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呢。”季牧舟勾唇笑的邪魅,他单脚踩住地板泥鳅般钻入到副驾驶坐上,一手搭上车顶,另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听说你最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我总要帮帮你嘛。”
沈御淡淡回应:“……你真闲。”
季牧舟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谁叫我实验室摊上事了呢,一时半会我怕是成无业游民了。”
他注意到沈御的表情变化,连忙补充:“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在讽刺你,只是有点感慨。虽然事发那天我不在现场,但我不相信傅翊会做出那种事。毕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也?”沈御打断他,“还有谁?”
“你啊。”季牧舟理所应当道:“那小子我见过几次,虽然骨子里是豪放些吧,但是凭我的直觉来讲我不觉得他和这件案子有关系,或者另有隐情。而且我觉得你也这么觉得。”
沈御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我没这么说过。”
“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考虑,不用解释。”季牧舟耸耸肩,“我猜想你们是不是背后商量了什么计划,想抛出个诱饵借机铲除对手。”
“不过就是动静闹得大了点,而且演的太假了。大星际南联盟数一数二的监禁所就那么轻而易举被犯罪份子炸了个灰飞烟灭未免也太凄惨了些,你们是真不怕上头查下来啊。”
沈御没搭话。他收回视线,良久飘来一句:“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季牧舟愣愣的问了句:“哪啊?”
“极恶城。”沈御说。
季牧舟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脱口而出,“你要跑路?”
沈御:“……”
不知为何,这位季大少爷的脑回路总是超凡脱俗,可能这就是身为博士生的过人之处吧。
季牧舟反应过来捂住嘴,瓮声瓮气地问:“我是不是说话太大声了。”
“没事!我指定替你保守秘密!”他拍拍胸膛,义薄云天地说。
沈御:“……”
“下车。”沈御冷冷道。
“干、干嘛?”
“滚蛋。”
“不是,我开个玩笑。你、你不会是嫌弃我了吧!我跟你说我这人特别好养活,吃的好睡得香,绝对没有你担心的那些乱七八糟毛病!你带上一个我比带一个军都管用!”季牧舟急忙解释,生怕失去与沈御共处的机会。
“你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焦虑值,这方面你确实打败了我一个军,但我不太需要,谢谢。”沈御面无表情,“我要去那,跟你没关系。”
“我擦,你疯了吗?单枪匹马的。”季牧舟猛然抬高音调,像见鬼似的盯着他,“所以你到底跑那儿去干嘛!”
“杀人。”
“你去杀谁?傅翊不成?”
“嗯。”沈御淡淡应了一声。
“哦……等会儿!”他猛地瞪圆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杀谁去?”
“傅翊。你的一番话点醒了我,量子监禁所就这样简单的被人踹了,确实太惨。”沈御语气平静的盯着远方,语气轻描淡写:“我要让他知道,监禁所管不住的东西,司令官可以。”
季牧舟在心里给傅翊举了个十字架默哀片刻,随后被沈御赶下了车。
“想帮忙就去找辆飞梭。”
飞梭星际空港类似于机场,有专门的大型飞梭航班,不过也有小飞梭可以租借,在规定时间内返还。
“早说啊,我借给你私家飞梭就是了,别挤那个公共小破飞梭,不干净不说还没跑车大点,那么长的路怎么休息。”
季牧舟十分自豪自己终于能派上用场,但是沈御给了他当头一棒:
“你是打算驾驶着你那三室两厅的飞梭落在极恶城头顶吗?”
季牧舟:“……”
人不能太富,否则会被打成筛子。
纳维星的飞梭空港设计的很简洁,停车位前面过一个花坛再爬个台阶就是大厅。
沈御提步跨进了空港大厅。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迫人的锐利气息。
一般的士兵在这里都会选择隐匿形踪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招惹麻烦。
但沈御不在意,他就这么堂堂正正地朝空港大厅深处走。
在他的周围不时掠过的士兵或普通人虽然都会偷瞄他几眼,可却迫于无形的低气压不敢贸然凑上前搭讪,反而远远的避开。
季牧舟跟在他身边活像个明星的经纪人,被诸多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以及周围空荡荡一片搞得浑身不自在。
“沈御,”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你的威压太重了吗。”他真觉得这气势等到了极恶城被摁在地上揍的就是沈御了。虽然不太可能,但总归出行不方便,太引人注目。
沈御奇怪的看他一眼,“有吗?”
他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威压,也许是今日的风将他的军大衣吹起来了吧。
“……”季牧舟无言。
“走了。”沈御转身走向登记口。
“等一等!”季牧舟追上去喊住他,“现在我先去给你弄张身份卡,省得咱们俩在外面露馅,然后到时候路上你再买身衣服。”
“嗯。”沈御淡淡地答道。
季牧舟离开后登记口很安静,排队的人并不算多,沈御站在原地耐心等着。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有几个字眼听上去很熟悉。他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窗边站着两个女孩,正交头接耳,神情兴奋。
其中一个女生一直拿胳膊肘撞旁边的同伴,“快看快看,是不是很养眼!”
“真的?我还以为看错了。”另一个女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通讯屏幕,惊讶的掩唇笑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个男神!”
她话还没说完,沈御就听见自己名字被报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这个司令官是个女的,之前去主星旅游远远见过一次背影,留着长发……”
……
议论声渐渐消失,沈御收拾好东西走出登记口,季牧舟已经站在外面等他了。
季牧舟递给他一张卡片,“这是咱俩的身份牌,你先换上吧。”
沈御瞥了一眼,伸手接过卡片放进裤兜里。
“走吧。”季牧舟说。
“等等。”
“怎么了?”
“情况有变。”沈御看了眼登记处的方向,缓慢的说,“你带调整仪了吗?”
“……”季牧舟顿了顿,有种不祥的预感:“我随身携带那玩意干嘛?”
“我想整个容。”
季牧舟:“……”
这位帅哥脑子在抽什么风?
沈御刚刚得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他的样子被公之于众了,而且就挂在热搜最显眼的位置。
如果这时候顶着这么张脸跑去极恶城溜达,说不清楚是因为气质被追杀的狠一点,还是因为外貌被追杀的更惨。
极恶城一向不欢迎南联盟的公职人员,更何况是司令官。
“靠!说什么联盟对司令官的**保护采用最高级别方式,骗鬼去吧!”季牧舟扒着通讯器面板翻了几分钟,脸已经憋的通红:“这热搜挂两天半了审核员跟吃干饭一样!”
他一把关掉通讯器,咬牙切齿地骂:“老子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窝囊气!妈的!不管了,咱俩直接驾驶战斗机飞过去,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要你的命!”
沈御本人倒是没太大感触。
这其实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在昨天的审讯室里张同第一句话就让他有了猜疑,只不过阵仗比预计大了些。
沈御:“你先把调整仪拿出来。”
季牧舟:“那玩意又没用!”
沈御冷冷扫他一眼:“那你别去了,容易拖累你。”
季牧舟噎了一下,他不是不愿意拿出来,能为朋友提供帮助他向来很乐意。
只是调整仪的这东西通过短暂改变人体基因,而达到外观变化的效果。
这种后天性实现对人体改变的方法本身就是不可取的,所以即便设备再完善也难免会存有副作用。
犯病是小事,运气不好就是减寿命了。
由于工作原因而通过这种方式改变外貌的人不少,甚至对于某些特殊机密人员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他不信沈御不知道。
可当下沈御若是执意,他还真拿他没法子。最后抓耳挠腮好一阵子,还不是一咬牙乖乖掏出调整仪递了过去,“行吧!行吧!先说好,丑了不怨我!”
沈御接手,缓缓按下调试钮,瞬间,四周的萤光如同涓涓流水般轻盈流淌,柔和地拂过他的身影。
他的容貌也在顷刻间经历了微妙的变化——原本锋利如刀削的眉峰逐渐柔和,仿佛冬日的冰雪在春日暖阳下慢慢消融,透露出一丝温暖的气息。
皮肤白皙,鼻梁依然高挺,只是五官组合在一起宛若毛笔精致勾勒而成般温雅。
眼尾新添的泪痣,更添几分似水柔情,原本耀眼的白金色发丝,也在调整仪的作用下,逐渐转变为深邃的黑色。
若是这时他的眼神再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或者嘴角偶尔上扬,展现出温柔尔雅的风度,便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季牧舟看愣住,刚才脑子里装的什么危害以及自我感动式八百字小作文,全部置于九霄云天之外。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变化可以如此自然,如此和谐,仿佛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之前被一层外壳包裹着,现在终于展露出了真实的自我。
等到沈御将调整仪扔回去时,季牧舟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感叹道:“你这变化,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亲姨妈来了都认不得啊。”
沈御:“……”
他生平头一回想知道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你知不知道我弄这仪器的时候,它从来都是把我往丑了整!”季牧舟揣着调整仪愤愤不平:“怎么到你这就只是变了个风格啊。”
因为你不会事先调整参数。
沈御没有解释,“一会从时空隧道走。”
季牧舟愣愣的哦了一声,赶忙跟上。
“等等,”季牧舟追上前去,“你确定这个变化能持续多久?我们可不想在半路上变回原样。”
沈御停下脚步,他知道季牧舟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调整仪的效果并不是永久的,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退。更何况他刚刚用的那个只是小型试验品,顶天能撑48小时。
而时空隧道,原名空间虫洞,通俗化一点就是穿梭时空。
由于星际很多时区相差太大,于是时空隧道就成为了一种快捷的交通小道。但毕竟天然形成的存在些不稳定因素,比如……穿过去直接到了五十年后,或五十年前都有可能。
概率虽小,那也是概率啊。
所以一般人不建议抄这条近道,除非你是沈御。
因为他无所谓。
“你要是怕就下车。”沈御头也不回钻入飞梭。
“我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