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时芊妤的话着实冲击到了白汐意,蹲在地上捡亮片的她因为过于慌张重心不稳,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呼后整个人向一侧倒去。
“姐姐!”
时芊妤见状连忙伸手去拉,她顺利拉住了对方的手——
然后两个人一起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心里,衣服上,都沾满了彩色亮片。
时芊妤躺在白汐意怀中,大脑宕机。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白汐意的喘息声在她耳边清晰可闻,时芊妤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她想拉住白汐意,现在却跟对方一起倒在了地上。
刚刚时芊妤试图拉住白汐意,显而易见她失败了。而白汐意在看到她也跟着一起往一旁倒的时候,眼里的惊慌几乎快要化作实质。
于是白汐意另一只手干脆伸手一揽,将时芊妤揽入她怀中,给时芊妤当了人肉垫。
两种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动听的乐曲。
见时芊妤仍旧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白汐意顾不上自己的疼,她急忙问道:“妤妤,没事吧?手臂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芊妤之前被时修穆虐待的伤仍未痊愈,长袖下的手臂还缠绕着纱布。
“不,不疼。”
时芊妤难得结巴了一瞬。
白汐意一时有些气急:“妤妤你刚刚拉我干什么,我摔倒就摔倒了,也不会怎样的。倒是你,身上伤还没好,要是又受伤了怎么办?!”
这是时芊妤第一次看到白汐意对自己如此生气,她有些委屈,或许是因为她还躺在对方怀里,时芊妤干脆伸手抱住对方:“可是姐姐那天没有不管我呀。”
白汐意僵住,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确实有些太凶了:“我……妤妤,对不起。”
时芊妤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对方的道歉后,心里的委屈像是开闸泄洪般喷涌而出,她埋在对方颈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白汐意半晌没听到回答,心下一沉,她抱着时芊妤从微凉的地板上坐起,对方像是连体婴儿般仍旧黏糊糊地待在她怀里不肯离开。
时芊妤脸色惨白。
如果说刚刚她满脑子都觉得委屈,那现在的她只后悔为什么不能穿越时间重来一次。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会立马向姐姐认错。
明明之前父亲那么辱骂她,她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怎么姐姐只是语气急了点,她就忍不住要掉眼泪?
父亲说,没人会喜欢娇气包。
自己这么脆弱,一定会被姐姐讨厌的吧?
轻轻拍打着时芊妤的背,白汐意语气温柔:“妤妤,真的很抱歉。我刚刚太担心你了,一时着急所以说了很过分的话。我没有一点要责怪你的意思,真的。”
怀里的人抽动了一下。
白汐意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稍稍用力强行推开对方,这才发现时芊妤那双漂亮的杏眼在此刻已经眼尾微红。
时芊妤崩溃地双手捂脸:“对不起……不要看我,姐姐,不要看我,求你了。”
白汐意立马闭上眼,睫毛却在微微颤抖,她快速道:“妤妤,我闭上眼了。你不要这样,容易呼吸不畅。”
时芊妤放下手,她哽咽着小声道:“姐姐,对不起。我也不想哭的,对不起。”
白汐意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她顾不得其他,睁开眼,她的眼里也隐约闪着泪光。
“妤妤,别哭。”
白汐意再次抱住了时芊妤。
“我以后会听姐姐话的,姐姐不要生气,别不喜欢我,别不要我。”
时芊妤终于情绪失控,在白汐意怀里放声大哭。
两人的动静被还在厨房忙碌的白絮仁二人察觉,柳倩还系着围裙,右手拿着锅铲就冲到客厅:“怎么了!”
白絮仁也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孩子们吵架了?”
“那倒也没有……你俩怎么都哭了?”柳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却又觉得这场景属实奇怪。
时芊妤虽然背对她,但柳倩能看到时芊妤在白汐意怀里一抽一抽的,一看就是正在哭泣,而和她四目相对的白汐意也是眼眶发红。
白汐意深吸一口气:“妈妈,我们没事的,你们继续忙吧。”
柳倩半信半疑回到厨房,和白絮仁小声嘀咕着什么。
白汐意松开这个有些炽热的拥抱,她伸出手,柔软的指腹轻轻拭去时芊妤脸上的泪珠:“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要你,妤妤。”
时芊妤哭得鼻尖都红了,她可怜巴巴望向白汐意,重新回到刚刚的问题:“那姐姐是不是我女朋友?”
时芊妤还小,不懂情情爱爱,她只知道,所谓男朋友女朋友,应该就是恋人之间才会这么称呼。
可是恋人也没什么好的,所有人都没有她姐姐好。
但好像,只有恋人才能正大光明地向对方撒娇,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对方的偏爱。
所以白天在学校时,时芊妤说姐姐就是姐姐,是她最喜欢的姐姐。
时芊妤永远都会最喜欢姐姐。
可是姐姐也永远都会最喜欢自己吗?
姐姐如果以后有了女朋友,还会最喜欢自己吗?
白汐意视线飘忽,她努力压下心里青涩的情愫:“妤妤,我们还没有成年,现在谈这些还是太早了。”
见时芊妤又是小嘴一撇,一副要哭的模样,白汐意连忙伸手,“但我保证,我会永远都喜欢妤妤,永远都不会对妤妤生气,”白汐意主动勾住对方的小拇指——
“骗人的是小狗。”
时芊妤终于破涕为笑:“姐姐就算骗我也没关系的,姐姐才不是小狗。”
白汐意起身,然后一把将对方拉起:“好了,去洗脸吧,都哭成小花猫了。”
两个女孩收拾好这一切,厨房的餐桌上也已经放好了一盘盘可口的佳肴。
白絮仁眼里带着探究,他不知道刚刚客厅里发生了什么,和柳倩在厨房里聊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打心底里来说,他不希望白汐意和时芊妤吵架,毕竟白汐意现在就时芊妤这么一个好朋友,如果闹翻了,白汐意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少了时芊妤对白汐意来说并不致命,但却也难保不会影响白汐意之后的实验。
白汐意笑了笑,主动打破尴尬局面,给白絮仁夫妻二人夹了菜:“爸爸妈妈,辛苦了。”
接着又给时芊妤夹了个大鸡腿:“妤妤你也多吃点,刚刚抱你,你瘦得我都感觉硌得慌。”
白絮仁还想问些什么,被柳倩一个眼神打断了,大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欢声笑语间吃完了一顿饭。
“妤妤,你等下。”
眼见时芊妤准备离开,白汐意小跑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盘甜点——
是一块散发着黄油香味的布朗尼蛋糕。
盛放布朗尼蛋糕的甜品盘也是可爱的花朵形状,就连勺子也是手工雕刻的纯银甜点勺,一眼就能看出准备这份甜点的主人是多么的用心。
时芊妤笑得甜美:“谢谢姐姐!”
一旁的柳倩捂嘴偷笑:“小妤可要好好品尝哦,今天小意做了好几分布朗尼,只有这一份做成功了,小意自己都还没尝过呢。”
白汐意脸颊淡淡泛红:“妈妈,你就别取笑我了。”
时芊妤眼睛转了转:“姐姐,送我回家吧,好不好?”
明明两个人是邻居,两家也不过是一墙之隔。
白汐意爽快答应:“好。”
两人离开白汐意家,关上门后,时芊妤一手端着甜品盘,一手牵着白汐意往楼道走去。
“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吗?”
白汐意没有犹豫:“记得,我们一起在这里喝了酸奶。还有……”
时芊妤在这里第一次向白汐意坦白其实她并不喜欢弹钢琴。
但白汐意不想重提这事,她不想时芊妤伤心。
“还有我和姐姐说我其实不喜欢弹钢琴。”
时芊妤接着白汐意的话往下说,她在楼梯口坐下,白汐意也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时芊妤用勺子挖下一块蛋糕,递到白汐意唇前:“啊——”
白汐意有些不好意思,“妤妤,这个本来就是给你做的,怎么能我先,唔。”
时芊妤才不管那么多,她看着白汐意张张合合的淡唇,直接讲银勺送了进去。
白汐意被迫吃下这一口布朗尼蛋糕,在柔软的蛋糕和口腔亲密接触的一瞬间,她惊喜地睁大了眼。
“好吃!”
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味。
时芊妤见状也给自己挖了一勺,“嗯,真的很好吃。”
白汐意有些好奇:“妤妤,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吃蛋糕呀?”
现在时芊妤家已经没有了时修穆,按理来说,时芊妤应该不会再抵触回家了才是。
时芊妤笑得眉眼弯弯:“因为我喜欢,姐姐。”
白汐意都没意识到她的表情有多宠溺:“妤妤喜欢的话,那咱们以后就都来这里吃甜点。”
时芊妤噗嗤一下笑出声:“姐姐,你这样做就不怕把我宠坏?”
白汐意摇头:“不怕。”
时芊妤得寸进尺道:“可是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娇气包的,没人会喜欢娇气包。”
时芊妤说这话时,虽然表情和往常无异,甚至还带有一些笑意,但白汐意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敏感和不安。
于是白汐意郑重其事道:“我不怕把妤妤宠坏,就算妤妤是娇气包,也没关系。”
安静的楼道里,白汐意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楚。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妤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