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死瘸子,丧门星。”
吴白秀一手捂着红肿的脸一手指着缓慢走动的叶寻州,泪眼汪汪愤恨的瞪着叶寻州的背影。
跟吴白秀一块的汉子正是她的二哥吴白林,邓早早一股脑的往前走早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兄妹二人只看到叶寻州一人,吴白林当即冷笑一声,大步上前要给自己妹妹报仇。
他快速朝叶寻州走去,从身后扣住叶寻州的肩膀将人一拖,叶寻州忽地被人大力向后拖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腹部疼痛愈发厉害,长年病弱的身体根本经不住吴白林的力道,叶寻州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发颤。
“别给老子装死。”见叶寻州十分难受的摸样,吴白林只当他在装相,抬脚踹在叶寻州弓起的背部,不知是他用的力太大,还是叶寻州太过瘦弱,竟将人生生踹出一米远。
叶寻州紧咬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腹部如同被刀搅,背上更是火辣辣,蜷缩的四肢摩擦过地面留下条条擦伤,强烈的痛楚让他眼前发黑,脑袋嗡嗡作响,却强忍着浑身疼痛,右手吃力的撑在地面上想要站起身来,想要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吴白林又岂会给他起身的机会,顺势又是一脚,没想到吴白林如此狠辣,这一脚竟是朝着叶寻州的脑袋踹去,叶寻州仓惶间无法闪躲,只能抬起胳膊去挡吴白林的攻击。
见自己二哥如此凶悍,吴白秀忍不住捂脸惊呼:“二哥住手,该打的是那狐狸精,你别打叶寻州了。”
她想教训的人是邓早早,虽然叶寻州已经落魄,她心中亦是记恨,时常出言辱骂,但吴白秀从未想过要吴白林对他动手。
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叶寻州身上,反而是一旁的吴白林扑进了路旁的水沟中,“啊!”他发出大声惊呼。
邓早早先前一个人闷头前行,哭完之后憋在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回头却没看到叶寻州的身影,他暗自懊悔,叶寻州身体不舒服,自己较什么劲啊!赶紧回去找人,生怕叶寻州出点什么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匆匆忙忙往回走,竟看到叶寻州被人欺负的狼狈样子,邓早早瞬间红了眼,冲上去对着吴白林侧腰一脚踹去。
“谁准你欺负他的?”邓早早怒吼,不等趴在水沟里的吴白林反应过来,上前死死踩在他的后脑勺,将他往水里踩。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吴白秀吓傻了,她呆愣在原地也不知道上前去帮忙,好在吴白林年轻体壮,两手抓住踩在他头上的那只脚死命挣扎,他憋在水中呛了好几口水,窒息感让吴白林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吴白林将踩住他脚死命推开,饶是力大如牛的邓早早也被他推的身形不稳,吴白林乘机翻身,口中咳出大口大口的水。
“早、咳咳...早哥儿。”叶寻州犹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地方,他艰难开口唤邓早早,自己被打就被打了,疼几天也就好了,要是邓早早被欺负了可怎么好?
他心中无比自责又愤恨,恨自己是个废人,没办法护住邓早早,怨恨老天为何如此待他,叶寻州自问这十八年从未做过一件恶事,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沉浸在暴怒之中的邓早早根本听不进外界的所有声音,他抬脚踹在吴白林腰上,这一脚可比吴白林踹叶寻州狠多了,吴白林生生被他踹飞两米多,从水沟摔进了田里,成片的秧苗被压的乱七八糟。
刚喘口气,又整个人糊进泥水里的吴白林痛到发不出声,不等他缓过起来,邓早早早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快速走到他身旁,揪起他的衣领抬手一拳,“谁准你欺负叶寻州的?是这条腿踹的他?嗯?”邓早早面如恶神,一脚踩在他的右腿上,正是这条腿踹在叶寻州的背上。
吴白秀到现在才回过神,发疯一般的喊叫,“快住手,贱人你怎么敢打我二哥,我要杀了你,死狐狸精,快住手。”吴白秀站在田坝上上蹿下跳,大声咒骂,却不敢下去帮忙,怕邓早早反手再来打她。
午休后下地干活的村民不少,吴白秀的喊叫声引来不少人,见有人过来,吴白秀叫嚷的更加急促厉害,“快来人救命啊!杀人啦!这狐狸精上午刚打了我,现在又在伤人,快来人啊!外村人欺负死人啦!”
一听是外村人在闹事,村民们赶紧围了过来。
“是谁?竟敢进村闹事!“
“这是怎么了?”
“哎呦喂!老三家的秧苗全毁了,哪俩个天杀的东西到人田里打架啊?”
“叶家小子咋躺在这儿?”
“还真是叶家的,他这是怎么了?啊!手上都是血,谁打的?”
下地干活的村民大都是汉子,分开两拨人,一拨赶紧去田里拉架,再打下去半亩田的秧苗都要遭殃,一拨围着躺在地上已经意识不清的叶寻州。
“早、早哥儿,咳咳..咳...”
叶寻州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浑浑噩噩的不停呢喃呼唤,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擦伤,浅些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有几道深的口子还在往外冒血。
柳大壮认出打人的是叶寻州送上门的夫郎,那日他也在门口凑热闹,柳大壮这人生性不坏,就是爱凑热闹讲八卦。
见叶寻州这副惨样,他亦是起了怜悯之心,这事谁对谁错先不论,叶寻州都这样了,还打什么打,柳大壮梗起脖子嚎了一嗓子:“叶寻州他夫郎,别打了,叶寻州晕了,人要不行了,你快回来,先送他去找大夫。”
邓早早是个小哥儿,下田里去拉架的汉子们不好直接去拉他,再者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汉子们看了也发怵,“叶家夫郎,你听到没?你家汉子晕了,你别打了,快带你家汉子去找大夫,他那身子骨拖久了要出事的。”憨厚面相的中年汉子淳淳劝导,一旁的汉子都附和着。
众人七嘴八舌一句接一句这才把邓早早的神智给拉了回来,邓早早眼眸猩红,布满戾气,“这笔帐咱们先记着,谁敢欺负叶寻州,我就敢打回去。”
倒在田里的吴白林被揍成了猪头,要不是劝架的村民来的及时,邓早早铁定要弄断他一条腿,他听着邓早早的狠话挣扎着欲要呛声,被围着的几个汉子拉住。
吴家人仗着家里汉子多在村里向来都是横着走,村民们本就对他们意见大的很,在听过邓早早的话后立马就明白了事情起因,对吴白林就更加没了好脸色。
邓早早恢复神智后一心惦记着叶寻州,踩着泥水快速前行,一脚踩到尖锐的石块,石块贴住他的脚腕刮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瞬间然后泥水,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顾着继续前行。
柳大壮扶着叶寻州上半身靠在他身上,邓早早跪坐在面前,双手捧着叶寻州那张削瘦惨白的脸庞,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寻州哥哥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咳咳..咳..咳咳...早、早哥儿...”叶寻州紧闭双眼,意识不清还在断断续续呢喃着唤人,围着他们的汉子看着两个少年心口发胀,都是可怜人啊!
“我在,寻州哥哥我在,我带你去找大夫。”
邓早早转过身拉着叶寻州两条胳膊往自己背上拽,看到他手上的伤口,邓早早眼泪水流的更厉害,刚才打人时的劲头一点都没了,浑身不停的颤抖,他脚腕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流了一地,好几个心软的中年汉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哥儿你别慌,我送你们去找大夫。”柳大壮也红了眼眶,他让身边的汉子扶一把,将叶寻州扶到他背上,邓早早流泪哽咽:“谢谢,谢谢。”
没人再去理会一旁还在叫骂的吴白秀,被打的吴白林让汉子们给拖到了田坝上,吴白林坐在田坝上气喘吁吁,像是随时都能断气似的,村民们可一点不心疼他。
陈老三这会儿才过来,看到自己田地里乱七八糟的秧苗,对着兄妹俩破口大骂,吴白秀这会儿也不咒骂邓早早了,跟陈老三对骂了起来,
骂来骂去也骂不出个结果,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骂人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汉子们听不下去了,有人喊了一嗓子,“去喊村长,你跟她骂有什么用?你能骂的过吴家人啊?”
陈老三也不跟她胡咧咧了,他家就两个兄弟,跟吴家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只有村长压得住他们。
吴白秀全然不把村长当回事,冷笑道:“喊村长就喊村长,他家的秧苗又不是我二哥给弄的,是那个贱狐狸精把我二哥踹田里去才给压坏了秧苗,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家秧苗是他给弄的,我二哥这一身的伤也是他给打的,咱们这就去喊村长评评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开口闭口都是污人耳朵的腌臜词汇,汉子们听的直皱眉,又不好对着一个小姑娘家发火,索性懒得搭理她,几个汉子跟陈老三去村里找村长,吴白秀跟着要一块去,走了几步才想起还坐在田坝上的吴白林,又赶紧回去扶着人起来。
竹溪村没有大夫,得去隔壁的坳上村找大夫,坳上村离的不远,柳大壮脚程快,一刻多钟就到了大夫家门口,还有一个中年汉子一块跟着来了,一路上一直扶着叶寻州,怕他意识不清再从柳大壮背上摔下来,摔出个好歹来。
邓早早紧跟着他们的步伐,一步不落,双眼红肿,一身泥土脏兮兮的,脚腕边还在往外渗着鲜红的血液,怎么看怎么可怜。
”大夫,大夫。”柳大壮背着人来不及敲门直接进了院子。
几人进了院子,王大夫在院子里晒草药,赶紧让柳大壮把人背进屋去:“快把人放床上去。”他跟着进屋,手里的簸箕都来不及放稳里面的草药全打翻在地。
天气炎热,刮蹭的伤口包起来容易发炎,王大夫只给上了止血的药粉,身上的伤都不算严重,严重的是叶寻州的心病,自打他家人去世后叶寻州就染上了心病,一个人没了活下去的意志,身体自然而然就会一天天枯竭下去。
“别太担心,喂了汤药,一两个时辰他就会醒,小哥儿你赶紧去把腿冲洗干净,流了这么多血你不疼啊?”王婶子是个热心肠的人,给熬好了汤药帮着给叶寻州喂下,王大夫跟柳大壮都顾着叶寻州未曾注意到邓早早也受了伤。
王婶子拉起邓早早,王大夫垂头一看,他脚底下一滩血迹,“小哥儿,听你婶子的话,你夫君不会有事的,我是大夫,不会骗你的。”
邓早早红着眼眶轻轻点了点头,待冲洗干净伤口上的湿泥,一道狰狞的伤口清清楚楚的露了出了,一指宽的伤口皮肉外翻,让人看了都觉得疼。
“你这孩子,刮这么大道口子就不觉得疼?”王婶子心疼他,搀着他的动作更是轻缓。
邓早早脚腕上的伤口大,王大夫先给他上了止血的药粉,又把治外伤的草药碾碎敷上,再用布条给包扎好,“伤口大不包咋不行,你记得每天都要换药,现在天气热,捂的太严实容易发炎,也别让伤口沾水。”
从清洗到包扎好,邓早早没说一句话,从他下唇上的咬痕便能看出他是个特别坚强的人。
等叶寻州悠悠转醒已经到了傍晚黄昏,柳大壮不放心他们两个人,一直等在这,一起来的汉子先回了村子,柳大壮便托他给家里人带了口信。
“早、咳咳咳...”
“我在,我在这。”
邓早早守在他身旁一动不动像尊石像,叶寻州一醒,邓早早鼻头一酸,赶紧转过头,过了一会儿才平复好心情。
他如同往日一样,肆意泼辣:“醒了就行,能不能起来?能起来咱们就回家,一堆的活计都没做,你可别想趁机偷懒。”
柳大壮听的好笑,这小哥儿,叶家小子出事他比谁都紧张,人一醒他又换了副面孔,真搞不懂他们这些小年轻。
吴白秀:就很慌很害怕。
吴白林(猪头脸)猛男撒娇:嘤嘤嘤~别打人家,好痛痛~
吴白秀:呕~打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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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谁敢欺负叶寻州,我就敢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