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男人挤着眉眼猛地关上车门,向旁边屁股挪了几下一脸的不可思议,低声说:
“他就这么给你了?”
范思思就烦他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条破手绳,还有什么给的给不得的?她想到被她彻底毁掉的那件白色衬衫衣领,笑的风情万种。摊手。
“不是…他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啊?姑奶奶,我求你看看人家刘寅格特助的脸色,黑的跟锅底的炭烤煤灰一样。这种男人你也敢撩拨。”他嘴努起来,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惊胆战,手不自觉地握上车门扶手敲敲打打。
——幸好、幸好,这陆闲看起来也是个好色的
范思思嗔怪了他一个白眼:
“怎么啦?一个生气的男人怎么啦,想杀我的男人都睡过。”
男人扑哧一声笑出来,想到了几百年前的老黄历,神色间的阴郁也淡了几分。他伸手过去撩她的刘海儿,凑过去咬耳朵:“我错了,你别念叨了。”
两个人神色暧昧间又笑闹作一团,混血男人有个当地惯用的名字叫威廉,他捏着范思思的下巴调笑地骂了句:“婊子!”
啪——
他的头直接歪倒一边去,几秒不到半张脸就红肿起来,可见扇他的人一丝力气都没留。
后座他身旁的姑娘还腻歪在他怀里,丝毫看不出方才打人的干脆利落,只不过那微微发红的指尖和紧绷的肌肉能看出瞬间的爆发能力。他不可思议地长了张嘴,脸上火辣辣地疼。
范思思还是笑,娇娇滴滴地:“吃了奶,就不要骂娘。”
“你这车,旁边这楼,后头那酒店……婊子陪睡拿来的东西,用着最顺手。那你们是什么?”
她把刚才糟蹋陆闲咖啡的手指提起来,上面干涸着黏腻的褐色水渍以及糖果的芳香。范思思抓起威廉的衬衣在对方的身上把手擦了个干干净净,这亚热带的丝绸手工衬衫也算是彻底报废了。她指着他的鼻子轻轻点了点,像哄一只乖狗狗,红唇轻启:
“你们是婊子养的。”
说罢,就从钱包里掏了两美金的纸币塞在他口袋里,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了路边的自助洗衣房。
威廉苦笑:陆闲衣服脏了你递房卡,我衣服脏了你他妈给我小费。
可是这话夹带粗口,他却再也不该放肆。只能循循善诱地劝:“姑奶奶,你行行好……这次的财神爷真的不能得罪。方才我真的吓死了,他怎么就突然答应把东西给你了?”
范思思点起一根烟,她抽的不是女士惯会喜欢的细细长长的牌子,而是男人粗鄙简陋的卷烟。女人的神色望向窗外,晦暗不明:
“他不在乎而已。”
“那串绳子是谁的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你们的人惊了他的狗,生意哪有这么谈的?他估计明日就会走,但是心里放心不下那绳子后面站着什么人。是意外巧合,还是有人相助?”
上位者的猜忌和多疑。
“我认了绳子,就是认了这份恩情。他不计较我的莽撞,跟我了结这个因果。他知道,无论是谁曾经拥有过这条手链,都不会有人能再烦他了。”
与其把绳子所代表的“把柄”交给任何一个他不放心的势力,不如让一个只图他财的女人要去。代价微小、风险可控。
威廉若有所思,在脑子里来来回回重复这个逻辑,他不解:“可是?你不是说晚上要去见他?”
——他还以为范思思把人拿下了。
女人大笑,把抽过的烟塞进他嘴里,眼睁睁地看着威廉狼狈地咳嗽几声。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学起男人的语气腔调:“小婊子,陆总可不像你这么廉价。”
威廉被呛又被骂,眼睛红红的,显得有点委屈。
“那…那你今晚还找他吗?”怎么有点期待似的?
“不找。”
“哦。”
听着干巴巴的,说不上可怜,也说不上欢喜。
*
陆闲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风月欢场的老手才会有这种下意识的直觉。看过他几次亲和的采访,见过他几次笑脸迎人就觉得他也是那些庸俗之物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范思思的确是个医药代表,也的的确确靠这种方式替当地拢了不少的真金白银。曾有个多少也被称句“总”的男人搂着她,跟她说:“…我们来范小姐这里投资,买的是你高兴。赢了我们分,输了股民买单。”
她心里一下子恍然大悟。
这些出钱“买她高兴”的男人,是基金会的主席、上市企业的总裁,钱和生意不是他们的。他们真正能掌控的,是支配这笔钱的能力。因此才会肆无忌惮,狼吞虎咽,于在位时间里恨不得捞出这辈子衣食无忧的余量。
可陆闲和这些人一样,又不一样。
陆氏的钱是股民的钱没错,可陆先生上来以前的集团和现在的集团那简直是天差地别。能把瘦死的骆驼撑起来,又把它变成长颈鹿、变成狮子的人,怎么会是急功近利的人。
所以,他不是她的客人,不会用真金白银“买她高兴”。
有人得罪了人,推她出来当烟雾而已。
果不其然,随着时差带来的影响一过,台媒在当地的小报言辞犀利地打上了标题
「拉开裤链也算拉到投资,秦亦只恨不能亲上场」
「美人计失效!陆先生心情和衬衫一样糟糕(>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