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诡计多端的Omega员工 第31章 可要适可而止啊

能有什么好谈的？！

几分钟后，路林坐在邻居小哥的沙发上，不屑而阴沉地瞪着对面的柏舟。

看眼神，柏舟大概也是同一个想法。

小哥本打算给两个人端杯水，一看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对视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只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

小口喝了点茶水，他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碾死我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我要求不高，想要我死的时候让我痛快点就行了。”

话说得小声，分量却重，路林一下扭头去看他，眼神探究。这位安静的邻居在他印象里相当不错，虽说人不可貌相，但他也没想过这种话会从这人嘴里说出来。

柏舟也是一呆，瞪了一会儿率先不好意思起来。他本来也没打算今天就拿到消息，谁想到这人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稍稍一碰就窜上天去了，还扯上了一个姓巢的。

“我什么说要杀你，我就是想问你点事儿。你……”

扫了眼对面安坐的镜子先生，他咽下了后半句——万一这话其实不是在跟他说，而是在暗示镜子先生呢？

路林一看柏舟怀疑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脸色更加难看，硬邦邦地甩下一句，“杀人犯法，我不干，你要是没事，我这就走了。”

邻居小哥大惊，立刻拦住了路林，还没等他开口，柏舟不怀好意的声音就从背后阴恻恻地响了起来，“埃舍尔先生，你听说过巢么？”

邻居小哥彻底呆滞，茶杯哐当一下给地板泼了朵大花。

路林扭头一看，柏舟已经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背上，嘴角噙着笑，看着胜券十足，曾经成功在众多候选者中脱颖而出的那张脸完全变了样，青春阳光碎得根本拼不起来，温柔贴心更是不知所踪，完美演绎什么叫手握大权的成功人士。

或者说，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

假的，都是假的。

路林慢悠悠给终于知道真名的邻居小哥泡了杯新茶，往他手里一塞便转身又坐了回去，施施然笑了起来，“也许，你还听说过圣殿骑士团？”

哗——

地上又多了一滩茶，不过这一回好歹杯子没碎。

柏舟终于变了脸，却只是一瞬，要不是路林紧盯着他，恐怕就直接错过了，下一秒，这人瞪大了眼夸赞道：“呦，您还是间谍呢？厉害！”

“您也厉害，”路林微笑，“演技一流。”

柏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您谦虚了，我好歹是真脸呢，您换一张脸就换一种生活，这才叫游戏人生！”

路林险些以为柏舟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但琢磨了一下对面的神色便立刻推翻了这个结论——这二五仔只是在单纯地阴阳怪气。

“游戏人生算什么？能进圣殿肯定是有过人之才，总不能是因为钱吧？”

……

埃舍尔彻底崩溃了。他原本觉得什么巢，什么圣殿骑士团，这种远到空间站的事情谁知道真假，听了就当没听见，可现在两人针锋相对得又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那可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了。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当时还不如直接从太空梯上跳下去呢！

手里的杯子也不要了，直接连着小半杯水往地上一摔，碎玻璃片砸出一地亮晶晶的光。

“既然这样，那我也把话说明白吧，”埃舍尔破釜沉舟般地转向柏舟，“你要找的人我不知道在哪儿，但我知道他最后去了哪儿。我可以告诉你，但是……”

下一刻他又看向路林，“但是，如果你确实是巢的人，可以保证我的安全么？”

不同于他对柏舟的斩钉截铁，对路林说的话是个委婉许多的问句，柏舟一时为这人对巢的信任吃了一惊，准备好的承诺一下不合适说出口了。

路林本来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但既然柏舟这么执着，他也不好意思不听，遂冲着对面露出一个挑衅似的微笑，“可以。”

“JKL-0893，”埃舍尔的声音在颤抖，“时律最后一次出任务是去这个星球。”

两人一惊，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律，在自己之前的军部头号叛徒，因为在某颗荒星上屠杀原住民而被送上军事法庭，潜逃后又被捉了回来，最后被判死刑。

也是，店里那个少年的哥哥。

路林眯了眯眼，柏舟找时律做什么？

而且，这也太巧了，哪有前脚刚有人自己送上门，后脚就又出了个熟人的？

谁也没说话。

柏舟死盯着镜子，脑子里乱纷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越想越偏，最后竟然觉得这人的姿态莫名眼熟，于是围着这个问题想了半天，眼珠子都快熬红了。

埃舍尔愈发觉得不对劲，求救般的视线投向路林，没得到半点回应，便将刚刚那句话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也没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只能冲着柏舟怯生生地开口：“你想问的不是这个么？”

是，当然是！

柏舟一个激灵立刻回神，瞥见对面略显嘲讽的眼神登时恼怒起来，狠狠回瞪了一眼才朝埃舍尔郑重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安全，确认消息无误后，如果你想要离开十三区，或者离开首都星，我可以帮忙。”

说完，他就放下一张卡，起身走向门口，“这是定金。”

砰——

起风了，柏舟轻轻一带，门就自己关上了，轻型材料快速搭起来的房间猛然一震，风溜过半指宽的缝隙，把门摇得咚咚作响。

路林也不打算多留，绕过地上的玻璃碴走到门边时，只听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你真的是巢的人么？”

他没回答，轻声道：“准备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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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林慢了一步知道一个消息——诺伦要找他的事，就是有关时绪。

“呀，这就叫缘分吧。”伍八照常控制着粉色大章鱼，语气也像是冒着粉色泡泡。

今天不是下雨天，浓重的云阴沉沉地盖了大半片天，早上十点也没什么阳光，巷子里的光线更加黯淡，阴得像是要下大雪。

还不到往常做生意的点，美好家居私人定制的门开了半扇，路林坐在柜台后面，端正地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半晌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孽缘。”

伍八十分不满，柔软的触手甩在地上啪啪作响，“这怎么能叫孽缘呢？这预示着事情将会大有转机啊！我能感知到我们将来会有很光明的未来！”

路林嗤笑一声，还光明的未来，下次再见面不是你死我活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理会神神叨叨的伍八，他翻起了手边的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看了半天又觉得没意思，于是转而看起了待做清单。

超小型天使体

大型头足生物体

古地球原始体型

……

中规中矩，没有新意。

虽然如此，路林还是翻了下去，心思却在街头巷尾还未完全醒来的嘈杂中逐渐抽离。

柏舟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可是看他昨晚的表情，应该原先也不知道时律去的正是那一颗星球。

这家店是十三区的老店，路林小时候就从街头流氓嘴里听说过美好家居私人定制的大名了——昂贵，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甚至于，他上大学之后，还在某节课的课堂上见到出自美好家居私人定制的人偶。

那时候，这家店还延续着古老时代的习惯，每只人偶上都会有一个独特的徽标，一眼就能看出来。

等到自己接手这家店的时候，这个习惯就因为过于醒目而被换成了隐藏式体内芯片。

如果有人想强行破解芯片信息，人偶会立即启动自毁程序。

当然，不会是什么烈焰熊熊的爆炸，只不过是静悄悄地成为一堆废品而已，使用者只会觉得是自己使用不当弄坏了。

平淡无趣地就像十三区水沟里漂浮着的垃圾。

哒、哒

两条靠近路林的触手扭成了一个古怪的麻花造型，这是伍八独有的预警方式——有人盯梢。

路林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斜对面倚着个人，眼镜上一片花里胡哨的，看着像是沉迷于虚拟世界不可自拔的无公害瘾君子。

如果这人身上没有发出古怪的波长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来得真快。

路林低下头，继续翻着清单，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啊，都是这种没利润的东西，幸亏不要交房租，要不然工资都发不起了。”

伍八立刻警惕地回道：“别想给我再增加工作量，我要涨工资的！”

这才是一个正常员工该有的样子嘛。路林一下被戳中了笑点，眼睛弯弯如月亮，故意道：“你可是有八条手，多做点怎么了？”

伍八气坏了，粉色皮囊软绵绵地往地上一倒，声音委屈地能拧出一桶水，“你！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善良的人了！我要辞职！”

路林佯装讶异，“去哪里能拿到我给你的工资！？还能让你自由发挥，上班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你可要想好了。现在的工作内容哪里多了，你上班时间都在认真工作么？”

伍八呆了一会儿，Q弹的身体原地起跳，砰一声蹦上柜台，“这里可是十三区！我要跟你拼了！”

咚咚——

不算礼貌的敲门声传来，重得像是要把门砸碎。

粉色大章鱼出溜一下滑到地上，伸长了触手拉开半扇门，声音迅速变得甜美，“上午好，先生，请进。”

来人一身干净利落的风衣，浓重的黑色衬托出了一股气势汹汹的味道，长腿一跨就到了柜体前面，像是来寻仇。

是柏舟。

路林沉默了一下，笑意迅速收敛又在下一秒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上午好，先生，咨询定制事项还是返修？”

柏舟没回答，反而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莫名其妙。

勉强装出来的笑坚持了没几秒就消失殆尽，路林冷冷道：“有事说事，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这声音像是一桶冰水，哐啷一下全倒在柏舟头上了，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无聊的事，柏舟的脸色格外精彩，震惊中夹着点羞耻，迷茫里带着点悚然，路林一时看乐了。

脑子宕机了，耳朵却没有，听到了被刻意压制的笑声，柏舟的神情迅速恢复正常，憋出几个字：“当然有事！”

既然有事，那就不能这么谈了。路林点了点头，立刻打断了他，“我记得您昨天才来过，请问是定制需求有更改么？容我事先声明，您的订单还未开始制作，更改要求只收取10%的服务费。”

越听，柏舟眉头皱得越紧，但他也不是个傻子，下意识地要回头看去，刹那间，有什么东西拂过了他的肩头。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他的Omega本能本应该立刻让他弹出一米远，但此刻，他只是愣愣地重新正面着半米宽的玻璃柜台，心跳诡异地加速。

罪魁祸首手里捏着一根头发，笑容里似乎有些遗憾，“先生，您有些脱发啊。”

柏舟气急，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感觉——这哪里是遗憾，分明是嘲讽！

果然，自己最近眼神不好，今天就去精神治疗所！

“可要适可而止啊。”伍八小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看着柏舟目露凶光，气得要撅过去的模样，路林嘴角露出一个愉快的笑。虽然不符合待客之道，但柏舟……

怎么看，也不在本分好客人的范畴内吧。

恨恨地瞪了一眼安然坐在柜台后面的青年，柏舟转身就走，没等店里无言的惊诧散去，引擎的咆哮就由远及近，最后实打实地落到了擦得锃亮的玻璃门前。

“干什么呢！？这么喜欢挡道怎么不去站主干道上啊！碰坏了我这车你赔得起么！不对，你是来碰瓷的！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柏舟从窗口探出半个头，怒骂跟机关枪一样射出来，声音暴躁得像是发动机转世，活脱脱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横行霸道的大少爷。

盯梢的人也傻了，眼镜滑下半截，愣愣地听了一会儿，很快屁滚尿流地跑了。

窗玻璃升起，另一扇窗又降下，柏舟附身过来，一手搭着，声音里的火气仍未完全褪去，“有一单定制需要□□，接么？”

伍八反应过来，大章鱼很快比出一个大大的叉，“不接。为保证人身及财产安全，本店暂时只接受现场定制。”

柏舟却不在意，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镜子先生，眼神近乎执着。

路林起身，嘴角勾出一个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