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邹知也便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她哪里会想到任维一天会给她打十几通电话,而且不限场合不限时间,让她都有种任维住在她家的感觉。
吃饭、睡觉、甚至是上厕所......邹知也感觉自己都快便秘了。
“你最近都在和谁打电话,交男朋友了?”钟晴也发现邹知也最近有些老是在和别人打视频电话,这让钟晴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呀,是BB!”邹知也本来正在吃车厘子,听到她妈这话差点没噎住。
钟晴听到邹知也这么说,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你和维维不会......”
“打住打住!”邹知也赶忙阻止她妈下面的话。
她和任维......邹知也真的没办法往下想。
“你对他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邹知也一时语塞:“你怎么不问他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他对你......”钟晴停顿了片刻,然后神经兮兮地反问邹知也,“你真不记得之前喝醉酒的事情了吗?”
邹知也表示并不想回忆那段呕吐时光。
邹知也和温柚方打了一天的游戏,游戏结束后她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任维的视频电话来电给惊醒的。
邹知也看了一眼窗外乌漆麻黑的一片,起床气一来,于是拿起手机猛戳接听按键,接听后立刻破口大骂:“你有病吧,这个时间打过来,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电话那头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邹知也看了一眼屏幕,发现对方这次没有打视频电话,而是简单的语音。对面一直没声音,邹知也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
其实任维打过来的时间还算早,平时这个时间点邹知也一般都没睡,今天也是因为打了太久游戏所以才睡着的。
邹知也于是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像方才那么颐指气使的:“找我什么事?”
“我就是......”对面传来拖拖拉拉的声音。
不过就算任维没说完,邹知也都能自觉补完下面几个字,无非就是「我想你」之类的话呗。
隔离的日子快要过去,邹知也想着这之后就不用受到这个折磨了,火气也没有方才那么大了,人也变得有耐心起来。
邹知也把枕头搁置在后腰上,左手放在架起的左腿膝盖上,被子盖住半身,然后开始找话说:“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喝醉酒了,是你送回来的吗?”
“......嗯。”对面的声音比刚才还微弱。
邹知也回忆钟晴早上对这事欲言又止的样子,总感觉好像不止吐任维一身这么简单:“那天晚上我除了吐你一身,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什么事。”
“......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邹知也听到任维这话里有话的样子,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于是决定套话:“是啊,我想起来了。”
对面的人沉默。
进入状态后的邹知也开始大演特演,她压低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日里更加严肃:“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嘛!”
尾字音调邹知也特地做了上扬的处理,听上去就像是真生气了。
“......对不起。”过了一会,邹知也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任维道歉的声音。
任维这道歉的话让邹知也有些懵逼,是她发酒疯,任维自个儿道什么歉?
就在邹知也好些搞不清楚状态时,对面的人儿又说道:“我喜欢你!”
邹知也脑子轰地一下,如有原子弹在脑袋中心开了花,脑袋瞬间被炸地空空如也,只剩下四个字反复横跳。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邹知也失眠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电话是挂了,那小子挂电话之前还问她是怎么想的?
她能怎么想?她压根没想过!
邹知也闭着眼睛拉着被单翻来覆去,脑子在未经她本人的许可下自动把他俩两世所有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都给整理了一遍。
邹知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搞不懂他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更加搞不懂自己方才说了哪句话引出他的告白的......
天快亮之前,邹知也陷入了自己的潜意识中。
乐于助人的潜意识帮她从头到尾回忆了那段她的醉酒断片片段。
次日早餐,邹知也起床后冲着镜子干笑。
原来她的嘴不是过敏肿的,而是被啃肿的......
*
从那天后,邹知也便有意无意地躲着任维,直到后来他们回学校了。
新学期,杨纯子和邹知也说复北有个模特工作,所以她想来这边小住一段时间。邹知也想着复北租房的价格不便宜,于是干脆让杨纯子过来和她一起住。
邹知也问她;“你要住几天?”
杨纯子说道:“一个星期左右吧,我想顺便在复北逛逛。”
“行,你如果在复北有想去的地方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去。”
“嗯嗯。”杨纯子笑着点了点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随口问道,“BB平时会来你这儿吗?”
邹知也一顿,她现在只要听到有关任维的事,四肢和脑袋都会跟着停滞。
“小也?”杨纯子见到邹知也发呆于是喊了她一声。
邹知也回过神后,然后搪塞说:“之前有来过。”
杨纯子点点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邹知也一直都能感觉到杨纯子对于任维的照顾,过去她对这件事没怎么在意,但自从任维和她表白后,杨纯子对待任维的态度便让她有些如鲠在喉。
一部分是因为在意杨纯子是不是喜欢任维,另一部分则是在意自己没有把任维的事情和杨纯子开诚布公地讲。
“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杨纯子凑近邹知也,瞪圆了眼睛问道。
邹知也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了把事情摊开说:“纯子,你是不是喜欢任维?就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是对弟弟的喜欢。”
杨纯子身子瞬间后倾:“你在说什么呀,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小时候第一次见他就对他这么好?又是零食又是玩具的。”
杨纯子欲哭无泪:“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他可爱。”
邹知也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杨纯子看了邹知也良久,然后说:“邹知也,你还记得我们小学一起去鬼屋那件事吗?”
“嗯。”
“那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前面站着一位孕妇吗?”杨纯子继续说道。
邹知也点点头,她记得当时杨纯子撞到孕妇后样子十分的慌张。
“其实比起鬼屋,我更害怕孕妇,”杨纯子看向邹知也,“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一年是哪一年吗?”
“高考那一年?”
“是2016年,”杨纯子像是陷入了一段记忆,“那一年政策放开,这对一些人而言或许只是轻轻的一份文件,但却让我成为一个笑话。”
“我幼儿园是在农村里读的,当时我妈挺着一个大肚子到处躲计生办的人,那些人很凶,却要被他们抓起来责问,他们在我们家翻箱倒柜,像是我们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他们白天查晚上也查。我妈虽然东躲西藏,但最后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那时候我妈快要临产了,他们将我妈关在一个房间里,我站在房外,听到我妈声嘶力竭的叫声,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声音来的快去得也快,像是有东西扼住了那个纤细的脖颈阻止他发出叫声......”
杨纯子突然对邹知也笑了一下:“那人出来后,你知道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可惜了死的是个儿子。”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对我妈很顺服的原因,当时我会觉得该死的那个人是我,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我的弟弟才会死。”
杨纯子看向邹知也苦笑说:“邹知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任维和对别人不一样吗,这就是原因......我每次看到任维的时候都在想,如果我弟弟能活下来,或许也会像他一样高一样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