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站在原地深呼吸几口,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还有啥问题没啊?”男人讪讪地说,“你不会是想进来吧?现在外面没怪物吧?让你进来也行。”
“不用了。”林珑果断拒绝。
她阴阳道:“我可不想关键时候给你们家当垫背的。”说罢转身离开。
“拽什么?真是好心当驴肝肺,看你能活几天!”男人在背后呸了一句。
天色渐晚,林珑对晚上要待在哪里心中还没个准数,现在怪物都逃了出来,似乎哪里都不太安全。
她记得之前“妈妈”是往北边走了,正好是学校的方向,又想到今天异变爆发前,早上巷子出其安静,不知是何原因,学生们好像都没去上学,早知道该问问刚刚那个男人的,他家孩子正好跟林珑同校。
但不管原因如何,重要的是学校现在很有可能空无一人,人少怪物就少,相对安全,而且又是林珑熟悉的地方,她打算去那儿碰碰运气。
经历一场异变洗礼后的巷子,仿佛狂风过境,路上到处都是垃圾,但仔细看很多还没有拆封过,其中甚至夹杂着几节血淋淋的断肢,林珑小心翼翼避开,捡了几样吃的装进包里。
学校离林珑家很近,走路差不多七八分钟,出巷子后右转再过个马路就能到。
一路上林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紧贴着墙一步步往前挪,每走一段路,都在心里设想好下一条紧急避险的路线,万一真的不幸碰到怪物,这样能节省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在生死关头,多争取哪怕一秒或许就能多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也有不少人得以在这场灾难中幸存。林珑经过平时上学途中经常光顾的早餐店时,发现一楼铺面的卷帘门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要掉不掉地挂在门框上,她在心里正准备为这家人哀悼,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轻轻敲击玻璃的响动。
林珑抬头望去,早餐店老板一家就站在二楼窗户前跟她打招呼,老板娘口中似乎还说着什么,隔太远听不清,看嘴型应该是问林珑要不要上来,林珑犹豫片刻,比了个手势示意不用担心她,然后继续朝学校方向走了。
出巷子后,视野陡然开阔,林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大马路上的状况要比巷子里惨烈得多,汽车冒着黑烟横七竖八地挤在一起,几乎将整条道路全部堵死,鲜血把沥青路面染成红褐色,有些尸体的死状尤为可怖,已经看不出人形,很可能是遭遇怪物袭击后又被车辆碾过,像肉泥一样摊了一地。
不远处一个怪物被越野车死死钉在电线杆子上,它体型瘦小如猴,双臂奇长,通体严重腐烂,林珑暗暗地想,看来每个怪物长得还不一样。
兴许是注意到了活人的存在,本来奄奄一息的怪物又重新开始挣扎起来,林珑见状拔腿就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马路抵达学校大门。
林珑的猜测果然没错,学校里打眼望去空落落的,跟外面可以算得上尸山血海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大概是今天第一个好消息了。而且不仅学生没有来学校,老师和其他工作人员也不在,学校大门口的电动折叠门都没人打开,好在这种门高度比较低矮,林珑先把登山包扔到门内侧,自己双手一撑从上面跃了过去。
进学校后,林珑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奔向教职工食堂。
林珑高中的食堂是独立的一栋楼,共有四层,地上三层是学生食堂,地下一层是教职工食堂和开水房,学生食堂大门是一个三开的玻璃门,三层学生食堂之间楼梯相连,没有阻隔,空间太大,防御系数又不够高,很不利于躲藏。
而跟学生食堂不同,教职工食堂只占负一层三分之一的面积,外面装的就是普通家用防盗门,说是负一层,其实并不在地下,跟上面几层也不连通,是因为学校内部有地势高差,高处建了教学楼,低处建了宿舍楼,高矮衔接处则建了食堂,因此从食堂一楼大门两边的坡道下去,才能到教职工食堂。
林珑试着拧了下教职工食堂的门把手,是锁住的,意料之中。不过进去的方法不止这一种,食堂每天晚上打扫完都会开窗通风,林珑沿着墙绕到食堂的另一侧,成功从半开的窗户口翻了进去。
保险起见,进去后的林珑没有立马锁上所有的窗户,她先把整个教职工食堂都排查了一遍,确认大厅、后厨、厕所都没问题之后,才把窗户都锁死,窗帘都拉起来。忙完这一切,林珑才后知后觉感到腹中饥饿难耐,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由于今天没人来上班,后厨的食材基本还都处于原材料状态,不过林珑隐约在空气中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她一个锅一个盆地找过去,终于在面食窗口找到了一小锅煨了一晚上的红烧牛肉卤子,大概是用来配面条的。
林珑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对食物的需求也仅限于能够维持自己的生命活动就好,即便如此,林珑还是长成了南方女孩里少有的高个,只不过她实在是瘦瘦巴巴,豆芽菜一样头重脚轻,再加上整个人气质阴郁,看着很不精神。
按她往常的饭量,一碗面足够她把自己吃撑的了,但今天不知道这锅卤子被下了什么降头,林珑在旁边另起一锅开水煮面,吃了一碗又一碗,除了最开始的两碗收敛了点,后面每一碗都是满到几乎要溢出来,就这样足足连吃了七碗才罢休。
吃饱喝足的林珑行动都不太稳当,有一种酒后微醺的飘飘欲仙之感,她仿佛察觉不到自己吃了这么多东西,踉跄着走到一个角落,就这么靠着墙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这一睡,次日一整天林珑都没有醒过来,甚至开始浑身冒汗,发起了高烧,人也软绵绵地从墙角滑到了地面,半睡半醒间不知是做了什么梦,时不时就摇头呓语,可惜如今她身边空无一人,没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只能自己独自承受煎熬。
第三天、第四天,林珑这边还是没动静,仍然保持着昏迷不醒的高烧状态。但几天过去,不少人的存粮快要见底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找更多的食物,学校食堂,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很多人的第一目标。
第四天下午,陆陆续续有一些人开车驶进了校园,他们破开门口保安室的玻璃,启动伸缩门按钮,搞出了不小的动静,使得周围很多出来寻找物资的人都纷纷往学校聚集,但这也正中大家下怀。
林珑这几天都处在与世隔绝的昏迷中,错失了很多官方发布的有效信息,灾难发生后,官方积极通过各种渠道安抚和警示着民众,提倡非必要不出门,如果出门一定要多人结伴同行,怪物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人多力量大,生存的机会也更大。
再加上目前周边的物资还很充足,学校食堂平时要供应几千人的伙食,供给他们完全不在话下,因此人们也十分愿意抱团行动。
然而人太多也不是没有坏处的,总有那么几个冒失倒霉蛋在途中引起了怪物的注意,吓得屁滚尿流直往人群里冲。人们望见远远朝他们奔袭而来的怪物,起初也是一阵骚动不安,但第一批出来的冒险者,大部分是身强力壮的男性,又提前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很快就有人站出来领导大家准备迎战。
第一只怪物逼近,一辆蓝色SUV开足马力撞上去,巨响过后,怪物直接被撞飞数米,倒地抽搐不起,可反观SUV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安全气囊弹了出来,车头深深凹陷,车主在车内试了几次都打不上火,大概已经损伤到了发动机,只得下车步行回去。
人群传来一阵欢呼,这是他们打的第一场胜仗,实在激动人心,怪物也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可怕。但也有人在暗自皱眉,每对付一只怪物就要报废一台车,这种极限一换一的消耗战术并不可取,在末世中车是有大用的,公共交通瘫痪,车兼具防御和速度两种属性,相对来说是最为理想的代步工具。
巨大的声响指引着更多怪物闻声而来,第二只怪物抵达的时候,众人又故技重施,但这一次却并不如他们预想中那样顺利。
只见白色轿车瞄准怪物的方向疾驰而去,在两者即将接触的刹那,怪物从原地一跃而起,直蹦三四米高,白色轿车扑了个空,发出一连串刺耳急刹声。其后一直预备着的黑车见状立马踩下油门,想弥补白车的失误,结果又被怪物轻松越过。
后方人群顿时紧张起来,开始执行他们商量好的备用计划。五六个青壮年拿着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各式工具当作武器,围成半圆向怪物包抄过去,没成想一击全部落空,怪物掐准时机跃到半空,降落时精准踩上其中一个人的肩膀,脚掌利爪瞬间刺入,同时双腿下蹬,再次借力弹起,男人的两条胳膊就这样被活生生拽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大家都躲了起来,怪物无处进食饥肠辘辘,在扯下两条手臂后,它没有再继续发起攻击,而是立马跳到一边咔嚓咔嚓地开始咀嚼,听得人一阵牙酸。
男人还在跪地惨叫,伤情实在太严重,但这群人里面没有懂医的,大家想搀扶却怕碰到伤口,想帮忙又无计可施,只能暂时用衣物给他裹紧血流不止的伤口,再转移到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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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