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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惜这个澡洗得有点久。
因为上一世宗延要得太狠又太多,他又总是推拒,所以一直认为自己是清心寡欲的。
宗延死后,裴玉惜时常想起那些亲热的、纠缠的画面,大多时候,它们像电影镜头一样,掠过就过了。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他在浴室里哭着喊宗延的名字,自己安慰自己。
重生以来,裴玉惜也经常在宗延面前不淡定,一些轻微的生理反应忍一忍也就压下去了。
从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极度地渴望拥有,深刻地体会求而不得的感觉。
水声始终没停,外面的雨也还在淅沥沥地下,裴玉惜躺在浴缸里仰起头,对自己感到很失望。
人就在眼前,居然还要靠想象宗延在他的身上,才能有被吞没的感觉。
好在宗延花样多,他有很多场景可以挑选,一切进行得并不费力。
洗好了,裴玉惜裹着浴袍出来,发现宗延竟然还没有洗完。
他从不这么磨蹭,在里面干什么呢,洗衣服还是帮他打扫浴室?
裴玉惜拿了两件新的衣服和内裤来,找了一个好的视角,在沙发上坐下,正好看得见浴室。
这两件衣服是新买的,号码偏大,宗延应该勉强可以穿,内裤……穿不上那就别穿了。
等了一会儿,宗延还没洗完,裴玉惜点了支烟,一支烟抽完,浴室的门开了。
宗延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浑身都是半干的水雾,裴玉惜不敢多看,捻灭烟蒂,告诫自己要慢慢来,指了指旁边的衣服:“我的衣服,你凑合穿,你的衣服我帮你烘干一下,大概需要六十分钟。”
就是说宗延必须要留在这里六十分钟。
平时帮裴玉惜洗衣服的阿姨不住家,裴玉惜只好自己动手,但是刚一起身,就被宗延拦住了:“我自己来就行。”
“那你自己弄吧。”裴玉惜没跟他争这个,“我可能都不知道烘干机怎么用。”
“喝红酒吗?”裴玉惜紧接着问,“我去热一点。”
宗延依旧说:“我来热吧。”
喝了红酒,就不能酒后驾车了,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故意,宗延答应得很爽快。
热红酒的间隙,宗延换上了裴玉惜给他找的衣服。黑色T恤有些修身,休闲裤直接穿成了九分。
红酒热好,裴玉惜叫宗延去阳台上喝。
阳台很宽敞,差不多有一个卧室那么大,种满了绿植。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裴玉惜喜欢坐在这儿晒太阳看书,晚上,满墙的星空灯亮起,也经常在这儿放空思绪。
宗延想起裴玉惜的专业是园林设计,就挑着自己喜欢的花草问了问。
裴玉惜说:“喜欢的话,送你一盆。”
“可以随便挑?”宗延问。
“不可以,”裴玉惜说,“我来选。”
阳台里有两张躺椅,裴玉惜在其中一张上躺下,眼神示意宗延躺在旁边。
宗延只是坐了下来,挑起高脚杯喝了几口红酒说:“我也重新送你个生日礼物吧?抱歉不知道你龙舌兰过敏。”
“送什么我可以随便挑吗?”
“可以。”
“我还没想好,”裴玉惜说,“想好了跟你说。”
裴玉惜只是抿了一口红酒,他并不是真的想喝,他知道宗延喜欢睡前喝红酒。
躺在躺椅上,裴玉惜也没怎么往宗延那边看,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也很快就适应了气氛。
“宗延,”裴玉惜说,“你们公司研发的那个叫小zone的智能体,能送我一个吗?”
宗延慢慢躺了下来:“你想要这个做生日礼物吗?”
“不是生日礼物,”裴玉惜说,“就是个普通的礼物,行吗?一叫它我就感觉在叫你,但又不是在叫你。”
“我用我的语音给你录一个,”宗延说,“你每次叫就是在叫我了。”
“那我等着。”裴玉惜笑了一下,拿起手机。
已经震动了很多次,打算集中回复一下。
只是如果这里面没有唐苏年的信息就好了。
一旁的宗延皱起眉头。
又是这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绪波动。
总觉得裴玉惜时而撩拨他,跟他亲近,时而不在意他。
可裴玉惜只是专注地回几条信息,或者是跟谁在愉快地聊天,这有什么问题?
宗延知道这样想很无理取闹,所以问出口时,自己也震惊了:“你在忙什么?在考虑别的选择吗?”
“……”
裴玉惜愣怔住,放下手机,看了过来。
两张躺椅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宗延被裴玉惜的目光盯得尴尬难当,随口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然而下一秒,裴玉惜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自己看吧。”
宗延接了过来。
对话框上面昵称的地方写着:你的年年。
盲猜应该是唐苏年。
[哥,你室友好猛啊!]
[我要被他干废了,WC……]
[这几天我就没下过床]
[你都忙什么呢,怎么不理我]
[后天你有空吗,商博新的度假山庄开业,我们一起去玩啊!]
唐苏年一顿连续输出,裴玉惜还没回,大概是不知道回什么。
宗延将手机还给裴玉惜:“想不到他玩得这么开。”
随即脑子里警铃大作:“他叫你一块玩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的玩,”裴玉惜说,“你想什么呢。”
宗延还是不放心:“你要去吗?”
裴玉惜想了想说:“去吧。”
宗延转回了头去。
说好了他们两个人要一起约会,他每天都在等裴玉惜找他,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除了开会不静音,也想好了要订的餐厅,包括蓝色的鲜花。
结果裴玉惜对这件事态度不明,见了面就涉嫌对他耍流氓,还要跟别的很擅长约炮的人一起去山庄玩?
“就你们三个人吗?”他问。
“可能还有别人,”裴玉惜说,“唐苏年朋友多。”
宗延不说话了。
裴玉惜问他:“你想去吗?宗延,你想去的话我们一块去玩。”
宗延:“我……”
“你不想去的话,我就跟他说不去,”裴玉惜说,“我们就两个人约会。”
宗延和他们不熟,而且说不定好多人都背地里议论过他,他确实不想去。
但是直接说想跟裴玉惜两个人约会的话,会不会有点任性?
“方便的话,就一起去吧。”
“好。”
裴玉惜发消息给唐苏年:[我带个人去]
唐苏年问:[宗延吗?我知道你那天放我鸽子是为什么了]
唐苏年很有聊天的兴致,裴玉惜也不好太过冷落,便一边跟他发着信息一边顾着宗延这边。
如果宗延跟他说话,他就回应,如果宗延不说,他就跟唐苏年说几句。
宗延穿了裴玉惜的内裤,但是有点小,他在躺椅上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翻身对着裴玉惜,有些严肃地问:“裴玉惜,你跟唐应白,做过吗?”
裴玉惜:“……”
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滚到了地毯上。
裴玉惜没有去捡,他看着宗延,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表情。
他所有的主动、被动、冲动和克制都给了宗延了,结果这人觉得他是个随便的人?
“不想说可以不……”
“我们连手都没有正式牵,满意了吗?”裴玉惜语气有些急,但是对上宗延乌黑的求知欲旺盛的眼眸,又耐心了起来,就哄哄他又怎么了。
“还想问什么?你问吧,都可以的。”
“他对你表白过吗?”宗延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他?”
“如果你说的是爱情的那种喜欢,”裴玉惜说,“没有。”
“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裴玉惜没有犹豫地说:“有。”
宗延的心抽疼了一下:“然后分手了?”
“他死了,他死之后我才发现我……”裴玉惜看着宗延,好像在进行一个迟到的表白,虔诚又认真,“应该是爱他。”