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茸就在附近,若是你想,我去杀了他。”宛儿眼中起了杀意。
柳倾秋摇了摇头只道:“这朝中争斗,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结束的。”
柳倾秋的意思,便是符卿云的意思。
眼下不止是李茸的问题,是权柄尚且聚在一处,李茸死了,马上会有新的“李茸”登场。
朝堂上多的是唯王命是从之人,这一境况不改,就是死一百个李茸,也是不行的。
旧的王朝命数不尽,新的王朝便难以立足。
符卿云从前只想着打胜仗,如今深思起来,这些东西远比打胜仗要有用。毕竟比起外敌,内患才是更为可怕的。
他此前是为了给柳倾秋找点事做,才让这人去京都学堂,没想到柳倾秋居然有一双如此广阔的眼睛,能看到这么多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如此良才,不入仕途,实在可惜。
若不是一死,他又怎么会有时间想这些,只可惜,人只有一条命,再不能更改大局。
可若是不能更改,他又为何要逗留在人世呢。
留都留下了,总得做点什么再去投胎的好,不然算是白留下来了。
王命未尽,他的命也未尽,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命更长。
符卿云这么一想,心下忽然对去京都多了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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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茸一干人等在客栈里待了足足两日。
符卿云看的出,萧陵和李茸两人不大对付。但凡是两人同时出现,必然是李茸在一旁絮叨,萧陵沉默着,连正眼都不去看李茸。
此前在朝中,符卿云不常见萧陵。
听将军府的管家说,这萧陵也有三十多了,打小就跟着东陵王,当年伏鱼一战,应该也陪伴在东陵王左右。
想要在东陵王城中立足,样貌,才能,心计,少了一样都是不行的。
这萧陵身段、功夫俱佳,容貌在年轻时也是极好的,想来曾经也是盛宠一时。
符卿云记得李茸是十年前入宫的,那会儿萧陵已经不大受宠了,张皇后一心在太子身上,对东陵王爱答不理,李茸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内官便入了东陵王的眼。
如果没记错,那会儿李茸还是御前洒扫的小宦官。
这只漂亮又会咬人的小狗,是东陵王一手调.教出来。
符卿云仔细回想自己在宫中的时日,发现那断日子里,像李茸一样的人其实不少,只不过李茸的路走的更远。
这个年纪轻轻的内官,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这琅邪小国连平安入京都都做不到,如此国力,不好好安守一隅,何必非来冒险呢。”
今日是一行人启程去京都的日子,李茸起的很早,天不亮就坐在了客栈大堂的椅子上。
年轻的内官略略施了粉黛,眼尾斜出淡淡的红,多了些艳丽之色。
一旁经过的萧陵并未理会李茸的话,只快步往客栈外去。
萧陵不理会李茸,李茸冷哼一声,让身后的内官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暖身子。
符卿云站在台阶上,静静看着李茸。
他死之后,李茸变了许多,或许原本的恭顺才是李茸的伪装,眼下才是真正的李茸。
李茸应当只比他大上三岁,符卿云还记得幼时入宫面见东陵王时,李茸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上洒扫。
十分清瘦、俊秀的一个小内官。
那会儿的李茸一边握着扫帚,一边抬起头来偷看他。
符卿云听见他肚子饿的咕咕叫,还把自己藏在怀里的桂花糕给他了。
时移世易,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符卿云回头,看见谢凤君穿戴整齐正往楼下来。
李茸听见动静,也抬眼往台阶上去望。
他瞧见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人,迈着平稳的步子下了台阶。
谢凤君长的好看,身上那种从容的气质远比样貌更叫人惊叹。
有些人究其一生也不过靠一副艳丽皮囊,有些人的皮囊却仅仅是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长处。
这样的差距,叫人想想就觉得憋闷。
李茸眼中的光沉了沉,唇角微微向下。
如今真正见到琅邪使者,他心下也明白琅邪国送这人来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打算往东陵王的床上送人。
这些年来王城之中各色美人层出不跌,李茸从来没把谁放在眼中过,可今日这人,不知怎的,让他心下出现一丝危机感。
“谢使者的派头可不小,倒叫我们等你了。”李茸依旧坐着,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
谢凤君闻言,只道:“这些日子病者,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望总管担待。”
谢凤君垂眸去看眼前的人。
透过脂粉,谢凤君看到李茸的神色微微变了一变。
这人的年纪不大,手段倒是狠辣。东陵王身边留下这么个人,想来也是对的,比起符卿云这小老虎来,李茸这种张牙舞爪的小狗儿确实更适合留在京都,留在后宫。
两人说完话,一前一后上了两辆马车。
柳倾秋与时锦绣换上东陵人的衣裳,跟着宛儿去了另一辆马车。
待查看完周围后,宛儿才放下了车帘子。
柳倾秋咳嗽了几声,时锦绣见状拿了水囊递给了柳倾秋。
“其实不用这么赶,你要是想,可以再躺上几日,你瞧你上火上的,嘴唇都破了。”宛儿提醒他。
柳倾秋闻言,伸手摸了摸唇上的结痂,摇了摇头,只道:“拖久了叫人怀疑,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无碍的。”
无碍。
坐在车顶上的符卿云听见这句,无奈的笑了笑。柳倾秋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个字儿的意思,要不是自己在,这人早死了八百回了。
这么一看,这人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一张嘴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符卿云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好像,柳倾秋的嘴,也不那么硬。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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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仇人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