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逾提着灯笼,匆匆往自己的小院赶。
希望狐狸没有乱跑。
轻轻推开房门,又将蜡烛点上,看到狐狸还在桌上的“窝”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子逾上前坐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乖乖,不好意思把你搞忘了。你饿坏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没指望狐狸搭理他,说完就转身去了膳房。
也不知道狐狸爱吃什么?
王子逾走到膳房,厨房的下人们还在忙活洗碗备菜,见王子逾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向他行礼。
王子逾摆摆手,问:“还有没有吃的?荤的素的都可以。”
一个年轻的妇人答道:“二少爷可是还想用膳?您想吃什么菜,奴婢们做好给您送来。”
王子逾解释道:“不是我吃,给狐狸吃的,你们知道狐狸爱吃什么吗?”
妇人想了下,道:“奴婢幼时住在山上,见过狐狸吃老鼠、小鸟这样的小动物。”
王子逾想了想,觉得有些为难,因为他有点怕老鼠,再说现在这个时辰也不好去抓。
“算了,随便找些肉类就好。”
王子逾提了个篮子回房,推开房门叫狐狸:“乖乖,吃的来了。”
沈遐年见王子逾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碎花布,拿出一碗血淋淋的牛肉和鸡肉递到他面前。
沈遐年平静地看着王子逾充满期待的眼睛,没有任何动静。
他修炼多年,早就不用进食了,何况是这种未开灵智的动物才爱吃的生肉。
王子逾却以为它胆子小,不敢自己吃。没有筷子,王子逾索性用手拿着一块鸡肉递到沈遐年嘴边,沈遐年立刻扭开了头。
“奇怪,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怎么不吃呢?”王子逾自顾自地嘀咕着,“难道狐狸真的是喜欢吃老鼠吗,那我让闻书去抓一只好了。”
沈遐年听到这句话浑身一僵,看他就要准备动身去叫人,迅速伸头咬住了王子逾手上的鸡肉块。
嘴巴不小心碰到了王子逾的手,又隐约感受到了那种檀香,让他感觉很舒服,吃生肉也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王子逾见他吃了,以为是自己喂食起了效果,又高高兴兴地用手地喂他。
沈遐年假装不经意地去碰他的手掌,反正他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一碗肉很快见了底。
王子逾的手湿漉漉的,把碗收进篮子里,就起身去洗漱。
洗漱回来准备睡觉,这才发现狐狸还没有正式睡觉的窝。现在已经很晚了,也不好现搭,只好连狐带毯一起抱到房间里的横榻上。
轻轻摸摸狐狸的脑袋:“乖乖先睡在这里,明天再给你做个小床。”
白天没有睡好,现在又有些困了。王子逾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感觉好像忘记了找什么,但是想不起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翌日清早,王子逾去饭厅吃早饭,王元丰和小翠都没有来。他急着回去喂狐狸,也无心过问他们,匆匆吃了几口就要走。
王太常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皱眉提醒他注意礼数。
王子逾走在回房的路上才想起来昨天忘记找药包了。
回到房间里翻箱倒柜,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药包的踪迹。
“这药自己长腿了不成?”王子逾纳闷地想。
只好之后再去找那个兽医了。不过狐狸看起来已经比昨天早上刚捡到那会儿好多了,倒也不着急。
还是先喂狐狸吃饭吧。
“乖乖,来吃饭了。吃生的有寄生虫,你要学会吃熟的,知不知道?”
寄生虫?倒是贴切,沈遐年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沈遐年已经能够平静接受喂饭这件事了,可惜今天王子逾带了筷子,碰不到他的手了。
不过好在吃的是王子逾从桌上带来的熟食,不是鲜血淋漓的生肉。
喂狐狸吃完饭,王子逾推开窗户,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脸上,让人陶醉。
“乖乖,我们出去晒太阳吧。”
沈遐年静静地看着他。
王子逾自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小心翼翼地把狐狸抱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哇,小翠好厉害好厉害!”
刚走到后花园假山旁边,就听到小翠和王元丰嬉笑的声音。
原来是用彩布做了一个布球在玩,小翠动作灵巧,操控彩球花样百出。王元丰在一旁不断地拍手叫好,看来是和小翠相处得很好。
昨天还怕得不行,今天就这么要好了?果然没心没肺的人最快乐。
“弟弟,快来踢球!”
王元丰见王子逾来了,高兴地叫他一起玩,王元丰推脱说自己抱着狐狸不方便玩。
王元丰这才看见王子逾怀里的狐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狐狸,又吵着要玩狐狸。
“大哥,这只狐狸被人打得很惨,见到生人靠近就要乱抓,把你抓伤了就不好了。”
沈遐年静静地听他胡说八道。
王元丰害怕得后退一步,“这、这么惨啊……”
小翠高声叫王元丰:“元丰,你快看我的!”
王子逾和王元丰都扭头看她,只见她足尖立着彩球,身体灵活地耍了几个花样后,足尖一挑,彩球就如抛物线一般出去了。
王子逾二人的视线随着彩球转移到了后花园正门口,突然看见王太常出现在了门口。
“爹——”王子逾惊慌地提醒。
“砰”的一声,彩球正好砸在王太常脸上,王元丰见了,高兴地跑过去捡球,一边跑一边大叫:“好耶!”
王子逾抱着狐狸站在原地发懵。
下人们见状如鸟兽散,都怕被王太常迁怒。
王太常面色阴沉,生气极了,逮着王元丰就使劲踢了两脚。
“你、你这个逆子!”
王元丰发痛,立刻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小翠连忙跑过去安慰他。
王太常呵斥他们:“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整日只知道玩笑打闹,成何体统!
见气氛紧张,王子逾赶紧上前劝王太常不要生气:“爹,大哥和小翠他们是无心的,您不……”
“二郎,还有你,既然现在身体好些了,也该去书院上学了,整日在家抱着一只狐狸虚度光阴,像什么男儿家!”王太常见王子逾来了,反而把怒火转移到他身上。
王子逾抱着狐狸低头称是,不敢反驳。
他很怕王太常。王子逾是一个孤儿,在以前的岁月里他从来没有体验过严父的感觉。王太常虽然是一个好父亲,但其严厉的态度还是让王子逾发憷。
王太常看他恭顺的样子,怒气也渐渐地消下去了,轻咳一声道:
“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十五,这几日府中忙碌,二郎你要跟着一起打理。等元丰成完亲,你就去书院读书,为父已经和山长打过招呼了。”
王子逾连连答应。
算了算日子,这个月十五就是五天后了,这么仓促,看来是怕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王太常甩了甩袖子走了。王元丰还在小声抽泣,小翠揽着他的肩膀,不停地对他做鬼脸哄他,王元丰这才破涕为笑。
小翠看起来对王元丰真的很好,王子逾心想。
那么她真的是为了狐狸而来吗?心念一动,“小翠,你昨天不是想买这只狐狸吗?”
百无聊赖的狐狸悄悄竖起了耳朵。
小翠听他这样问,反而有些闪躲了。
她站起来,微微欠身,和她刚才跳脱的样子完全不符,倒是显得礼数周全:“我只是见这只狐狸生得漂亮,所以昨日才闹着想要,小翠不懂事,希望二少爷不要介怀。”
漂亮?
王子逾低头看着怀里毛发左秃一块右秃一块,甚至还夹杂着黑毛的狐狸,心情复杂。
……
接下来的几天,王子逾都很少见到他们两个人。王子逾为张罗婚礼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而小翠自从那天以后就带着王元丰回房玩了,不怎么出房门。
很快就到了十五这天,王府上下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一片喜气洋洋。
小翠的母亲虞氏今天还是没有出现,仿佛真的只是为了给王元丰送一个媳妇。
因为小翠的身份,婚礼没有大办,来的客人多是一些亲戚。王子逾帮忙在门口招待客人,他这几日仔细研究了王家的亲戚,就怕有谁不认识露出马脚。
还好应对得还算游刃有余,就是感觉脸快笑僵了。
“你可是子逾弟弟?好久不见了。”
王子逾看向声音的主人,是个年轻男子,看着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
刚才他大伯夫妇刚进去,嘱咐他堂兄稍后就到,王子逾心下了然,这男子应该就是他的堂兄王子服。
“可是子服堂哥?快里面请,亲友们都到齐了,婚礼已经要开始了。”
王子逾带着王子服往大厅走,路上王子服还不停地向他打听小翠的事。
“听闻元丰娶的是个穷人家的女子?”
王子逾想到小翠曾经说的“娘亲可有钱了”,但还是违心地说:“大嫂家境确是差了些,但好在天真活泼,与大哥很合得来。”
王子服哈哈大笑:“天真活泼,那确实是与元丰相配了。”
知道他是在隐晦地说王元丰傻,王子逾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二拜高堂!”王子逾一路引着王子服到大厅观礼,正听到礼生高喊拜堂。
他们站在人群最后面,王子服好奇地垫脚,伸头伸脑要看新娘子。小翠跪下磕头的时候,红盖头歪了歪,王子服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清丽的侧颜。
“哎,元丰好福气啊。不过为何只有叔叔婶婶,新娘子的父母呢?”
王子逾小声跟他解释:“大嫂只有一个母亲,但亲家母不要聘礼,也没有留下住处地址,说是以后不再相见了。”
“哎,元丰的情况,我懂的。”这不就是买的媳妇吗?王子服同情地想,也不是很羡慕王元丰了。
王子逾:“……”
算了,随便他怎么想。
很快,拜堂仪式结束了,王元丰就牵着小翠回了婚房。
王元丰作为新郎官,本来是该留下敬酒的,但王太常和李氏担心他喝了酒之后更出丑,索性叫他也回房间待着。
王子逾则跟着王太常一起留下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