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结束那天,邹知也又是高兴又是郁闷。
一方面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回去了,但一方面又郁闷要直面之前不想面对的问题。
大三邹知也的成绩依旧在班级垫底,而刚入大学的任维却考了全系第一。
寒假的时候,叶则仕买到房子终于装修好了,但入住的第一天只有邹知也去了。
“果然是年纪越大越难聚齐。”邹知也感叹。
“BB是有时间的,只是某人......”叶则仕说到恰到位置就不说了,自从邹知也和任维不说话以来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都看在眼里。
邹知也佯装听不懂。
叶则仕拿了几罐冰啤酒放在桌上:“所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别扭闹到现在。”
“这么冷的天,还喝冷的?”邹知也摸了摸冰啤酒,转移话题道。
叶则仕打开一罐啤酒,坐在地毯上喝起来:“冰的才好喝呀。”叶则仕看得出来邹知也不想回答,于是也没有继续任维这个问题。
邹知也也坐起身来,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后他问:“话说,为啥买个离你家那么近的房子?”
叶则仕新买的这个房子里他的家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为了方便我妈来住,这个房子的密码就我和我妈知道。”
“为啥?”
“我爸妈老是吵架,我爸那人一吵架就喜欢动手,有了这个房子,我妈以后吵架了也有离家出走的地方。”叶则仕语气平淡说。
邹知也拿酒瓶的手一时顿住,她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还记得去年我们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我就问我妈要不要离婚,我自认为现在的我即便没有我爸挣的那么多,但至少还是能养活我妈的。但我妈拒绝了。”
“阿姨说了什么?”
“就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之类的话呗。你知道我听到我妈说不离婚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恨铁不成钢,我气愤为什么她就不能脱离我爸,为什么一定要活在我爸的庇荫下,为什么不去活出自我。”
“后来,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了,我在路上听到有个人和她朋友聊天说她想离婚,所以问她的小孩是如果爸妈离婚了是想跟爸爸还是妈妈。”
“然后我就突然想起我小时候我妈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当时我听到我妈问这种问题还觉得挺烦,就感觉像是听那些不熟的叔叔阿姨问我,是喜欢妈妈更多一点还是喜欢爸爸更多一点。但其实那是一个想离婚的信号,只不过我并不知道。”
“现在我想起那件事后还挺自责的,我妈年轻的时候可能这真的想过离婚,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没能下定决心,而我也是那些原因之一。现在我想让我妈逃离,却忘了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失去了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
“之后我就买了这套房,我爸妈的事情我就是旁观者,没有办法参与,也没有办法解决,我最多是让我妈有点底气,让我爸不会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
叶则仕说到这里,转头看向邹知也:“你一直都知道吧。”
上一世邹知也只见过几次叶则仕的妈妈,因为年纪小,对于他妈妈戴墨镜这件事并没有想太多。
但这一世,当她再次看到叶则仕的妈妈戴墨镜,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眼角的淤青是撞门上造成的这种话只是说辞。
叶则仕见邹知也的反应笑道:“你果然知道。”
叶则仕继续喝酒,随着酒精摄入的越来越多,他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谢啥,我又没干什么”
“就各种事情......”
夜已经深了,酒也从方才的冰凉变成了常温,邹知也拿起已经变成常温的啤酒一口一口地喝着,身边的叶则仕靠在沙发上发出均匀的鼾声。
*
邹知也再见任维是在一次讲座上。
邹知也也不记得这讲座是为什么而开了,只是跟着班级其他的同学来蹭学分绩点。来了礼堂后,邹知也也没听上面的人讲话,只是在下面玩手机,直到主持讲座的人突然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说道:
“有请第一临床医学院2019级任维同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并向我们分享他去年一年宝贵的学习经验!”
邹知也抬起了头,然后看到穿着一身正装的任维缓缓地走上讲台。任维站定后,看了一圈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邹知也总觉得任维刚才看到了她。
怎么可能,下面这么多人呢,而且她这里是第二排......邹知也自我调节道。
当任维在上面发表演讲的时候,邹知也前面的空位来了两个迟到的女生。邹知也本就对演讲没什么兴趣,很快就被这两个女生聊八卦的内容给吸引了去。
“诶,竟然是任维!比照片上帅太多了吧!”
邹知也心想,废话,那可是她从小浇灌到大的白菜。
另一个女生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他帅还是大三的沈一宸学长帅。”
“......不能两个都要吗?”
这倒是个好问题......
“给你贪心的!”
是吗?邹知也跟着反省。
“但任维是我们这届冉冉升起的新星,沈学长是我们院的传说,真的难选。”
原来他俩在医学院这么有名。
邹知也津津有味地对她俩的对话在心里逐一点评,进而慰藉自己无聊且有些尴尬的内心,但随着这俩人聊天的内容逐渐深入,邹知也也失去了方才的玩闹的兴致。
“但之前不是说沈学长家里条件不太好吗,任维你看他平时穿的用的,我之前听人说他开大G,家庭条件肯定是比沈学长要好。”
“你怎么这么势利,就沈学长这牛逼的程度,你还怕他以后赚不到钱?”
“那不一样,不是赚不赚到钱的问题,是性格的问题!我之前见过沈学长,虽然任维和沈学长都挺难接近的,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怎么说呢......任维是高傲,沈学长是孤傲。”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有点,沈学长感觉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哎,所以说原生家庭影响真很大的。”
......
邹知也沉默,过了一会她起身悄然离开座位,正当她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礼堂的音响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姐姐!”
邹知也顿住,她很清楚这声音是任维的,她没想到任维竟然敢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干出这事,不过她可不敢回头。
礼堂的人不知道“姐姐”是谁,但一旦她回头,那她就坐实“姐姐”这身份了。
就在邹知也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
礼堂的音响又响起一声:“邹知也,对不起!”
邹知也赶紧推门跑了出去。
太社死了!
邹知也逃出生天后,脑袋里反复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