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使命 第49章 破碎

河水、黑暗……好像又重新包裹住了他，鬼切仰头看着向上窜跃的水泡，颤颤巍巍、扭扭晃晃，消失在水面刺眼的光里。

奇特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难受，相反，他觉得身体无比轻盈，仿佛重新回归了人类的身躯，温暖的水包裹着他，催人入睡。

挺好的，就这样吧。

他想。

本来我的身体、我的刀、我的力量，从来都不属于我。

他任由自己渐渐下沉，黑暗逐渐吞噬头顶那唯一的光。

一枚银色的戒指，在这水中清晃。

……

“如果牺牲自己，就能拯救所有人的话。”

……

回到战场，原本与大岳丸苦战的酒吞茨木二人因为这场强大的能量冲击不得已停下了动作以稳定身体，这骇人的能量爆炸足足持续了数分钟，等到完全静默时，酒吞驾驶的山岳神忽然失去了动力一动不动。

大岳丸迅速抓住这个机会袭来，还是茨木挡在他的身前：“你怎么了！？”

酒吞没有立刻给他回应，几个呼吸间，山岳神当中传出酒吞的笑声。

他的笑声由低沉变得高亢，与此同时，山岳神的双眼闪烁了几下。

茨木赶紧回头看发生什么事，但也给了大岳丸可趁之机。

“战斗中把背后露给敌人，我可真是被小看了！”

大岳丸的机甲高举八尺琼勾玉带着劲风朝茨木挥来，在与其只有不到一米时，罗生门身侧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将其生生拦住——

驾驶室内的酒吞目光灼灼：“我想起来了。”

“好久不见了，”酒吞说，“老朋友。”

在他痛快的笑声中，山岳神赤红的双目闪烁，发出长长的沉吟以作回应。

茨木在被护住的时候立刻脱离了大岳丸的攻击范围，明白酒吞已经恢复了记忆紧跟着傻笑起来。

“山岳神也苏醒了吗！”茨木情绪激动，甩了甩罗生门刚接好不久的左手，与酒吞背靠背。

罗生门与山岳神屹立在一侧，宛如为守护故土永远不会倒下的战神。

同时，在山岳星周围的所有联邦以及大江山的机甲都恢复了运转，顿时蜂拥而出，挽救几乎一面倒的不利战局。

而源氏军团所在的主战场并没有因机甲无法使用而受到掣肘，源赖光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研究出了新的武器，外形与机甲没有什么区别，却完全不受海国那台干扰机的影响。

源氏徽章印刻在他们胸前，像幽灵一般穿梭在海国的战机之间。

“‘妖兵’还剩多少？”源赖光并不在那里，只是远程指挥着。

此刻他正驾驶着鬼兵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爆炸的中心，极致的速度在鬼兵部的身上划出刺痛耳膜的音爆和久久不散的尘圈。

“已经损毁80%，对方数量过于庞大。”光夜说，“但是好在对方对机甲的限制已经解除。”

说到这里，光夜沉默了一息：“……按理说，星核的爆炸不应该只有这点威力。”

是的，源赖光和光夜在爆炸开始的瞬间就知道了那是星核被引爆了，这世界上除了几座主防御塔的能源是星核以外，便只剩下两颗。

一个在鬼兵部里，另一个……

“我知道。”源赖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已经开始出现斜坡的荒地，“我改过了。”

他擅长推测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更何况对于鬼切，他有自信说他是最了解的人。

所以在之前抓住鬼切将他拆解的时候，压下了要将鬼切大脑单独分离的想法，源赖光将目光移到了他制作的身躯上。

修改一些数值，再上几十个安全锁。

那颗星核并没有完全爆炸，否则即便再怎么控制，完全爆炸的能量会使半颗山岳星受损，鬼切在决定引爆的时候也发现了星核上的安全锁，所以才能放心地行动。

如今效果大概只释放了百分之一，剩下的依旧处于不稳定状态，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会引发二次爆炸，到那时，造成的损害就远远不是现在这样了。

这也是源赖光急于赶上的原因之一。

鬼切也赌他会赶上。

他到了的时候，海鸣已经不见了影子，不知道是被埋了还是逃脱了。源赖光没有时间理会，他在最后降速，堪堪落在爆炸推出的圆圈中心。

那个花费十数年制作的身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切都归于尘土，唯独储存星核的黑色卡槽被半埋在泥沙中间，释放着让空间都扭曲的能量。

源赖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光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在可惜自己的杰作，又或许是在悼念他故友剩下的大脑，如今都是灰烟了。

他没有情绪化太久，可能三秒都没有，鬼兵部伸出手，将自己胸前的匣口打开，将那个脏污的卡槽捞了出来，阳光下它的矿石材质泛着瑰丽七彩的光。

放进胸口之后，鬼兵部内里的系统将它重新处理包裹，直至它散发的能量不会伤害到人体，才从内部的另一侧推出，放置在了驾驶舱内源赖光的手边。

毫不迟疑地，也毫不意外地，他打开这个黑匣，一枚银色的戒指静静躺在核心的外侧。

源赖光看不见的精神体一丝丝地从身体抽离，如烟雾丝绸在戒指的周围游走，在确认了什么之后化作了一只鹰站立在他的肩膀上。

源赖光将戒指握紧，将注意力回到鬼兵部的操作上：“现在立刻回去。星鲸准备好了吗？”

光夜回复：“等你到那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好。”

马力全开的鬼兵部像一颗流星，争分夺秒地向着宇宙中那头巨大的星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