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稍偏的道路上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看着从初时就好像一直都很照顾他的人突然倒下,眼皮沉重几乎撑不住的闭上,林渊只觉周遭的世界剩下一阵电流的嗡鸣。
后头游乐场的安保人员姗姗来迟,人多势众三下五除二的就治住了凶犯,主要是谁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能见血,所以就连动手的人自己都率先软了腿,跌坐在原地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是他自己突然冲上来的,这跟我没关系!”
“我去你的,你特么留着跟警察说吧!”
体委他们追上来都被眼前这幕吓蒙了,一个气急都忍不住冲上去打人。
场面一度变得混乱,所以后头又围上来的人嘴里张张合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渊的眼里全是这人满脸是血的样子。
程黎:“林渊你没事吧?陆哥,别睡啊,不要睡。”
韩熙:“不对,林哥他晕血啊!”
“哈?我靠,我忘了!喂,林渊,给个反应啊,你别吓我们!”
“林渊!”
……
再睁眼鼻尖萦绕的是那股都属于医院的气息,一股熟悉到即便在睡梦中也能一下辨认出的气息。
四面白花花的墙壁跟着床头跳动的仪器,外头的风吹起病床旁的帘子。
陆忱池看着眼前的画面从模糊逐步变得清晰,手边像是压了件什么东西,很重,也脱不开。
他费力回头,一动起来脑袋的刺痛连同背后一起火辣辣的疼。
胃里有点翻江倒海,恶心,但他一动手边压着的那个东西好像也跟着反应。
在朦朦胧胧中抬头,林渊脸上有憔悴,眼尾红红的,像是熬了几个大夜的困顿。
但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整个人却明显一愣,“陆忱池?”
“嗯,在呢。”
几乎下意识的反应陆忱池这样回,极轻极轻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几分嘶哑,林渊鼻尖一酸,那是生理性的反应,人在心中压抑着的委屈好像就是容易在某个瞬间突然爆发。
但凡再亲一点关系林渊这会儿都要直接扑上去抱着他大哭,“陆忱池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啊!”可现在的他没有这样做。
当时被对方护着摔在地上,手肘磕到沥青路还有些许的擦伤,可是身上暖呼呼的,微风吹过风里夹杂的都是属于陆忱池身上的那些,干净清冽,淡淡的薰衣草香。
可一睁眼看到的是他满脸的血,在医学上人会晕血只取决于几个方面,心理环境个人体质。
很明显林渊是被之前那个不太好的回忆刺激了,结果这次又是,所以他能撑着坚持把人送到医院都让和他一起来的那几个同学震惊不已。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医学奇迹。
“你感觉怎么样,现在还好吗?我,我去叫医生进来。”林渊说完就要起身,体委他们一开始去警局做笔录,后来跑上跑下总之这会都不在。
从骨子里担心的不要不要的人这会忙的嘞,叫医生,问情况,想之后还要再做些什么事。
但他一动床上的那人跟着动:“等等,嘶~”
“陆忱池!”
他一下拉到伤口疼的本就苍白的脸上更白了一分,吓人,这真的很吓人,林渊刚迈出的一步立刻收回来,手也是想都没想的第一时间去搀扶床上那个,“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你……哭了?”陆忱池说的十分不确定。
结果就是这么近的距离吧,在这间采光十分不错的病房中的两个少年,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林渊俯身两只手是扶在陆忱池身上,而陆忱池则是一手搭着他的小臂一边正巧抬头。
两两相望原本被疲惫这种名词掩盖住的东西浮出水面,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里明显就有着些什么东西。
“没有。”林渊嘴硬但陆忱池明显就是将疑惑说成肯定句。
“是我吓到你了。”
“没有。”
呼~”他叹了口气,“好吧。”
其实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林渊现在的状况,这会看着没问题也就放了手。
独自靠在立起的枕头上,因为受伤后才显得略微苍白的脸微微低下:“原本说好的国庆一日游,失约了。”
这下可就成了医院一日游,但他这样说可真是叫人受不住,在林渊眼里就是陆忱池这个人,他都为了自己受伤了,现在躺在病床上头上绑着厚重的纱布,却还要垂眸面露歉意的说今天没有给你带来一个好的体验对不起。
是不是蠢啊,“你……”
“唉?陆哥,你醒了!”
正是气氛到达一个正好的纬度,或许再多说两句都会不一样,然后病房门口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进来。
是去警局做完笔录回来的几人,这一路上顺便还大嘴巴的挂在了班群里。
结果一下人尽皆知他们班的两个年级第一周末一起出去玩,结果见义勇为进医院,陆忱池的的脑袋还因此开了瓢。
据说之后他们老班已经在群里组织大家前来探病了,高二五班还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体委放下手中顺路买来的果篮,几个人对于他俩的行为是直呼牛逼。
顺便还唾骂拉踩了一波那个进去的小偷。
邱泽说:“气死我了,拽毛拽呀那个人,偷了东西还敢再打人。”
程黎和韩熙就跟着在旁边附和:“没错,只可惜我们也不知道在法律上对陆哥你这伤情的鉴定结果怎么样。”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心中用着小人画圈圈,诅咒那个小偷最好被关进去多几年。
再然后就是医生例行检查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这种见义勇为的小青年是十分的赞叹,直言祖国的未来就得交给这样的一代人。
我们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脚下坚定的一条道是通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道路。
“头上的伤至少休息一个周以上,后续慢慢恢复,如果有恶心呕吐等不良症状就及时就医,脑震荡不是小事情,尤其是你们这种即将高考的高中生更要好好养着知道吗?”
旁边几个因此听的就连连点头。
直到国庆假期结束后,又一个上学的周一。
今天的三中可热闹,新滨路那头的锦旗都送到学校里面来。
这下两位年级第一可不止一点出了名,就连隔壁学校的同年级学生都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年级组对此还有点点的苦恼,好死不死非要在他们学生即将去参加竞赛之前来上这么一出戏。
搞的孙女士还在班会课上特意下场关心他们俩。
“没事吧,你们几个可别心理上给我吓出什么阴影来。”
这外表的伤好治,要说到心理。
然后林渊就有些尴尬,关键是全班那么多人齐刷刷的看过来,虽然当天在场不止他们俩,但是首先直面匪徒的倒也的的确确是他们。
陆忱池头上还裹着纱布这下也不摇头点头的,原本就简短的话语被他说的更冷淡。
“没有的老师。”
他都这么说了然后孙若琴的眼神就转向了林渊,吓的他也立马跟着讲。
“我也没有。”
“那就好。”孙若琴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就着这场班会也顺道跟同学们强调了一下安全教育的问题。
“虽然说两位同学的做法很热血,但是同学们,班上大多还是未成年,老师希望你们在遇到危险时还是第一时间以自身安全为主。”
“其实像你们这个年纪该有的道理都很懂,像这样的突发事件能够站出来学校以你们为荣,但是比起勇敢学校也希望你们平安。”
之后就是也算不上多么长篇大论的一段话,稍稍强调完这个点后就把今天的试卷发下来。
高中嘛,千军万马独木桥的意义就是路上即使有一个小风景,能停下来三分钟就已经够重视,在之后,脚下只有一条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不过因为他们国庆这场小意外,生活中到底还是多了些许的不同。
因为五班大多数学生都是住校的,然后三中的住宿条件又实在太好了,四人间只住两个人所以照顾伤员的任务自然而然也落到了林渊的头上。
因此还有人戏称他们306果然是病友的集中营,他和陆忱池两个也不愧是同桌。
配,这也实在是太配了。
从军训开始就是这个样,高二为数不多两个请假的,然后又正好是室友兼同桌,就连第一次小考拿出的成绩单也跟复制粘贴的模样。
前两个月是林渊崴脚打着石膏要陆忱池照顾,结果现在一朝峰回路转反倒成了陆忱池头上顶着纱布需要他来管。
夏季年转头都不忘来上一句:“早知道你们单独约着去我就也跟着班长他们了,嘶~陆哥,你这头没事吧?”
赵蓦拿着试卷转着笔,单只手也往后面靠:“我倒是听说那时场面可壮烈,这贼做的也是没谁了,偷个东西居然下手这么狠。”
林渊听他们这话眼睛是没从他同桌头上裹着的那一层层纱布上挪开:“是啊,医生说差点就要缝针了。”
那样就跟脑震荡不同,至少他这头发都不能保住。
可是回过头来真的很不可思议。
夏季年:“话说陆哥就是仗义啊,真男人,二话不说上前挡刀子的那种人。”
真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不知道的,谁敢说他们至今才认识两月?
说到这夏季年这人脑子就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军训那会林渊跟他说的那八卦,顺嘴脱口而出又接了一句:“林哥,这恩情,你不得对着陆哥以身相许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