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有一腿 第2章 云医生

夜幕悄然退去，新的一天在无声中苏醒。太阳依旧不问前尘旧事，按时从地平线升起。

许晚照在教师宿舍的床上缓缓睁开眼睛。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缝隙，洒在他的侧脸上，为他右眼眼睑上的泪痣和眼皮上的小痣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许老师，今天早上还要去教研室备课吗？”隔壁宿舍的老师隔着门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和犹豫。

许晚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一边拿起背包准备前往食堂，一边随口应道：“嗯，得去准备一下。”可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心中隐隐有了几分预感。

“等等，那个……许老师，云医生今天应该会找你了解一下学生的心理情况，所以……”

那个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小，欲言又止。

许晚照心中瞬间了然，朝那位老师道了谢后，便转身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天光大亮。

医务室的门虚掩着，许晚照推开门，带起的一阵风将桌子上的几张报告吹得微微扬起一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透过虚掩的门缝，一个沉静的身影映入许晚照的眼帘。

那人端坐在椅子上，正专注地看着一份报告，短发利落的贴在脑后，整个人剑眉星目，看起来既严肃又不失儒雅。

许晚照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挺帅；第二反应是，这人不像是心理医生，倒像是什么文人雅士，带着几分清冷的气质。

“你好，我是学校的心理医生云阑珊。”那人也察觉到了许晚照的到来，抬起头，目光温和而专注地打量着许晚照，随后缓缓伸出手，声音平静而有礼。

许晚照扬起一抹笑意，却并未与对方握手，而是避开云阑珊的手，给了他一个有点超出社交礼仪范围的拥抱。

云阑珊微微一怔，随即也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小幅度地回抱了一下许晚照，动作轻柔。

几秒后，许晚照退开一步，眼神明亮地看着云阑珊，开始向他做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高三三班班主任许云。”

与此同时，他心底默默给云阑珊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般的清幽气味打上了记号。然后，又有点心痒，想借这股气味制成一种药。

云阑珊点点头，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许晚照。

“这是任杰自杀前一个月做过的心理检测，上面显示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这一个月突然出了什么事，压垮了任杰。”

许晚照接过报告翻看着，云阑珊拿起另一份报告继续说：“其他人的心里检测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方侯有点特殊。”

“特殊？”许晚照歪歪头，眼神中透出几分疑惑。

“是的。方侯……我个人觉得他在撒谎。”云阑珊凑近，将方侯的问卷展示给许晚照，“方侯的每一个答案都是符合标准的，但是100道题，每一道都是如此，很刻意。他掩饰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许晚照一边听着，一边借着云阑珊的手看完报告，随后退后一步，边向桌子走去，边开口询问：“云医生，咱们中学往年也有这种情况吗？”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套着话。

“往年？抱歉，许老师。我是这个月刚来启明中学的，不是很清楚往年的情况。”云阑珊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平静。

“这个月？那云医生想必是比我还束手无策吧。”许晚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许老师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挽救学生的生命的。我虽然这个月才来到启明中学，但是我已经担任心理咨询师很多年了。”

云阑珊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提出去家访的建议。

虽然有些遗憾没有获得其他有用的信息，但许晚照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于是两人一起离开学校，朝方侯家的方向走去。

“咚咚。”

许晚照敲了敲方侯家的大门，在心里默默想着：这次走正门。

方侯的奶奶打开门，看到许晚照，忙满脸堆笑地说：

“许老师啊，快请进，请进。方侯还在睡懒觉呢，我去帮你叫他。”

许晚照看着慈祥的老人家，脸色露出温和的笑容:“方侯奶奶不着急。我们只是来做一下家访，就一会儿。今天放假，就让方侯睡一会儿吧。”

云阑珊也朝方侯奶奶点点头，从手提包中拿出纸和笔，做好随时记录的准备。

两人被老人家迎进门，互相寒暄几句后，便进入了正题。

“婆婆，方侯的父母离异后每年还会来看方侯吗？”

许晚照捧着茶，眼神关切地看着方侯奶奶。

方侯奶奶擦了下眼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哎，他妈妈去年车祸……走了。他爸倒是每年都会来几次，只是……哎。”

许晚照轻轻拍了拍老人家的背，眼神中透着几分安抚。

“就是，他爸可能有点精神失常了，经常做些奇怪的举动。哎……”方侯奶奶叹了口气，透着几分无奈。

许晚照垂下眼睫，巧妙地换了一个话题：“方侯平时在学校表现都不错。同学们都很喜欢他，想来您也费了不少心才将这么好一个孩子养大。”

方侯奶奶长呼一口气，然后连连点头：

“哎哟，这都是娃娃自己和老师们的功劳。不过，看到娃娃在学校和同学们都玩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他在家时……哎。”

“方侯平时在家不活泼吗？”许晚照朝云阑珊使了一个眼神。

云阑珊会意，停下笔，开始专注地观察方侯奶奶的表情。

“方侯平时在家也很听话，就是有点太客气了……像是这个家的客人。”

方侯奶奶摇摇头，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

“对了，我记得方侯……”正说着，突然传来“哗哗”的声响，是钥匙进锁的声音。

许晚照下意识地将茶杯攥紧，云阑珊也微微起身，眼神警惕地看着门口。

方侯奶奶却突然有些开心：“应该是他爸爸回来了。虽然有点疯疯叨叨，但他还挺爱娃娃的。”

大门打开了，一个衣衫褴褛，带着长假发的男子走进室内。

许晚照眯起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总是cosplay的爸？

他按捺住心中的想法，向方侯他爸说明来意。云阑珊重新坐下，开始认真记录。

“老师你好，我叫方明。方侯是我和我前妻的孩子。”

方明将假发取下自我介绍，循着许晚照的视线，看到假发，他解释道：“因为孩子的妈妈一年前离世了，为了让孩子不那么伤心，我有时会扮成孩子妈妈的样子……”

许晚照顿时露出理解的表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哎，都是为了孩子。”方明抬手掩面，声音里透着几分悲痛。

分针绕了半圈，许晚照和云阑珊向老人和方侯父亲道别。

在两人走后，方明坐到刚才云阑珊坐的位置上开口：“方侯还在睡吗？”

“是的，少爷还在睡。”

“马上要当继承人了，怎么还这么懒惰！”方明一脸恨铁不成钢。

保姆沉默着。

另一边，许晚照和云阑珊走出小区门口，任务卡在许晚照脑海中更新——

【方侯，18岁，高三三班体育委员。（目标人物之一！！！）

家庭背景：

1岁时父母离异，父亲再婚。母亲一年前车祸离世。

是任杰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从小被保姆抚养长大。

表面上开朗活泼的大男孩，

内心十分冷漠，且是一个强迫症。】

许晚照看完人物卡，心中有些唏嘘。

云阑珊回头看着许晚照愣在原地没动，问道：“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没有，刚刚走了下神。”许晚照晃晃脑袋，跟上云阑珊。

烈日炎炎，将一切笼罩在炽热的氛围中。

两人向任杰家的方向走去。

途经超市，云阑珊买了两瓶冰水，递了一瓶冰水给许晚照。

“谢谢。云医生平时都做些什么啊？”许晚照接过水，拧开瓶盖，轻轻啜了一口，让清凉在舌尖蔓延，同时随意地与云阑珊闲聊起来。

云阑珊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几分无奈：“说来许老师可能不太信。我感觉我的日常除了上班、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这么困吗？”许晚照调侃着，带着几分玩笑意味

“也不是，就是觉得困倦。好像经历了很多事，然后变得很累。”云阑珊脚步一顿，“许老师，到了。”

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别墅，那是一座充满奢华气息的宅邸，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富裕。任夫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任夫人你好，我是任杰的班主任。”许晚照向那位美妇人介绍道，嗓音温和。

美妇人点点头，说着又有泪水涌出：“老师，你说小杰是为什么啊。明明好好的……却，却……”

许晚照和云阑珊对视一眼，将话题转开，聊了一些较为轻松一点的话题。

等任夫人缓过来之后，云阑珊才轻声开口问道：“夫人，任杰之前有过什么奇怪的行为吗？”

“奇怪的行为？嗯……他在一周前曾经带同学来过家里。那个同学走之后，他在家里哭了一次。但之后都没有再提过这事……这算是‘奇怪的行为’吗？”

“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呢？”云阑珊追问。

“好像跟我家先生同一个姓，叫……方？”任夫人努力回忆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方侯。对！这孩子来的时候和小杰玩的挺好，但是离开的时候，他和小杰好像是闹了一点矛盾，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许晚照趁机向任夫人询问是否可以进入任杰房间调查。

得到任夫人的同意后，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任杰的房间。

任杰的房间布置得十分温馨，暖色调的灯光洒在书架上，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云阑珊走过书柜时，叫住了许晚照：“任杰是心理委员，对吧？他的书架上有很多心理相关的书籍。”

许晚照凑近书架，在两本书籍之间找到了一张纸，抽出来，展开：

【5.19

方侯，强迫症。

定期纠正。

纠正无果。】

“任杰同学这是想帮助同学解决心理问题？”许晚照挑眉。

云阑珊沉思片刻后点点头：“应该是。这个月我来的时候，上一个心理医生跟我说过这个心理委员喜欢乐于助人的性格。”

许晚照将纸放回原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

桌面上有一张照片，是方明、任夫人和任杰的合照。照片的右下角有点皱，像是被人大力攥紧过。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任杰是一个热心的心理委员，想帮助同学治疗心理疾病。在这之前，任杰一直帮助方侯改掉强迫症。两人也在一来一往中成为了朋友。

然而，5.19任杰带方侯来家中玩耍和治疗时，方侯看到了桌上的照片。知道了父亲和任杰，和自己之间的关系。然后，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人物卡更新——

【任杰，17岁，高三三班心理委员。（目标人物之一！！！）

家庭背景：

他出身豪门，父母貌合神离。

父亲二婚，且和前妻育有一子。

是方侯同父异母的兄弟，亦是好友（？），企图帮助方侯改掉强迫症。

他是家族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

努力学习的他，还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

但他助的方侯，是人还是鬼呢？】

从任杰家里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午炎热的时候。

许晚照进超市准备买两根冰棍，云阑珊则站在门口，眼神迷离地看着树叶在地上的影子。

自从成为启明中学的心理医生之后，云阑珊便觉得疲倦一扫而空，精力十分充沛。就像是……时刻准备战斗？

云阑珊陷入沉思，突然被一根冰棍轻轻击中手背。

许晚照笑眯眯地看着云阑珊：“云医生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许晚照笑眯眯地看着云阑珊，学着他上午的语气问他。

云阑珊接过冰棍，道谢后咬了一口，他随意道：“追忆往昔吧。”

两人本来打算就这样分道扬镳，但恰好在路上碰到了书店做活动便留了下来。

书店在为他们新上架的《答案之书》贴广告，因为甲方爸爸投钱多，他们还顺便搞了一个活动——

两人组队，一人在纸上写下自己的问题，另一人在纸上写下一句答语。两人都写完之后，交给店员审核展示。如果答语可以回答问题，那么就送一本《答案之书》给两人。

许晚照和云阑珊本来没打算参加的，但是路过的时候，店员可能忙昏了头，递了两支笔和两张纸给许晚照，于是两人便顺手参加了。

云阑珊负责写问题，许晚照负责写答语。

几分钟后，两人将纸条交给店员。店员看完后，眉毛一扬，将两张纸条贴在墙上展示——

【如果记忆也能造假，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我们存在着。】

店员从箱子里拿出一本《答案之书》递给云阑珊后，又去忙下一队了。

“没想到这样也能搭上。太神奇了。”许晚照笑着拍了拍《答案之书》的封面。

云阑珊低头也笑了一下：“是啊，太奇妙了。”

“书你留着吧，我还想去备一下课，先走了。回见。”许晚照朝云阑珊招招手，转身消失在绿荫中。

云阑珊低头看着书喃喃道：“我们存在着……”

沉思片刻，他又在心底问了一个问题，然后翻开《答案之书》——

“谁说不是呢。”

云阑珊耳廓一红，转头将书递给了一个路过的女孩。

“小朋友，这个送你了。”

手里同样拿着一本《答案之书》的呦呦，看着手里又多出来一本《答案之书》，疑惑地歪歪头。

盛夏午后的阳光照到书店门口的纸条展示墙上——

【为什么要死去呢？】

【为什么要活着呢？】

许晚照：栀子好有礼貌。（拥抱）

栀子（放下伸出去的手）（回抱）：你也是。

——

云医生就是栀子。因为身上有股栀子花的味道，所以就叫栀子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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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