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 第8章 第 8 章

第八章

牧然的家在北岭的枞树林，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翻过叹气坡，走过万胜桥，就到了。

我和东南第一次来到这里，便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地方。

万胜桥在乐家，北岭小学旁，是用18块条石并排衔接铺架而成。经过万胜桥的时候，牧然跟我们普及起它的历史。

万胜桥最开始叫“钱塘桥”，建于清嘉庆八年（1803年），由北岭望族乐氏族人集资修建而成。由于北岭乐氏家族祖先于明永乐二年（1404年）来自浙江钱塘，故名“钱塘桥”。

解放初期，解放军攻下黔东第一关后，上北岭，与一群土匪在钱塘桥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最终消灭土匪。为了纪念这场战斗，钱塘桥便改名为“万胜桥”，政府还在万胜桥旁修建了北岭小学。

牧然说，只要过了这座桥，就会一帆风顺，事事顺心。平时，哪家遇到什么困难，或者哪家有什么大事要做，都会到万胜桥来祈愿。

万胜桥是北岭人的圣地。

我们站在桥上许愿，东南说：“希望我以后成为大作家！”

林小雨说：“希望我和牧然可以永远在一起！”

牧然说：“希望老余、小小和东南一辈子都平安幸福！”

轮到我了，我张着嘴，不知道许什么愿。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等着我的答案。

没办法，我只得胡编乱造：“希望我18岁成人礼，能和你们一起度过！”

东南说：“小姐姐，你这个愿望太小了，也太普通了，一点创意都没有！”

“小的愿望才容易实现。”我说。

“小小说得对，”牧然接过我的话，“越小的愿望，越容易实现。以后我们等着看，谁的愿望会实现！”牧然说。

我们一致赞同。

枞树林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寨子，就□□户人家，全部姓赵，都是牧然他们的本家亲戚。

牧然是寨子上的第一个高中生，也被誉为枞树林的“文曲星”下凡，受到亲戚朋友们的喜爱和称赞。

牧然的家门口有几棵古树，至少上千年的历史。古树下面是一条潺潺的小溪，清澈见底。溪流曲折灵动，缓缓地流淌着，像一条湛蓝色的锦缎，蜿蜒伸向远方。

小溪边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野花，它们肆意地绽放着，绚丽多姿，犹如一幅大自然的调色板。

女孩子天生就爱花，我和林小雨见到那些没有经过任何雕琢修饰的野花，兴奋不已。牧然跑下去，采摘了一大把野花，做成花环，戴在我和林小雨头上。

“太美了，简直就像电影明星！”东南不住地称赞。

“我？还是祥林嫂？”我问东南。

“都美！”东南说。

显然，意识到我对答案不满意，东南附在我耳边，低低地说：“当然，小姐姐比她美一点点，因为你是长发，她是短发。”

我继续赏赐东南一堆白眼。

小溪上有一座木桥，叫作于家桥。这座桥，把枞树林赵家和对面寨子于家连接了起来。

这样的山村，恬静、安然、美好，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我和东南被深深吸引。

牧然父亲早逝，家里只有一个母亲，和相依为命，外出打工的姐姐。

见到牧然和我们一起回家，牧然母亲非常高兴，忙不迭地杀鸡宰鸭，款待我们。

鸡鸭杀好，牧然母亲用滚烫的开水烫过后，就让我和东南帮忙拔毛。牧然则叫上林小雨，他们一起去菜园里采摘蔬菜瓜果。

“妹崽，你叫小小哇？真好听，你家是哪里的？”牧然母亲问我。

“我家就在E镇，医院下面一点。”

“哦，E镇医院有个程医生，医术高明，人又谦和。”

“嬢嬢，您说的一定是小姐姐的父亲！”东南说。

“妹崽，原来你是程医生的姑娘啊？！”听到东南介绍后，牧然母亲意外而惊喜，“程医生可是我们家老秋的救命恩人！”

牧然母亲口中的“老秋”，是牧然的姐姐：赵牧秋。牧然叫她秋姐，后来，我和东南也叫她秋姐。

叫她老秋的人，只有老余和牧然的母亲。

看得出来，牧然母亲很喜欢我，对娇滴滴的“儿媳妇”林小雨，她反而有些疏离。

吃过午饭，我帮牧然母亲收拾、洗碗。牧然母亲说：“妹崽，你来做客，怎么能让你干家务活呢？！”

“没事的嬢嬢，在家，洗碗的活都是我干。”我老老实实地说。

“真乖。”牧然母亲宠溺地望着我，眼神满含笑意，让人踏实温暖。这种感觉，和自己的母亲相比，没有什么两样。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牧然便带我们去摘杨梅。

在一个叫做“瓦厂坡”的地方，有好几棵杨梅树，红彤彤的杨梅挂满枝头，看得我们直流口水。

东南迫不及待，猴子一样敏捷地爬上了最大的那棵杨梅树，开始在树上大快朵颐。

牧然爬上去后，回头望着我和林小雨：“你们俩爬得上来吗？”

娇小姐林小雨自然是爬不上去的，终于可以让我扬眉吐气一回，我自告奋勇地要求爬树。

牧然在上面，朝我伸出手：“来，小小，我拉你。”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林小雨还在眼前。我迟疑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点啊，不然，东南都把好杨梅吃光啦！”牧然没有意识到我矛盾的心情，他往下挪了一点，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和男孩子亲密接触，我发誓。电流从牧然的手心传到我的手心，再由手心传入心脏……

霎时，我的心便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在胸腔中狂奔驰骋……（此处省略我的心情一万字）

我和牧然、东南摘了几大篓杨梅后，牧然和东南先下了树。

轮到我下地的时候，牧然站在树下，说：“来，小小别怕，我接着你。”

我还在紧张羞怯地想着刚才上树的情形，不知所措的时候，牧然已经伸出了他的大长臂，把我抱了下去。

我看到林小雨的脸，变成了黛青色，仿佛即将下雨的灰色天幕。忽而，又像夜色下无垠的大海，慢慢由蓝色变成了青紫色，看得我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