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诡计多端的Omega员工 第43章 要求过分么

柏舟，高级机甲师证书拥有者，归星集团老总唯一的后代，身家过亿的富二代，在此之前一直是以一种靠谱而不苟言笑的高学历精英形象出现在人前的。

即便是在发现这人是个Omega，且和本次探索行动的维修师疑似存在友达以上关系时，何海也没对他有什么偏见。

开机甲的爱上修机甲的，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那个修机甲的活儿干得漂亮，脸也和技术一样漂亮，就算是以一个异种人的眼光来看，路林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帅哥了。

至于是Alpha、Omega，还是beta，现在都是新时代了，算得了什么？

可传闻中这位阴晴不定的刻薄研究员可是有一个光辉万丈的前任的，一想起这个名字，何海就替柏舟委屈——跟别人比，那他当然是样样都好，可要是跟奥利维德比，就未免有些不够看了。

何海甚至无比操心地在暗地里为柏舟叹了无数口气——不说找个同样家财万贯的，怎么说也得找个情绪稳定，身体健康，前任还又傻又菜的人配对儿吧？要不然怎么能体现出自己的优势呢？！

笨！

而扭头看看安静的前研究员现维修师，她同样觉得糟心。

一看那条胳膊就知道，两人绝对是不欢而散，当年这人简直是如流星一般璀璨，又像流星一样陨落，搞不好连那场爆炸都不是意外。

她还记得，之前路研究员看人的眼神还在正常范围内，偶尔还能看出些温情脉脉来，可现在，她简直要怀疑这人意识分裂了，看着柏舟的眼神时不时在阴沉和温柔之间迅速切换，表情也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冷淡克制得就跟传说中的无情无欲，只知道工作的标准beta一样。

她既唏嘘又好奇地看了好几天热闹，憋了一肚子好奇，到了最终对决的时候忽然悟了——两个人分明是天生一对啊！

先前那些小幺蛾子不过只是两人的日常play而已！

像柏舟这么具有“冒险精神”的机甲师，怎么可能不被路林这种面冷心狠的恶人吸引？而像路林这种一看就是从小在缺爱的铁皮罐子里长大的天才，绝对会沉溺在柏舟这种爱多到快溢出来的人手心里的！

之前真是，多此一举了。

看了眼正从中控室走出来的路林，她和胡波对视一眼，默默闭上了嘴，一边儿呆着去了。

虽然方向完全错误，但或许有一点何海猜对了。

路林缺爱。

标记不会束缚他，即便柏舟当场死亡，作为一个beta，路林不会受到半分影响。可那时，他头一回隐隐希望，这个本该是双向的标记能让柏舟行动的时候多些顾忌。

动手把柏舟从驾驶舱挖出来，放进医疗仓，看着这人微微皱起眉，表情不太好看的脸，路林忽然陷入了某种分裂的情绪中，一方面冷静而理智，医疗仓的所有数值都相当正常，这意味着柏舟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可另一方面，得到关键证据的喜悦和差点失去柏舟的惊惧又在脑子里翻腾。

两厢作用之下，路林再一次漠然到面无表情。

可一个从小压抑着自己，目标明确的人，注定是不会沉浸在某种情绪里太久的，等到何海嘬完了一包营养液，路林已经恢复了常态，起身朝受损的轻甲走去。

起码是表面上看。

何海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绕着机甲走了一圈，打开主脑弄来几个工程机器人开始动手维修。

动作依旧很快，很流畅，一看就透露着靠谱的两个字。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人冷淡表面下的火山已经活过来了，恐怖的岩浆正在缓慢地咕踊着，时刻准备着在合适的时候炸某人一个满堂彩。

“基地配备了三个医疗仓，需要的话直接进去泡一下。能源是够的。”

察觉到何海目光的路林完美误解了她的意思，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停在黄沙上的基地。

脑筋一转，何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顺道问了句：“下面怎么样了？”

路林微不可见地一顿，“先休息再说吧，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

话说得模棱两可，何海琢磨了一下其中意思，觉得多半是谈好了，但信任度不够。

按捺下对这件事的好奇，她点了点头转身朝基地走去，打算真去医疗仓里泡着休养一下，没走几步，耳朵里就又传来一声：“星舰仍然没有回应，做好准备。”

“哈，没问题。”

潇洒地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何海嘴角的笑意一下变得微妙起来，朝着闻声看过来的胡波指了指天上，转身进了基地。

地下的大型意识物理攻击力并不强，三具机甲除了常态磨损外，只是表面被腐蚀掉了一些，都不用路林亲自动手，工程机器人就能修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能从机甲内部错综复杂的线条与不断流动的能源之间找到平静，甚至是笃定，一种对于未来的笃定。这种感觉让他毅然决然地接受了姜雨生的邀请，而失控随之而至。

机甲是一种必须处在严格控制范围内的造物，越过一丁点儿边界都可能带来巨大的影响，可能是好的，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坏的。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掌控，甚至在登上那艘象征着背叛的星舰时，也早有预料。他只是在以一种拙劣的方式赌一个渺茫的可能性。

事实证明，手段糟糕，过程糟糕，结果也很糟糕。

天幕看多了，是会影响视力的。他看错了人。

而柏舟……

一个小时后，路林停下了手，机械臂在微妙的共鸣中闭合所有缝隙，仿生皮肤再度覆盖上去。

他抖了抖裤腿上的黄沙，挫败地搓了搓自己的脸，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柏舟都是一个大号失控因子。

在JKL-0893即将来临的夜色中，他想起了那次在太阳领导下的精神冲击。除了一连串或惊恐或暴怒或无措的无法辨认的细微念头，还有一些格外清晰的声音：

“恭喜您分化成了Omega，您的个人信息已经更新，这是Omega指导中心的免费课程，通过后才能领取主脑哦……”

“哎，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分化呢，可惜了这么高的精神力，机甲专业应该不会要这么晚才分化的吧……”

“攻击！这是命令。”

“我拒绝。”

……

即便不是专业人士，他也猜得到这种精神攻击中出现的都是当事人难以忘怀的片段，所以对于柏舟来说，分化成Omega几乎可以说是一件恐怖事件。

路林莫名有些想笑，却又完全笑不出来。

没有超出一般人的精神力和□□素质，闻不到信息素，无法对信息素代表的隐形社交有任何反应，迟钝得连机器人都不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beta是被排除在精英阶层之外的。白塔时代的终结不仅代表着Alpha、Omega强制分配制度的落幕，也象征着beta的崛起。

可那又如何？

隐形特权就像是夜色里黯淡的影子，永远存在，永远追随着那些觉醒了第二性征的人，或者说，是觉醒成为Alpha的人。

军部和深空联盟优先选择高阶Alpha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无论技术和身心素质多么优越，Omega和beta的优先级也在Alpha之下。

就算是在研究院，每年关于如何提高Alpha精神的研究都会有一打，而关于Omega则永远集中在安抚、疗愈性精神治疗上，beta就约等于不存在。

柏舟必须比其他候选者更加优秀才有同等的可能性，而他作为开拓团主力的时间甚至并没有持续多久。

路林不禁想，如果柏舟没有被派到PL-013星球上，那么他此时应该已经成为联邦内数一数二的荒星猎手了，说不定还会成为联邦万千少男少女们的梦中情人，时不时就搂着一位美貌少年/少女在首都星玻璃塔上享用星空晚餐。

……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既然埃尔诺敢屠杀PL-013，那么说不定类似的行动已经在其他星球发生过了，柏车、柏船……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失去前程。

嘀——嘀——

医疗仓开启的声音在夜风里隐约幽微，可莫名的，路林就是捕捉到了那一缕微不足道的响动。

听不到脚步声，可他本能地觉得，来人是柏舟。

扭头看去，果然没错。

察觉到目光，柏舟停了一下，很快又和平常一样脚步轻快地朝他走过来，“晚上冷，怎么不进基地？是机甲出问题了么？”

越靠近，柏舟的注视便越发有力，本来就亮晶晶的眼睛简直像是自带了大号探照灯，明亮的光照得路林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他突然有些招架不住，一晃神什么也没听清，只觉得，既然欺骗、隐瞒、利用……一件件都做过了，所以，柏舟想要的多一点，似乎，并不过分？

看路林没说话，眼神愈发飘忽，柏舟等了一会儿有些急了，一把抓住路林的手，“你没事吧？！”

温暖柔软又略带粗粝的触感终于惊醒了路林，机械臂的传感器实在太灵敏了，瞬间的接触就能让他感知到，此刻手下的不是足以以假乱真的仿生人偶，而是货真价实的人。

灼热感几乎立刻在从接触处传导到整条胳膊，路林深吸一口气，挤出两个字，“没事。”

柏舟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人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某件成功了一半的试验品。在他躺在医疗仓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细细琢磨了片刻，他试探性地问起来：“你生气了？”

这近似于一句废话，但柏舟本来也只是想借此机会撬开突破口而已。

被骂也值了。

路林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慢了半拍才回道：“还记得我们离开提喀星的最后一晚么？”

他怎么可能忘记？

自己辗转反侧了一整夜，把房门开开关关了无数次，几乎成了一个巡逻系统坏掉的机器人，到天亮也没有勇气先给路林打个预防针。尽管能交给圣殿东西已经准备就绪了，凌西川那里也有人联络过了。

柏舟曾经自诩胆大，可到那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说什么坦荡无畏，不过是没到时候而已。

“不会有意外了，”他近乎庄重地说道，“等我们回……”

话还没说完就被路林匆匆打断，“到了再说。”

眨了眨眼，柏舟乖乖点头。

“喂，你们两个聊完没有，中控报警了！”胡波号了一嗓子，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大得吓人。

路林打开主脑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有不明机甲靠近，应该是深蓝。”

柏舟叹息了一声，三两下跃上驾驶舱，“猎物上门了，希望这次肉多点。”

深蓝凭着自己摸到这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向他们透露了这颗星球的坐标。

那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