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注视 第1章 第 1 章

快快快！检票检票！VIP检票在哪啊，舒羽拉着艾琳快速奔走，怕两人被人群挤散内心又兴奋又焦躁。排队检票的人仿佛就是被装进了罐头里，艾琳也被迫紧紧贴着这位“肖云笙十年铁粉”。

“我天，才几点啊，不是还没开场么，你们这些粉丝来这么早啊。”艾琳一边打开小包给安检看，一边眺望前面通过的人群。内心惶惶：啊不是，这是春运么？

“我们来得都不算早了，正常时间好吧。这个是肖云笙十周年演唱会啊，十周年啊！！！而且我好不容易抢到票，清泉市是最后一场好吗，人肯定多。”戴上VIP手环，舒羽拉起艾琳往场馆竞走。

艾琳和舒羽已经认识八年了，舒羽关注是肖云笙已经有十年了。谁也不会想到十年前默默无名的“镶边艺人”，成长为如今万众瞩目的巨星——发歌、影视、综艺、时尚全盘拿下，人称“娱乐圈全能ACE”。按照舒羽的话来说，脸是肖云笙最不值一提的一个优点。

这种粉丝心态一度让艾琳无语：还不值得一提，真服了。但是当场馆灯光熄灭，肖云笙慢慢升上舞台，大屏幕上出现了他的脸时，艾琳深吸一口气：“我天啊！小羽！怎么本人比电视上帅这么多啊，这是有多不上镜啊。”

舒羽骄傲的瞥震惊的艾琳，一脸“你们这些圈外人啊”的眼神，手里速度按下Pocket开关——为了十周年演唱会特地买的，官网等了一个月终于到了。可惜巡演开八个城市，舒羽呼朋唤友硬是到最后一个清泉市才抢到。舒羽虔诚地举着Pocket，内心默念：感谢我的家乡、感谢关帝庙、感谢手机店的网络。

虽然之前经常会和舒羽去音乐节，但是演唱会确实是第一次。舞台上的人让人移不开眼睛，很多歌曲在舒羽的熏陶下也能脱口而出，歌曲抒情时全场荧光棒随着曲子有节奏的挥舞，激情澎湃的歌又感觉到了蹦迪现场。看着周围的歌迷为了肖云笙精心打扮，有些穿着应援服，设备一直捏在手里只为记录偶像的每时每刻。虽然是圈外人，但是此刻在场馆里也没人区分彼此。

又一曲毕，肖云笙拿起台前的水瓶：“接下来，到了我们的zoom time了。”喝了一口水又继续问道：“朋友们是从那边过来的啊？我听到有A市，新市…这么远都跑过来了啊，喜欢今天清泉市的天气么？”

“喜欢！”场馆内异口同声。

“今天有本地人过来么？清泉本地人可以给我一个尖叫声嘛？”肖云笙将麦克递出，舒羽和艾琳发出了此生以来最大的土拨鼠尖叫。

“收到了收到了，感谢来自清泉市朋友的热情”肖云笙轻轻一笑，台下的观众也附和着发出尖叫，“那我就随机点了哦，今天来到了清泉，那就希望点到一个本地朋友吧——A区7排3号！这位朋友在哪里举个手让我们的摄像机看到你好吗？”

舒羽大脑有点恍惚：几区来着…A区…我在A、7、3…嗯？

艾琳刚刚听完肖云笙点的号码立马举手开始挥手：“我们我们我们！！！”，另一只手使劲摇晃愣住的舒羽：“姐妹姐妹，是你是你啊，赶紧举手！我个急脾气啊！”。

舒羽回过神的时候脸已经出现在了大屏幕上，艾琳连忙把录像设备接过去：“上电视了姐妹！”。

“这位朋友是哪里过来的呢？”肖云笙朝着A区的方向走去，微笑着问道：“本地人就点点头，不是的话就摇摇头就好了”。

舒羽抿紧双唇点点头，明明期待过无数次zoom time能点到自己，明明在脑海里排练过无数次如果幸运儿是自己的话该怎么说。但是真正发生时没有谁说过四周的空气会变得稀薄，耳朵开始慢慢发烫，眼泪开始有点不受控制。是我！真的是我！眼泪你给我回去！我要忍住！舒羽紧紧捏着应援棒一边深呼吸。

“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么？”肖云笙眼神温柔，虽然是看着A区方向，但是舒羽却在此刻感受到了注视，舒羽举起艾琳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在大屏幕上定格。

“很幸运，在最后一场清泉演唱会抽到了本地朋友，两位看着起来肯定很多年的友谊了吧。有喜欢的歌么，祝二位友谊地久天长。”

舒羽手势比了个“6”，艾琳另一只手比了个“0”。两个人默契对视，艾琳看着舒羽的泪光，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要开心，愿望实现了。”

“好的，下面这首歌，陪伴了我们很多年，我知道接下来的动作已经有了默契……”聚光灯下的肖云笙微笑着，大屏幕上的脸在熠熠闪光，台下的人纷纷放下录像设备打开手机闪光灯，连成一片星海。

“最后一首歌，《60秒 》献给——我们。”前奏响起，场馆里的每一个人开口大合唱，舒羽手里举着手机，灯光随着节奏左右摇摆，星海随着歌曲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感谢大家，感谢我们十年的一路走来。肖云笙的这十年走得并不是一帆风顺，但是足够幸运，这是十周年演唱会的最后一场，要和各位说再见了。”肖云笙挥了挥手又接着说：“有很多人问过我，除了自己的家乡之外最喜欢的城市是哪里。十年前的我可能会为了客套顺嘴说一个，但是十年后我有点体会《罗马假日》里公主的想法了——谢谢你，我最喜欢的清泉市！”高举麦克奋力一喊，今夜清泉市最大的盛会，在此刻落幕。

回到家里神经依然兴奋着，眼睛有点酸涩泛红不过新鲜的视频还是要趁热打铁剪出来。标题取个啥呢？舒羽闭上眼睛想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我们还有很多个十年》，Enter——发送！检票时拥挤的人群、地铁上粉丝朋友的自发大合唱、艾琳活蹦乱跳的述说感想还有寂静的房间，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卸了下来。

舒羽刷新了一下后台，半个小时评论和点赞已经99 了，没有太多力气回复还是明天再看吧。翻身打开了手机备忘录：“十年了诶。”手机灯光照在脸上，瞳孔里是一个瘦高的身影。

十年前的夏天，清泉市还是一样的炎热，街上电动车穿梭不停，人行道上斑驳树影随风闪动。关帝庙的香火味道充斥着整条街，庙前人影如织，烟缕随风而动。舒羽刚刚结束拜拜，额头和脖颈上细细密密的汗，回头看了一眼红色的屋顶阳光反射得睁不开眼睛，就好像正中的关老爷一样，人类的眼眸只能低下。

红瓦绿树，舒羽眯着眼睛拍下此刻的画面，吹过的风也并没有让此刻的炎热减淡，舒羽收起手机：“空调空调，回家回家…诶…这是谁的？”捡起下一秒就要踩到的签，目光一直在搜寻着——有个穿黑色短袖的男生四下掏着口袋，正准备把手机壳拿下来。

“请问这个签是你的么”，舒羽拍了一下在翻找的人，手里晃了晃纸签。

“啊对的对的，谢谢。第一次抽签差点搞掉了，我的‘上吉’，谢谢你啊”，男生脸上挂的汗更多，细碎的刘海贴着额头，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香火熏的。

唇红齿白，眼睛有点亮笑起来弯弯的，听口音多半是游客，这是舒羽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将签子还给对方：“不客气，实现了要记得来还愿哦。”

男生恍然：“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哦。”

“拜拜哦，祝你在清泉市玩得开心”。

“好的，谢谢你哦，再见”。

“宝宝，今天天气热哦，我们宝宝出门都要热化了是吧”，舒意一边炒着菜一边看着刚进屋的女孩，“快点休息休息，擦擦汗吹吹空调，衣服换下来就丢到脏衣篓里哈，菜马上做好了”。

舒羽听到妈妈的声音，炎热一扫而光，蹦蹦跳跳跑到厨房，探头看着灶台上爆炒的虾、蒸锅里橙黄的蟹，抽出筷子先夹了一个虾，边嚼边问：“老爸今天不加班吧？哇！今天的这个虾这么好吃啊，有没有蒸虾啊”。

“就你会吃，一半一半咯，小美食家。”妈妈把虾盛出，麻利地把菜摆上桌，手往书房的方向一指舒羽心领神会：“舒老师！开饭啦！”无人回应。

“蔡老师，干饭了。”舒羽推开书房的门，看着爸爸一手捏着书一手推了推眼镜。

舒羽把书抽出来，将书签拨到刚刚的那一页，“看书太近了对眼睛不好哦蔡老师，该吃饭了。”

“哟，小老头回来了，你回来洗手了没啊”，眼睛一撇看到舒羽嘴角的油渍，顺手抽了张纸在眼前晃晃。

“厨子不偷五谷不丰。”舒羽嘿嘿一笑，推着舒老师往前走。舒老师也是觉得好玩：“都是我老婆做的，你干啥了？”

舒意立马把话接过去：“宝宝帮我品鉴了，家里的每一道菜都通过了我们美食家的检验”。

“就是就是”，舒羽快速拆了一只蟹，眼睛一咪细细品味。

太阳已经落山了，窗后是满天红霞，云朵点点；窗前是满屋飘香，碗筷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