影。

凤冠霞帔压在身上,重量绝对不算轻,但沈春芜前行的每一步都非常稳,仪态从容澹泊,步履轻曼容雅,凤冠翠珠如环佩相击,发出清越动人的脆响。

如果忽视手中的盲杖,没有人觉得她是个瞎子。

跨过中门,沈春芜先在悬挂有帐子的屋中暂行歇息,接下来要等顾辞进来,两人共同牵着同心结,逐一拜家庙与天地,最后步入内堂拜舅姑。

她等了好一会儿,顾辞却迟迟没有出现。

宾客席间已经有了论议声,带了几分看好戏的不屑。

“顾世子迟迟不迎娶新娘子,莫不是要延迟婚仪罢?”

“啧,沈家清誉扫地,顾家身为清流世家,定是不欲同罪臣之女为伍。”

“可是,这沈家女皮相是极好的,放在整座奉京城都是一等一的绝色,顾世子完全不吃亏,他若不愿意娶,那我倒想尝尝鲜……”

这些流言蜚语,与沈春芜只有一帐之隔,近前的侍婢完全没有要阻劝的意思,反而任由宾客去说。

饶是沈春芜再迟钝,也真正认清眼前的局面。

顾辞迟迟不迎娶,多半是顾家家主的授意,这是当初求赐的圣婚,他们现在顾及面子不敢退婚,至多会延迟婚期。

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明面上是轻侮她,实质上,她如今的戴罪之身,嫁给顾辞算是高攀,顾家人根本不想让她以正妻的身份进门。

沈春芜可以想象今后嫁入顾家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在深闺宅院之中,处处受阻,尊严扫地,犹如困兽,既无法安身立命,更无法替沈家平冤昭雪。

牢狱里顾辞让自己服下汤药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他一边温柔地保证会救她,一边残忍地弄瞎了她。

这几个月,他让她待在他安置好的屋子里,不让她出门,说她独自出门可能会受伤,可是,他从未主动看过她身上的伤,更从未问过,她受了这些伤,疼不疼。

她想要调查沈家冤案,他推拒的理由层出不穷,态度疏离敷衍。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沈春芜彻底心死如灯灭。

有人心盲眼不盲,也有人眼盲心不盲,沈春芜盲了,心中却是一面明镜,看清了顾辞的伪善,他心里只装着他的利益。

甫思及此,沈春芜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她徐徐起身,步出虚帐,穿过满堂探究的视线,径直步入内堂,停在顾家二老面前,款款行了一礼,从肩膊至足尖,一行一止,屈身的弧度,毫无错处,教人挑不出瑕疵。

这哪里像是一个瞎了的人会有的样子?

顾家二老此刻容色都有些不虞。

他们都听说了襄平王在迎亲路上杀人的事情,顾家好歹是奉京颇有名望的大族,襄平王在喜轿前杀人,行止狂悖无礼,显然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底。

他们不敢去贸然讨要说法,毕竟,襄平王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的人物。

如今,沈春芜罔顾礼数,径直入堂,更是让他们始料未及。

顾家家主顾渊正想说什么,忽见沈春芜揭了盖头。

女郎仙姿姝色,不染半丝风尘,惊艳得教人根本挪不开眼,在场无数人都看得痴了。

沈春芜行了一礼道:“请顾大人禀奏圣上,解除顾家与沈家的婚约。”

大噶好,休息了一月,我回来啦~

这是一个先婚后爱的故事,与以往的故事都不太一样,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希望你们喜欢~

【下本开《我被反派赐死后,穿作了他白月光》,戳专栏可见,文案如下:】

老皇帝驾崩,沈莺歌身为贵妃,被指为祸国殃民,赐了一杯毒酒。

亲自送她上路的人,是权倾朝野的佞臣谢瓒。

此人是出了名的刻薄暴戾,狠而无心。

沈莺歌入宫前,想攀谢瓒的高枝,费劲心机爬上他的床,百般勾引,他不为所动,把她扔出了谢府。

他天生高贵,衬得她如此低贱。

沈莺歌留着所剩无几的自尊,咬牙在宫斗中求活路,一步一步往上爬。

后来终于成为帝王的心尖宠,她伺机报复,弄残了谢瓒的腿,让他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渡过。

没想到他的仇一直记到了现在,执意要置她于死地。

也是,她从来不是一个好女子,这一生自私凉薄,恶事做尽。

沈莺歌漫不经心将毒酒洒在地上:

“毒死太难看了,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得好看。”

她拔走谢瓒的佩剑,嫣然一笑:

“若有来世,我情愿与你不复相见,安安分分做个好人,你信吗?”

谢瓒没有说话,但唇畔冷诮的一抹笑,就是在回答她。

他根本不信。

她笑了,手起剑落,自刎在他面前。

-

好消息:她重生了。

坏消息:但没回到过去,竟然穿成了谢瓒刚过门的妻子。

原配体弱多病,据传是谢瓒的白月光,沈莺歌哀莫大于心死,干脆认了命,善待原配,安安分分坐享贵妇生活。

直至一日,她意外在谢瓒的书房里,看到了自己的画像。

谢瓒寡情冷血,先帝驾崩,他架空小皇帝的权利,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时人斥他为“奸相”。

他曾以为,和她之间的爱恨,还能继续纠缠一辈子。

蓦然回首,她已不在灯火阑珊处。

她入宫前,他忠正清直,

她入宫后,他为妃做宰,

莺歌莺歌,听起来就是吵闹的名字,他起初觉得烦,后来他却觉得,她不吵,反而热闹。

当初赐死的毒酒,他换掉了,是一杯甜水。

她以为他想让她死。

其实,他想让她活。

他想要的热闹,只有沈莺歌能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