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一个人坐在某个角落里抱着笔记本敲敲打打。之前他还在教室里,但是来找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莫良一看见人多就害怕,于是就躲起来了。
“啊……好麻烦。”他喃喃道。
不被父母看好的才能到了大学城里有了用武之地,而且似乎很受欢迎的样子。很多人都会找他帮忙,虽然莫良觉得自己的能力其实也不是最拔尖的那个,很多学长能力比他要出色得多。但他不知道的是,专业能力比较好的几个人里,也不是说其他人不和善,但是莫良一看就是那种不会拒绝别人的!所以大家都来找他,一找他准没错。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莫良很不擅长拒绝别人,所以基本上别人拜托他的事他都会做。但是再加上专业的作业,导致他每天都很忙,忙到他都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了。
但是莫良不讨厌这样的情况,因为在这里,他才感觉到自己是被别人需要的。
不过要是大家能别来的那么勤就好了。他苦恼地想。他是真的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所以一旦周围人多了起来,莫良就喜欢找个没人的角落待着。就像是秘密基地一样,这样一个小角落能让他安心。在这里他能送一口气——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你在做什么呢?”
莫良被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他连滚带爬地连连后退,一脸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青年,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你你们是谁啊?”
这一看就是不认识他们的眼神。尚时黎直起腰,道:“怎么良良你也不记得事了。”
宁渡鹤干咳两声:“所以说这是不可抗力,不能怪他。”毕竟他也被迷惑了。
莫良他不太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系里同学的脸基本他都有些印象,但是这两个人他都没见过。于是莫良斟酌了半晌,才道:“你,你们是其他专业的同学吗?是来找我帮忙的吗?”
尚时黎和宁渡鹤对视一眼,莫良见他俩没反应,于是继续道:“好的好的,你们要我帮什么忙我都答应。但是不要把我躲藏的地方说出去啊,找个清净的地方很困难的。”
尚时黎蹲下来与他平视:“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莫良说:“那当然不喜欢啊!”
“这样啊。”尚时黎笑的就像一个人贩子,“那你跟我走好不好?”
“啊?”莫良人都傻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尚时黎的话,“你在说什么啊?”
“你现在带他走没用的,这个幻境还没破。”宁渡鹤说,“既然是迷惑人心的幻境,应该不会那么安逸的。大概很快这里就要出事了。”
这时,莫良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只愣了一瞬,说了句抱歉就飞快地接起电话:“喂?”
来电的是辅导员,他开门见山地道:“喂,是莫良同学吗?你的家长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联系不上你,但是务必要求你周末回家一趟。虽然这种事不该由我们传达,但是莫良同学,你不要让你的家长担心了。”
“你的家长说如果你不回去的话,他们就要来找你了。你们借此机会好好聊聊吧。”
莫良沉默良久,礼貌地向辅导员道了谢之后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尚时黎问他。
莫良当然不会拿自己的私事去和陌生人说些什么,于是他道:“没什么,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啊……”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前帮尚时黎和宁渡鹤指路的男生跑上来,脸色相当不好看地道:“学长!你的家里人来找你了!”
如果只是家里人来找,他的脸色不至于如此。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很难堪的事情。而莫良听到这话,脸也刷的就白了。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良一边腿发软地往外走,一边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去看看。没事的,我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们的。”
尚时黎和宁渡鹤见状不妙,于是他们跟上莫良就往外走。这时那个男生又叫住他们:“你们跟去做什么?”
“他脸色好像不太好看,我觉得这会儿他需要有人陪。”尚时黎理所当然道。
“可是这毕竟是学长的家务事,而且他大概不会想让他接触到自己的私事。”男生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之前莫良的学长也来他们这里闹过事。当时给莫良乃至他们整个专业的学生带来了很大的难堪。要不是莫良本人是个很好的家伙,指不定这会儿被人怎么孤立呢。
所以,就算莫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家的私事,但他们专业的人还是或多或少地知道了。
尚时黎可不管这些,于是他拉着宁渡鹤就追莫良去了。莫良一路跑到某个机房附近,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阿姨,您先别着急,学长应该很快就来了。”
“你们都给我让开!赶紧让那个小兔崽子出来见我!”
莫良一听这声音脸就更白了,一股子反胃的感觉涌上他的喉咙。他用力咽一口口水,这才僵硬地走进机房。
莫妈妈一看见莫良,就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一手抓住莫良的胳膊,另一手就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死孩子!那么久不回家,是不想回来了是吧!”
她这一巴掌打得莫良眼冒金星,但他一句话不说,默默受着。
等莫良上了大学,并且做出了许多成绩之后,他母亲终于不再以为玩电脑是废物才做的事了。但是在莫良做出成绩之后,她又对自己的儿子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之前也说过,莫良虽然有才能,但是并不是天才那一卦的。他之上还有许多人。做编程这种活儿的,天分也是很重要的,有时候自己半天琢磨的事比不上人家的灵光一闪。莫良觉得自己努力过了就好了,但是每次莫母觉得莫良做不到顶尖,那就是他偷懒了。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但是很喜欢对莫良指手画脚。久而久之,莫良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也和父母越来越疏离。这种疏离终于让莫母察觉到了一些危机感,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于是干脆就来学校找他了。
他的爸妈是从小地方出来的,老家一个村的人都没什么文化。他的父母又是个死要面子的,前两年母亲她姐的女儿找了个好人家嫁了。搁她面前得意洋洋的,就差拿鼻孔看她了。现在他们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当然要好好炫耀一下。哪知道莫良这孩子是个不着家的,天天都不知道回去。莫良又是独生子,他母亲当然着急了。
其实莫良也明白,他父母从那么一个文化程度有限的小地方出来,还把他拉扯到上大学。养育之恩是真的,但是在那个家里如此压抑也是真的。他寻思着以后工作后,努力把这些年他家里为他提供的还了,保证以后父母养老无忧,以后就减少来往吧。
但是他父母可不这么想,即使他一直待在大学里,他们也有办法找到他,而且还经常把他弄得下不来台。甚至还会给他的同学们带来麻烦。
好烦。莫良突然这么想。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他突然就不想忍下去了。他突然一把抓住他母亲的手,他母亲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骂了过去:“你个死孩子,你还想对你妈动手不成!”
莫良狰狞着脸,就要骂回去了。但是一个人突然走了过来,分开了他和他母亲的手:“哎呀,搞什么那么剑拔弩张的,不要那么暴躁嘛。”
莫良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陌生的男生。他笑眯眯地将莫良挡到自己身后,然后对莫良的母亲说:“这位阿姨,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说呗,这里毕竟是学校啊,还是机房。”
说着,尚时黎暗示般的看了眼周围的一台台电子设备:“若是一个激动不小心碰坏了什么,这损失被不经陪啊。”
莫母闻言脸色一变,她咬咬牙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最终还是稍微冷静了些,只是将胳膊狠狠从尚时黎手中抽出来,骂道:“你又是哪儿来的?真没规矩,怎么对别人动手动脚呢!肯定又是哪儿来的社会败类!”
莫良下意识地就想维护眼前的这个人:“才不是,他才不是那种人。”
“嗯,如果从我们学校毕业的都能被称为社会败类的话,社会上可能没什么好苗子了吧?”宁渡鹤说了他和尚时黎大学母校的名讳,莫母立刻就不说话了,只是那脸色难看的,跟腌咸菜没什么两样了。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国内顶尖的几所大学。
“我们只是来看莫良的而已,我们是他来自外校的朋友。”宁渡鹤说,“莫良同学非常优秀,就连我们学校的人都想结交一二呢。”
莫良也没想到这两个陌生人是从外校来的,还是从那么不得了的学校出来的。这会儿被这两人夸了,他还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都要不会说了:“啊?啊不是,我才是,我才是想和你们结交……”
“今天我们本来是来找莫良同学进行学术交流的,但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生养他的母亲。这也算是我们和莫良同学的缘分吧。”他这话说得巧妙,间接的也算夸了莫良的母亲,让爱慕虚荣的妇人脸色都好看了些。
但莫良转念一想,坏了,这俩人不会是骗人的吧?不过就算他们俩扯谎,这里也没有人能拆穿他们。所以他不动声色地配合演了下去。
但是莫母可一点没有怀疑。她想着自己孩子都认识名校的人了,这不更有面子?于是她展颜一笑,拍拍莫良的肩膀,说:“你应该早告诉妈妈啊,不然妈妈就不会来打扰你了。你要跟着人家两位好好学,听到没有?”
“你们先忙吧,妈妈就不在这里碍事了。”说罢,莫母还真的就走了。莫良也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他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另外两个人。
“那么,你们二位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