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宁也不敢确定房间有几个人,他虽然是跟着喻桉进了宿舍,但是当时宿舍几乎是黑的,他完全没注意里面还有没有人。
而且他俩聊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出声,等等......
左宁捏了捏床沿,他的床在震动,就好像有人在床底下摇他的床:“你在抖吗?”
喻桉挑了下眉:“没有哦。”
他其实是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况且他躺在左宁的对面,就算在抖也不可能传到左宁的床上。那么真相是——喻桉余光往左宁床下扫去——
床底下黑漆漆的一片,高高的窗户透出了一点微弱的光线,有一个人蹲在床底,他似乎注意到房间安静下来,缓缓抬头对上喻桉的视线。
一张嘴张成了血盆大口,喻桉眼疾手快将他拽了出来,随手在床上一撕,用带着奇怪味道的布条封住了这人的嘴。
这是一个十几岁男孩的模样,他的个子刚刚到喻桉的鼻尖处。这人挣扎了半天发现根本挣扎不动,锁住他的人力气大得离谱。
他满眼恐惧地移动眼珠,看向了另一边的床底下,两行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唔唔唔……唔......”
他疯狂的挣扎,似乎在和他们预警。
左宁刚翻身坐起来,两人一同将目光投向了一边床底下。
就见那边的床底也出来了一个人,那人跟喻桉手里的男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它眼里带着戏谑,用一副害怕的腔调一边摇头一边说:“唔唔唔......唔......”
男孩看清了这幕,脑子一个激灵,要不是嘴里含着布条他的舌头恐怕都要咬掉了。
左宁拔出手/枪,扫了眼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最终对准了对面那个。
“你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咧着嘴到了一个非人的弧度,它随手在床上撕了个布条,学着喻桉的手法,不熟练地给自己的嘴巴封了起来,左宁头皮都要炸了。
它在干什么!
“不要开枪。”喻桉看着左宁扣动扳机的手。
左宁手顿了顿,才明白喻桉的声音沉静得可怕,这种情况下他还记得那个护士说过要保持安静。
“那怎么办?”左宁伸手抓过枕头,打算制作一个人造消音器的功夫,就见宿舍门开了。
——喻桉拖着那个要死不活的男生,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左宁:!!!
那是个活人!
而且晚上七点后不准出宿舍!
虽然知道面前这位不是善茬,但他没想到喻桉是这种会滥杀无辜的人!
可是眨眼间,另外一个东西迅速跟着跑了出去,临出门还无师自通学被人踹了一脚的模样,踉跄地往对面门上撞。
左宁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喻桉一只手支在门框,他甚至还对外面的东西笑了一下。
“不守规则的坏东西,愉快地接受惩罚吧。”
喻桉说完,抬手把宿舍门关上了。
左宁背靠着金属床框,额角不禁滴落一滴冷汗,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喻桉,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一个大活人推出去挡刀的!
而且他现在还这么悠闲,等等!左宁看见房间里似乎还多了什么东西,他视线下移,门背后还有个人。
那人瞳孔涣散,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可是发出的音节模模糊糊的,听不清。
他双手被什么东西绞在一起,那是一根皮带。喻桉骨节分明的手正在解皮带。
刚才他用皮带绑住了这人的手,等怪物跟着出去,他就把人牵了进来。现在门外的怪物应该也像学着进来,只是他把门关上了。
双手刚解脱,那人死命地拽上喻桉的腿,嘴巴张合了好久,才听清几个字。
“救救我。 ”
这下左宁也有点呆愣,不过他现在终于知道了,喻桉救了这个人。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有样学样才中了喻桉的计,只是智商有些堪忧。
但是想归想,真要这么做他确实不一定能如此果断。喻桉的动作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其实也不止他没反应过来啊,刚才关门的时候他明明看见就连那东西也没有反应过来的。
估计现在那东西正呆愣在门外,看见走廊上只有它,才发现自己被喻桉戏耍了吧。
但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喻桉两指抬起男生的下巴让他缓缓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在欣赏什么令人愉悦的物品似的。
就像一个因欣赏人的痛苦而感到愉悦的怪物。
左宁心头一跳:“喻队?”
“别这么紧张。”喻桉收回手指,“眼熟吗?”
左宁靠近了些,认真端详片刻点点头:“是最新的失踪人员,好像叫林什么......”
“林小亦。”喻桉随手在他胸前拍了下,左宁看到他胸前多了张卡片。那是他们现实生活的身份证卡。
你怎么能随便翻人家的东西诶?
左宁一言难尽地看着地上的林小亦,自我安慰:没关系,看他样子他也不知道。
“好了,睡觉吧。”喻桉拍拍林小亦的头,“明天还要打工呢。”
说完也不再搭理人,兀自躺上床。而林小亦就像一块狗屁膏药似的,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被喻桉救了,他居然黏着喻桉上了他的床,后者没有拒绝。
他好像就没有很在乎的事情。
左宁心绪还是不宁,他盯着那扇宿舍唯一的门,他不知道那东西还会不会再回来。刚才他确认门已经反锁,再从旁边拖了张桌子抵住门,才回到床上。
但对边两人有些没心没肺,这种情况下居然能睡着。左宁抓了抓头发刚要躺下,走廊里传来一丝怪异的声响——
“咚咚、咚咚、咚咚......”
“你看到我的玩具吗?”
“它太调皮了。”
当然,并没有人想回答这个东西。只是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快要来到他们的门前。
左宁立刻警惕起来摸上他腰间的手/枪,对面床上的两个人就好像聋了一样,一个在那儿哆嗦,一个好像真的在睡觉?
他抹了把脸,警惕地盯着宿舍门。
“咚咚、咚咚......”
它在敲门。
左宁猫着腰站了起来,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只要那东西敢进来——
“你看到我的玩具......哦,我找到了。”
“抓到你了哦。”
“小坏蛋,你在这里做什么。”
左宁听得很真切,走廊上没有人回答,而是听到了一种紧张的呼吸声,这个呼吸声他还有点熟悉,他一言难尽地回头看着躺在喻桉旁边的林小亦。
不得不说这个东西模仿得真尽职尽责。
接着门外传出一种扭动发条的声音,紧接着只听见一声非常短促的尖叫声,就像要毙命的鸟类,刚发出就戛然而止。
痛苦应该不大,左宁这么想。
“嘻嘻、嘻嘻。”
门外的声音突然多了球体拍打地面的声音。
左宁头皮有些发麻,这里从进来就非常诡异,他现在最怕的是外面的那个东西会进来。
但是没有。
门口拍球的声音渐行渐远,那种令人不适的声音在玩家住的宿舍楼的走廊上回荡着,它似乎就是为了解决那个模仿人的东西而来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忽然想起喻桉关门的时候说的——“不守规则的坏东西,愉快地接受惩罚吧。”
左宁打了个冷颤,怎么感觉喻桉和那门外的怪物那么像呢,难道是因为看了资料足够了解。
可他们分明看的是同一份资料,资料里并没有这些内容啊。
那种声音终于渐渐变得微小,左宁拿着枪的手部肌肉还紧绷着,他忽然想打开门缝看一眼外面的东西,身后的人开口了:“睡吧,今天这么紧急,什么任务都没有出现,刚才的东西应该就是个意外。”
“哦,或者说是小惊喜。”
左宁面色难看,这人是怎么能把那东西说成是“小惊喜”的。
喻桉曾经和左宁在同一个部队,而他们部队有一个王牌支队——第一支队。拥有比任何支队都高的权限,在完成任务时比任何支队都要快速而完满。
左宁想,这就是第一支队队长的魄力么,但是这种魄力却让人觉得很恐怖啊。那是好像是一种他和平常人非常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太不一样了,不一样得都不太像人的程度。
实际上,这只是喻桉的猜想罢了。因为刚才他们什么信息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除非这个游戏是要把人全部杀了,但是这样就不好玩了。
所以刚才只能是一个小意外。
喻桉:“我猜明天的收费工作才是重头戏。”
翌日,女护士大喇叭似的声音响动整个宿舍楼,林小亦猛得惊醒——一位高中生的本能。
他猛地坐起,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又陷入恐慌,他赶紧往喻桉怀里拱了拱,这是他昨晚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只是他没想到喻桉的脾气出奇的好。
“哥,起床了。”他颤颤巍巍地想喊醒喻桉。
“你倒是自来熟。”左宁坐起身,见他脸色和精神比昨晚好多了放心了些。
这人倒是恢复得很快。
林小亦被他说的脸一红,他其实并不自来熟,他其实是那种有条件的话可以一年都不出门的人。
喻桉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没睡,他和其他人很不一样,他不需要睡眠。
三人收拾一番跟着护士去了工作的地方,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5名玩家,其他人脸色还挺难看的,说明昨晚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大家都听见了走廊上的鬼动静。
现在心里都慌乱得很,谁也不知道这鬼游戏会不会死人。
“这里是爱心医院,”护士手舞足蹈地介绍,神情里满是感激,但是她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露出了个难以理解的有些诡异的表情,“是一位千年难遇的大善人投资的,你们要好好保管收到的费用,这就是在做大善事。”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大家纷纷竖起耳朵听着护士的话,因为昨天真的是“晚上七点之后不要出宿舍”这句话救了他们的狗命。
护士说完表情又重新戏谑了起来:“记住哦,弄丢了是会受到上帝的惩罚的。”
现在护士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得很认真,虽然护士说话是一种戏谑的语气,但大家总觉得这个护士说的受惩罚应该是真的会很恐怖,本就不好的脸色吓成了猪肝色。
护士走后,他们发现收费窗口一共有八个,但是护士并没有给他们分配,说明他们可以自行组队,大家很自然地和室友在一起。
毕竟其他人都不太认识,而室友是经历过一个晚上的相处的。
收费窗口里面有一台老旧的电脑用于记录收费情况,一张成套的桌椅,喻桉坐下后很快迎来了第一位缴费者。
窗口处一个大麻布袋子被递了进来,看上去十分沉重,随之递进来的还有一张收费单,喻桉刚接过来,他的椅子又抖成了筛子。
“哥,你你……你看……”
喻桉抬眸,这个拎着麻布袋子的人脖颈处有一道非常粗糙的伤口,好像是用什么钝化的刀具割出来的,伤口处渗出几道鲜血周围还围绕着几只苍蝇,在断口出黏黏腻腻地飞来飞去,那处断口看上去都快腐烂了,再往上是空气。
喻桉低头看了眼手里人头大小的麻袋,伸手在“病人”面前晃了晃,眼睛含笑:“你造型挺别致。”
左宁/林小亦:“......”
你比较别致。
这下他们总算知道护士说要他们赔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诡异了。要是麻袋里的东西丢了,他们岂不是要被剁/碎了去赔?
其他窗口也收到了第一份“费用”,纷纷吓得卧槽了起来。他们面色越来越难看,要是这鬼游戏再来点什么刺激,他们就能原地发疯。
喻桉没什么表情地在电脑上完成了收费的操作,然后平静地对着喇叭道:“下一位。”
再慢悠悠起身:“你们来。”
林小亦连忙表示自己不行,左宁只好忍着恶心任劳任怨,林小亦则负责戴手套将“费用”码好,只有喻桉抱着手臂倚在一边——他好像是来旅游的。
他们8名玩家一共分了三组,除却他们这组外另外两组分别是两个女生和三个男人。相比这一边的平静,另外一组要手忙脚乱得多,喻桉这位根本不像人,左宁受过专业训练,林小亦虽然心态不好但好在他适应能力极强。
只是码好一袋就瞅一眼喻桉,好像看见这人还在就放心了,然后继续工作。
只是林小亦总觉得哪里奇怪,他默默盯着手里提着的“费用”看了两秒,然后从校服口袋掏出一支记号笔把码好的“费用”全部标上记号,然后拍拍手继续接收,只是等他再次转身时他惊愕地呆在原地。
那些标了记号的麻袋,少了一个编号!
他记得那里面好像是个肾!!!
喻桉挑了下眉:“终于发现了。”
林小亦:“……”
你发现了你不早说?!
而且他好像记得护士说过,少了东西要他们赔的!
他可不想少个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